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淑婉心里一“咯噔”,哪還顧得上吃,連忙去了外間:“嬤嬤怎么來了,是不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柳嬤嬤笑瞇瞇地瞧著楊氏,見她氣色不太好,就知道這一天兒過得糟心:“老夫人覺得府里頭上上下下都忒沒規(guī)矩了,非但嚼弄起是非,還叫府里的事往外頭傳,惹大老爺煩心?!?p> 楊淑婉臉色一僵。
柳嬤嬤這話,是明著說她沒規(guī)矩,在老爺跟前嚼弄是非,又治家不嚴,糊弄家里頭的爺。
蓮心苦不苦,只有自己知道。
可楊淑婉能怎么辦?
婆母有再多不滿,作媳婦子的也只有乖乖聽著的份,更不能開口為自己辯解,否則豈不是自個兒招認了這些話子?
柳嬤嬤繼續(xù)道:“所以,老夫人特地派奴婢過來通知大夫人一聲,從明兒起,大夫人卯時就要去北院里頭立規(guī)矩,讓大夫人給府里頭上上下下做個表率,上行下效,大夫人規(guī)矩立得好,也能真正表達夫人的一番孝心,姐兒們有樣學(xué)樣,大老爺也不會口口聲聲說姐兒們沒規(guī)矩,下人們自然也就守了規(guī)矩。”
楊淑婉宛如晴天霹靂,好一陣頭暈?zāi)垦?,頓覺得腹內(nèi)火燒鐐烤地疼,頓時臉上血色盡褪,連身子也搖搖欲墜起來。
她哆嗦著嘴,聲音像卡在嗓子眼里,竟是發(fā)不出來。
直到現(xiàn)在,她才真正曉得了厲害!
“夫人可是聽清了?”見楊氏面如死灰,沒有說話,柳嬤嬤又想到了窈窈紅腫的面頰,心里頭好一陣暢快。
今兒這些事全是楊淑婉鬧的。
以老夫人的脾氣,少不得要尋機收拾楊淑婉一頓,可這樣一來,大老爺就是瞧著三小姐和四少爺?shù)拿鎯?,也少不得要護著楊氏一二。
母子倆難免會鬧出些不愉快,本是好不容易讓大老爺對楊淑婉產(chǎn)生了不滿,這樣一來,豈不是又讓老爺?shù)男模氐搅藯钍缤襁@頭。
還是大小姐有主意,想出了這等名正言順整治楊淑婉的主意。
簡直是兵不刃血,連她和老夫人這等在內(nèi)宅混了大半輩子的人,都比不過。
楊氏抖嗦著嘴,打喉嚨里摳出了字眼:“聽、聽明、白、了,媳婦子,明日一早就過去?!?p> 立規(guī)矩!!這是大戶人家磋磨人的手段,是她在閨中的噩夢。
楊淑婉的嫡母是個極厲害的人,時常擺著嫡母的譜兒,給府里頭的庶女們立規(guī)矩,晨昏定省還是輕的,端茶倒水也不要緊,洗騷倒臭,更是常有的事。
嫡母大多都會故意刁難,罰跪,罰抄書也是輕的!
她嫁進虞府九年,虞老夫人什么時候立過規(guī)矩?
今兒倒是想起要立規(guī)矩?
柳嬤嬤笑著點頭:“既然如此,老奴便回了老夫人。”
柳嬤嬤的笑,看在楊淑婉眼里更像是嘲笑,譏諷,楊淑婉氣得心肝疼,眼睜睜瞧著柳嬤嬤,耀武揚威的背影,恨不得撲上去撕打。
死老太婆是惱極了她,故意借著立規(guī)矩,來磋磨她、整治她、懲罰她,好給虞幼窈報仇呢。
可她能怎么辦?
莫說老爺眼下正對她不滿,不會為她求情,就是老爺沒有惱他,婆母給媳婦子立規(guī)矩,那不是理所當(dāng)然嗎?
不久之前,她與葭葭才在虞宗正面前演了一出“孝”戲,現(xiàn)在表達“孝心”的機會來了,她若是推脫,豈不是打了自個兒的臉,又惹虞宗正不悅嗎?
死老太婆,太毒了。
第二天,虞幼窈一夜好眠,不到卯時就醒了。
春曉聽到動靜,連忙走過來:“時辰還早,姐兒不如再睡一會子?”
往常姐兒早上,不睡到最后一時,等著許嬤嬤親自過來喊人,是絕不肯起身,今兒倒是難得沒使人叫喚,竟是自個兒就醒了。
虞幼窈一邊搖頭,一邊打著呵欠:“一會該和嬤嬤一起學(xué)儀禮了,總不能每回都讓許嬤嬤將我從被窩里拎出來?!?p> 春曉抿著嘴兒笑,一邊點了清神醒腦的龍腦香。
虞幼窈靠在榻上,聞著屋里絲絲縷縷的清香,渾噩的大腦也清醒了些:“主院那邊有動靜嗎?”
春曉點頭:“楊氏雞鳴就起身了,估摸著一會子就該去老夫人房里立規(guī)矩,往常楊氏哪里受過這種罪,指不定心里頭多嘔呢?!?p> 虞幼窈輕笑了聲。
春曉喊來值守的丫鬟,開始準(zhǔn)備服侍虞幼窈起身,對虞幼窈說:“楊氏在老爺面前嚼根子也就算了,老爺吃她這一套子,可她竟然算計到老夫人頭上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樣想的?!?p> 虞幼窈淡聲道:“不過是有恃無恐罷了?!?p> 楊淑婉嫁進虞府九年,父親一直待她十分愛重,在祖母面前也時常護著她,生怕她受了委屈。
因此,就算祖母不待見楊淑婉,但顧及與父親之間的母子情份,等閑也不大與楊淑婉計較。
時日久了,楊淑婉也就覺得祖母是怕與兒子離了心,不敢對她太苛責(zé)。
漸漸地,也不大將祖母放在眼里,只是面上敬著。
春曉深以為然:“老夫人從前不與她們計較,大約是沒真犯到頭上,就睜只眼,閉只眼了,可今兒,她挑唆老爺打了小姐,已然讓老夫人大怒,之后胡御醫(yī)去請平安脈,也是徹底惹惱了老夫人?!?p> 老夫人這一輩子教養(yǎng)了大老爺與二老爺兩位朝庭重臣,足見手段厲害,楊氏大約覺得老夫人,在府里頭不大管事,就被迷惑了心眼子。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被虞幼窈主仆倆議論的楊氏,一晚徹夜難眠,輾轉(zhuǎn)反側(cè),滿心煎熬,好不容易瞇了會眼子,就讓李嬤嬤喊了起來。
楊淑婉沒睡好,頭疼得厲害,大罵了李嬤嬤一通,直到李嬤嬤提醒她,今兒卯時要去老夫人屋里立規(guī)矩,只好撐著頭疼與疲憊,從床上爬起來梳洗。
心里頭想著,嫁進虞府九年,她何曾起了這么早,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又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可不管楊淑婉心里頭如何怨恨難平,她在卯時到了北院。
外頭值守的丫鬟將她請進了廳里頭:“老夫人還在睡,請夫人在廳里頭等著?!?p>
猶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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