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曜族唯一清醒的人

　　“啊……頭疼。”

　　赫連海捂著宿醉后感到頭疼的腦袋坐了起來。

　　“外頭的太陽都曬屁股了，你還不起來？”

　　赫連海一聽這熟悉的聲音更頭疼了：“你怎么來了？”

　　赫連海緩緩做起來，突然他看到了正在繡花的妹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是在做夢？還是我看錯了？”

　　他居然看到從來不愛女紅的妹妹赫連麗，現(xiàn)在正在繡花？

　　難道是宿醉產(chǎn)生的幻覺？

　　“看錯了什么？”赫連麗轉(zhuǎn)過頭來，頭上的發(fā)髻，以及上邊蘭花金簪，都讓赫連海心頭咯噔兩聲。

　　“成了？”

　　“成了?。∷H手給我做的發(fā)髻?！?p>　　赫連麗嘻嘻一笑，讓赫連海暗暗長舒一口氣，卻不免五味雜陳。

　　自家的妹子，終究還是要嫁出去了。

　　從床上起來，幾個侍女架著屏風(fēng)來擋住，幫著他換衣服：“那么什么時候提親？”

　　“會盟之后?！焙者B麗笑著回答，“他說現(xiàn)在首重會盟，祭天過后就提親，永結(jié)秦晉之好。”

　　“秦晉之好？”換完衣服出來的赫連海對這個詞感到古怪。

　　“嗯，靖皇說以前有一個秦國、一個晉國，雙方姻親好幾代，親上加親，這就是秦晉之好?！?p>　　“原來如此?！?p>　　赫連海得到了解釋，也覺得這個詞不錯。

　　只是看著現(xiàn)在端莊的妹子，還是覺得不習(xí)慣：“在你哥我面前就不用裝淑女了。你以前那樣就蠻不錯的?！?p>　　“我以前哪樣？”赫連麗兇巴巴瞪著親哥，“你說我哪樣？”

　　“嘿！說你一句，你還急上了?！焙者B海一看妹子急了，趕緊舉手表示投降，走去拿了一杯茶喝了起來：“對了，昨夜你們那個了沒有？”

　　赫連麗被鬧了一個大紅臉，啐道：“問這種問題！有你這么當(dāng)哥的嗎？”

　　“我這不是關(guān)心你的未來嗎？”赫連海趕緊出聲道，“要知道，靖皇可還沒有子嗣。你若是能搶先他那個皇后一步，未來對咱們曜族來說，也是天大的好處。就算沒有，你也生個兒子，將來想要他當(dāng)皇帝，我這個舅舅一定扶他上位?！?p>　　“這種事情以后再說吧。我既然要嫁靖國，那就得按照靖國的禮來。你見過哪家靖國人成親，是先那個的??！”

　　赫連麗吐槽著親哥，總是胡言亂語，真是氣死人了：“哥，你可得抓緊和靖國談完，不然你想要大外甥的念想，可就可能落空了?！?p>　　“誒！你還急上了?！焙者B海都不知該怎么說自家妹子了。

　　看她跑掉，只能搖頭吃起午飯。

　　還沒吃完，被委任為禮部尚書的赫連安泰也就是赫連部原來的大長老，帶著一封奏折走來：“陛下，靖國想要委派三千人隨我們一同走惡魔沼澤。”

　　赫連海一聽，放下手中的碗筷，沉吟道：“你們的意見呢？”

　　“我們的意思是，可以讓他們參與進來，但不能畫地圖?！焙者B安泰沉聲說，“當(dāng)年，我就走過這惡魔沼澤，一路上艱難險阻，毒蟲毒蛇鱷魚世所罕見，只要他們不留地圖，就算再走一次，也會造成極大的傷亡?！?p>　　“行。正好他們有人參與進來，咱們可以減少大量的精銳支出?！?p>　　赫連海想了想，繼續(xù)問道：“對了，那些部落頭人，有幾個愿意加入我們的?！?p>　　“不足兩成?！焙者B安泰苦笑一聲說，“他們當(dāng)土皇帝太久了，各自在部落之中稱王稱霸，突然要我們赫連部壓他們一頭，誰也不會樂意，所以……”

