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fā)生似乎毫無征兆。
近兩年江碧青在有道集團工作日趨煩重,不單是加班,應酬到很晚也是常事。
所以江碧青在離有道集團不太遠的朝陽小區(qū)里,租了個小小的兩居室。
主要是不想媽媽擔心,如果住家里,加班或者應酬晚了回家,她不想自己疲憊脆弱的樣子讓媽媽看到。
或者醉醺醺的樣子。
周末如果不加班,她才回家。她給媽媽買的房子在郊區(qū)。
即使是郊區(qū)的房子,她的貸款也還一半沒還完。
還好碧南現(xiàn)在的生活費已經(jīng)不用她負擔,只余下學費,碧青壓力小了許多,有時也能搞點小投資。
那把“Brigg”被江碧青和一堆干枝插在一個大陶瓶里,倒有些后現(xiàn)代的味道。
江碧青閑來沒事清手機容量時,經(jīng)常翻到王博那張照片,不知怎的,手指頭動了又動,總歸是沒有刪掉。
“留著吧,萬一以后要還人家雨傘,才不會認錯人?!彼偹銥樽约赫业嚼碛?,所以再翻出來看時就理直氣壯,這么俊一個精英富翁,拿來做做白日夢也是不錯的。
那天早上,也是個雨天,江碧青惦記著有個項目的預算案要批,早早就出門。
陳有道不知怎的,幾天沒來上班也沒通訊,按授權這個項目的額度略超她的權限,江碧青想著如果今天要電話跟陳有道報備下了。
小靈兒又在路邊等車,江碧青老樣子又捎上了她,等小靈兒系好安全帶,江碧青在等紅燈的時候,又想起交代小姑娘,“如果爸爸媽媽不知道,不能上任何人的車,爸媽的同事也不行,同學的爸媽也不行,知道嗎?”
“知道啦,特別是叔叔伯伯的車,你都講過一百遍了?!毙§`兒調(diào)皮的快速回答。
江碧青有點失笑,講一百遍有什么用呢,這些小朋友,理論倒背如流,等到真的壞人一騙,十有八九最終都上當。
也只是盡一份力罷了。
還拍一張小靈兒進校門的照片發(fā)給李姐。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是她最后一次送小靈兒上學。再見,是幾年后了。
進了公司的大門,她覺得總臺小姐的表情有些奇怪。
助理內(nèi)內(nèi)在路上打了個電話來,問她是不是快到了。
出了電梯,內(nèi)內(nèi)在走廊邊張望,見到她,快步迎了出來。
“姐,有人在里面等你?!蓖掏掏峦拢杂种?。
江碧青有些奇怪,雖然她和內(nèi)內(nèi)這幾年配合極好,私交也不錯,但是在公司內(nèi)內(nèi)都是喊她江總,除非在酒吧,或者喝多了,才會喊她姐。
而且,沒有預約,就讓人坐在自己辦公室?
內(nèi)內(nèi)幫她推開辦公室的門。長沙發(fā)上坐著二男一女。都很年輕。
見她進門,三個人都站了起來。江碧青客氣點頭。
一個人往門邊挪了挪,江碧青在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怎么好象剛好特意堵住了門似的。
一個人向她伸出手來,“江總你好。我們是**的,這是我的證件,這兩位是我的同事?!蹦贸鲎C件,遞了過來。
江碧青一時反應不過來,不過,本能讓她接過證件,很認真的看了看,還核對了下照片,跟銀行柜員辦事一樣。
看完證件了,見三個人沒有坐下聊的意思,江碧青只好問,“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在調(diào)查的一件事,有些事情需要跟您核實一下,因為材料都在單位不方便帶出來,所以想請您跟我們?nèi)ヒ惶?。不會耽擱您太多時間,不知道您現(xiàn)在方不方便?”遞證件的戴眼鏡男士講得很客氣,語氣平淡不帶一點起伏,但是白癡都知道你不能答不方便。
江碧青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在商場上這么久,這類的事也聽過不少。
她不方便就能不去嗎,那還需要來三個人問這個問題,還配個女的。
反正她也沒做什么虧心事。
“行?!苯糖?。
“不過,我要先打幾個電話。”江碧青。
那幾個人對看一下,“那我們在這兒等吧?!边€是戴眼鏡的開口。
另一個,自始至終堵著門,江碧青感嘆自己的直覺怎么這么準呢。
江碧青把內(nèi)內(nèi)叫進來,交代了幾個工作上的事。幾分鐘的事。
末了,江碧青想了一想,“內(nèi)內(nèi),跟我媽發(fā)短信說我出差了,用那個號?!?p> 江碧青有一個備用手機是內(nèi)內(nèi)管的。
以前她還住家里的時候,喝酒喝到斷片的時候,內(nèi)內(nèi)就用那個手機發(fā)短信回家給江媽媽說自己加班不回家。
江媽媽只知道江碧青手機沒電時就用那個號。
江碧青搬出來住后就用得少了。
沒想到這次又派上用場了。
江碧青這次“出差”歷時五天零三個小時。
回來后,她就遞了辭呈離開了有道集團。
是某領導和陳有道的事牽連到她。
而那些人認為她能提供一些線索,小人物沒什么責任,為了能早出去都會亂說。
某領導和有道集團的淵源很深,江碧青作為副總裁,心中是有數(shù)的,但她從未直接經(jīng)辦這個層面的事。
她現(xiàn)在才明白陳有道為什么一直沒讓她進董事會,其實是愛護她,不讓她知道秘密才是為她好。
無以為報,她只有一個字都不說,硬撐著,雖然未必有用。
也不是沒有動搖過,想到媽媽不知道擔心成什么樣子,不知道內(nèi)內(nèi)能不能騙過媽媽,自從父親走后媽媽貌似堅強,實則脆弱......
那些人也不逼她,整天跟她拉家常,母親一個人住,妹妹遠在國外求學,他們都知道。
總是叫她再想想再想想。
然后,有一天,突然就讓她走了。
江媽媽到第四天中午就知道江碧青出了什么事,女兒從來沒有連著幾天只發(fā)短信不打電話,問內(nèi)內(nèi)又含含糊糊,她就打電話去問金多多,多多也正在奇怪江碧青這幾天都不理她,兩人一印證一夾攻,內(nèi)內(nèi)就全說了。
金多多第一件事,沖到江碧青家中,先安慰江媽媽,“阿姨你放心,青青做事有分寸的,她不會有事的,我現(xiàn)在就去找人,只要我一口氣在,不會讓青青受委屈。你先別跟南南講,別嚇到她。”然后風風火火的就走了。
多多走后,江媽媽默然在沙發(fā)上坐了良久。
她不是不相信多多,但是,作為一個母親,但凡有一線希望能為孩子做點什么,她怎么可能坐等呢。
我的孩子,不管你做了什么,媽媽都不會讓你有事的。
然后,江媽媽戴上花鏡,找出一本通訊錄,找到一個號碼撥了過去,“明成啊,你好,我是江老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