第二十五章 完結(jié)
電話的那頭并沒有如蘇廷琛所想,傳來江棠棠熟悉又帶著一點跳躍,像小鳥一樣輕盈又好聽的聲音。
冷冰冰的等待聲,嘟~嘟~嘟~由長變短,最終自動掛斷。
沒接,江棠棠沒接電話。
蘇廷琛不死心又撥了一個、兩個、三個…連打了五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他慌了,徹徹底底地慌了。
她為什么不接電話,難道真如李馳所說,她走了。
李馳…對了李馳。
蘇廷琛像是在混沌迷宮中抓住了一根通往出口的毛線,不顧一切地朝著線索指引的方向奔去。
李馳辦公室的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開了,“嘭”發(fā)出了一陣哀嚎,又“嘭”地被關(guān)上了。
大開間里的不少人都被這個景象震驚了,面面相覷。
這…發(fā)生了啥?
那個摔門沖進(jìn)李總辦公室的人,是誰?是那個平時溫和有禮,笑臉迎人的蘇總么?
不止是辦公室的眾人傻眼,連當(dāng)事人之一的李馳也傻了眼。
他握著電話愣了好幾秒,才撿回思緒。電話掛上,他還沒張嘴,蘇廷琛已經(jīng)搶先說話了。
「你說她今天走,坐什么交通工具,幾點?」
「她?誰?」冷不防被問了一臉,李馳沒反應(yīng)過來。
蘇廷琛鐵青著臉,抓著一臉呆滯的李馳,咬牙切齒地說:「江棠棠?!?p> 「哦~哦~」李馳恍然大悟,心里竊笑。
這小子剛剛還裝呢,原來心里慌得一批??磥砦覜]看錯,小琛琛他啊這回可是鐵樹開花,動心咯。
蘇廷琛不用看也知道李馳在想什么,但現(xiàn)在他也管不了許多了,沉聲又說:「時間,地點?!?p> 李馳看了看時間,咧嘴一笑:「走,這回哥帶你找回春天?!?p> 五分鐘后,蘇廷琛那輛豪車像只放歸山林的猛虎,在盤根錯節(jié)的城市交通網(wǎng)絡(luò)穿行。
這頭猛虎朝東南方猛竄,目的地直指動車站。
車站,就像一座舞臺。每一天都會在這里上演不同的故事,有喜、有悲、有樂、有怒。這座由鋼筋水泥作為骨骼的建筑物,悲歡離合組成了它的血肉。
車子才剛挺穩(wěn),副駕駛的蘇廷琛就打開車門跳下了車,偌大的站前廣場人來人往,像企業(yè)財報上的數(shù)字,密密麻麻。
蘇廷琛一下沒了方向。
李馳忙扯著嗓子喊道:「廷琛,進(jìn)站口,進(jìn)站口?!?p> 蘇廷琛感激地看了李馳一眼,朝著進(jìn)站口死命地跑。
自從大學(xué)畢業(yè)后他就沒這樣奔跑過了,涼涼的冷風(fēng)吹在臉上,不覺得疼倒是讓他清醒了許多。
他如此著急,不為別的,就是想把江棠棠留下來,至少也要等他把話講完了再走。
站前廣場很大,蘇廷琛的腿長,加上大學(xué)時期也有過進(jìn)田徑隊的經(jīng)歷,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一溜宛如長龍的進(jìn)站口排隊的人群。
也一眼就看見了排在末端的江棠棠,還有對他怒目而視的楊琬。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入孕中期的楊琬,因為李馳的照顧比以前多了不少肉,她把江棠棠拉到身后,挺起肚子對著蘇廷琛冷笑:「哎喲這誰啊?!?p> 蘇廷琛實在是不擅長對付楊琬,硬著頭皮說:「嫂子,我找棠棠。」
楊琬:「哦,沒想到你們關(guān)系還這么好,都來送行了?」
江棠棠有點看不下去,扯了扯楊琬的衣袖小聲說:「琬姐…」
楊琬回她以一記白眼,沉聲說:「你別管,他跟李馳心都黑,你小心被騙了?!?p> 蘇廷琛眼看隊伍挪動速度很快,卻又拿楊琬沒辦法,再這么下去話還沒說,人就要進(jìn)站了。
他干脆一咬牙,對楊琬低聲道了個歉。趁著楊琬發(fā)呆的瞬間,就把江棠棠連人帶行李拉了過來。
楊琬氣得跺腳,張嘴要罵,幸好李馳即使趕到,哄著求著把楊琬帶到了另一邊。
沒了外人在場,江棠棠突然感覺非常局促,低著頭踢著腳底下的瓷磚,一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才好。
蘇廷琛來找我干嘛,是我拿了什么東西嗎?還是…別的什么、
不對不對,他明明都那么討厭我來著。
江棠棠只顧著一味地胡思亂想,完全沒注意到蘇廷琛從剛剛就一直看著自己,直勾勾的看著,沒有遮掩。
「要回家?」
江棠棠點了點頭。
「怎么一點都沒聽你提過,挺突然的?!?p> 「…」江棠棠想了想,他們到底在同一個屋檐下住了一陣,自己這樣確實不夠意思。就低低地說:「不好意思,我想你應(yīng)該挺忙的,就不打擾你了?!?p> 打擾
蘇廷琛心里的火像是澆上了一鍋熱油,噌地燃了起來。
「江棠棠,你…」想發(fā)火,又是舍不得,還是把燒到了嗓子眼的火吞了下去:「你的事,不是打擾,你要走了怎么都得跟我說一聲不是。還有啊,怎么公司解散了你也不說實話,騙我是休年假?」
啊,他連這個都知道!