　　“只能打了?！焙者B海不屑說道，“都是一堆墻頭草而已。只要我們亮出肌肉，殺雞儆猴，剩下的自然會選擇加入?！?p>　　“若是要打，臣認為還是等到解決了靖國事宜之后，再行出兵。否則兩線作戰(zhàn)，對我曜國不利?！?p>　　“不用。惡魔沼澤也是天塹，出去之后，想要聯(lián)系極其困難。讓力展帶著走過的老人隨著靖國一塊出兵就行。剩下的精銳統(tǒng)統(tǒng)留在百萬大山之內(nèi)，殺幾只雞先?！?p>　　赫連海也有自己的計較。

　　讓禮部尚書赫連安泰也不好說什么，只能領(lǐng)命答應(yīng)下來。

　　“對了，禮部的祭祀，很多頭人想要我們祭祀太陽神，陛下你怎么看？”

　　“朕不是說過，將燭照大神誕辰改為太陽節(jié)，舉國祭祀，并且五年小祭，十年大祭，這樣一來，祭祀依舊還在，難道會有什么問題嗎？”

　　“這……其實那些頭人覺得我們接下來主要是祭天，因而感覺朝廷對于祭祀并不專一?！?p>　　“祭天也是為了一個豐年。他們利人可以祭天，為什么我就不能？兩者之間，并不沖突吧?！?p>　　赫連海理所當(dāng)然的回答，讓赫連安泰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老實說，他其實反對祭天，畢竟他們是曜族，不是利人。

　　可是之前牧田橫掃黎部，楊定又帶著一支軍隊過來，乍一看實力兇悍，幾乎完全碾壓了他們曜族。因此，他是舉雙手改革，讓赫連部變得更強大。

　　只是信仰這種意識層面的問題，能不碰就不碰，改革應(yīng)該從實際出發(fā)，才能讓各個部落的頭人贊同一起加入才是。

　　可是赫連海卻認為只有全面學(xué)習(xí)利人，把自己變成利人，才能過上好日子，實在讓他有點難以接受。

　　兩人沉默了好久，最終還是赫連海打破了沉寂道：“我知道老人們都在想什么，都覺得我矯枉過正了?？墒牵銈冇袔讉€人去過靖國，出去接觸過那些智者們的想法？就好比我的老師，他只是一位鄉(xiāng)間蒙師，僥幸替靖國開國皇帝開蒙，但他的智慧，直到現(xiàn)在我都沒學(xué)會?！?p>　　“利人橫掃天下，開創(chuàng)一統(tǒng)。書同文，車同軌，一切的一切都把現(xiàn)在的利人凝聚成一族。當(dāng)年我們曜族的疆域，可不僅僅在南疆，還有澤州，湖州等地。結(jié)果一百五十年前，利人爆發(fā)了一場內(nèi)亂，使得大量叛亂王族南遷到了南疆?！?p>　　“他們前后打了二十年，僅僅只是這二十年間，他們沒死多少人，反而我們丟了澤州、湖州等地。甚至現(xiàn)在連鎮(zhèn)南關(guān)都碰不到，更不要說韶關(guān)了。這百萬大山是我們僅存的棲息地，若是沒了。你我后代不能融入利人，你說他們會被做為什么處理？”

　　“奴隸啊！”

　　赫連海十分激動的敲著桌子，他一直認為族人們會有人清醒支持他。

　　可是直到現(xiàn)在，沒人覺得他的想法是有道理的。

　　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為了討好靖國，或者想要成為利人。

　　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痛苦，無時無刻不侵蝕著他的行事作為。

　　“好了。多余的話朕不多說了?！焙者B海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沉重說道，“靖國他們，是為了和列國爭霸。而我的目的，是先統(tǒng)一曜族，讓利人先進的種植，養(yǎng)殖技術(shù)傳進所有曜族人。讓大家能跟利人平起平坐。哪怕將來國滅，死的也只是我這一脈的后裔。而不是所有曜族百姓，都成低賤的奴隸?！?p>　　赫連安泰平靜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赫連?？粗袥隽说牟?，啞然失笑。

　　“成為利人？

　　呵！如果曜族不擺脫太陽神的信仰，依舊進行著祭祀們的把控，早晚有一天，列國紛爭分出勝負之后，也會有人拿曜族開刀。

　　就好比一百多年前一樣，赫連部費盡千辛萬苦，穿越惡魔沼澤的事情都忘了嗎？

　　再退，只能退往蠻山，走進百萬大山深處了。那得死上多少人，才能再一次開拓出適合人居住的地方？

　　為什么曜族中，就沒有幾個是清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