江棠棠撓著頭,郁悶極了,肯定是李馳漏出去的。好吧,這下她在蘇廷琛面前可是什么臉面都沒有了。
越想越生氣,她噘著嘴嘟囔道:「我怎么跟你說,被你拒絕,還丟了工作,倒霉事都讓我趕上了,哪還有臉說?!?p> 心里不忿吶,委屈吶,沮喪吶,悉數(shù)喧囂塵上,拱的江棠棠想哭。
蘇廷琛心一軟,輕輕地把江棠棠眼角沁出的濕潤拾去,柔聲說:「別哭,對不起?!?p>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江棠棠措手不及,像有一只猴子闖進(jìn)了心里,上躥下跳,東撞西鬧,讓她心神都亂了。
江棠棠一把推開了蘇廷琛,紅著臉,跺著腳怒斥:「蘇廷琛你干嘛,你不喜歡我,就離我遠(yuǎn)一點。一下好,一下不好的,是拿我當(dāng)蘇糊耍著玩么!」
「不是!」蘇廷琛皺著眉,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言行傷害了她,現(xiàn)在必須要解釋清楚。
「江棠棠我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我曾經(jīng)以為只要把你推得遠(yuǎn)遠(yuǎn)的,就能不受你的影響,可我錯了?!固K廷琛接著說:「出差那段時間,我不受控地想起你。吃飯的時候把對桌一個女孩看成了你;走過蛋糕店就想起我還欠你一塊蛋糕;看見電視里播了偶像劇就想著是不是你也在看。你沒有跟著我出差,但你無處不在。我真的騙不了自己,我很在乎你。」
江棠棠目瞪口呆,身子不住地微微發(fā)顫。她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除了問題,還是腦子里哪根筋沒搭對地方,出了幻聽。
剛剛的那番話,明明是從蘇廷琛嘴里說出來的,可怎么都不像是蘇廷琛會說的話。
他在說什么?喜歡我,在乎我。
「蘇…蘇廷琛。你說,你說的是人是我嗎?」
蘇廷琛嘆了一口氣,牽起了江棠棠的手。一開始,江棠棠還是糾結(jié)的,可蘇廷琛的堅持還是讓她放棄了掙扎,
他的手如所見的很大,也很溫暖。讓江棠棠想起小時候,在春暖花開時節(jié),趴在奶奶家院子里曬的太陽。
又暖又溫柔,卻也有著什么都無法比擬的安全感。
蘇廷琛笑道:「我眼前站著的只有你,當(dāng)然是跟你說的?!?p> 江棠棠的頭幾乎歪了九十度,瞇起眼睛,看了很久突然伸出手,掐住了蘇廷琛的臉。
溫?zé)岬挠|感,確認(rèn)了眼前的是真人,再一用力,蘇廷琛小聲的呻吟聲鉆進(jìn)耳朵。
「真的?」
蘇廷琛好氣又好笑:「要不要我捏捏你,看看疼不疼?!?p> 江棠棠攔住了蘇廷琛意圖不軌的魔爪,整個人像是浮動在空中的氣球,輕飄飄的一點真實的感覺都沒有。
「蘇廷琛,你今天是不是受刺激了?」
蘇廷琛堅定地?fù)u頭說:「沒有,我確定以及肯定,自己現(xiàn)在非常清醒。」
「那…」江棠棠語塞,低頭沉默了老半天,才小聲說:「前幾天我親了你,你大發(fā)脾氣,可今天怎么又變了一個樣?!?p> 蘇廷琛把江棠棠的手塞進(jìn)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緊緊攥著。
「那天,我高興得要命。但是又開始有點害怕。至于我為什么害怕,那就是一個很長很長,跟童年,跟家里有關(guān)的成長故事,你想聽嗎?」
江棠棠忙不迭點頭:「想想想,當(dāng)然想。你的故事我全都想知道,全都想了解。啊~」
自己的情緒過早的暴露在蘇廷琛面前,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但想一想,反正她的心思蘇廷琛已經(jīng)知道了,蘇廷琛也已經(jīng)說了自己的心思,那還有什么可保留的呢。
想通了這點,江棠棠的臉上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她抬起頭,正大光明地看向了蘇廷琛的眼睛,笑瞇瞇地說:「那你什么時候要跟我說你的故事?」
蘇廷琛一手牢牢牽著江棠棠的手,一手拉著她的行李箱,邊走邊說:「現(xiàn)在,雖然故事很長,但是我想從這里開到你家,再長的故事也能講完了?!?p> 江棠棠心里甜滋滋的,反抓住了蘇廷琛的手說:「那說完你的故事,我也把我的故事說給你聽?」
蘇廷琛停住了腳步,靜靜地看著江棠棠,緩緩點了點頭:「好啊,今天說不完也沒關(guān)系,反正我們來日方長?!?p> 是啊,來日方長。
頭頂?shù)年柟鈴脑坪筇匠隽祟^來,柔和的春光灑向大地。也裹住了地上的兩個人,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要拉開帷幕。
而他們的故事也一定會溫暖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