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華城內這幾日很是熱鬧,百姓們交頭接耳街談巷議的一件事無非就是將軍府抓住了一名潛伏多年的北魏奸細。
據(jù)說這名奸細隱姓埋名混入將軍府多年,憑借自身奸滑狡詐深得重用,然后利用職務之便為北魏竊取了許多軍事機密,致使近幾年邊關戰(zhàn)事不利實在是罪大惡極!
江逸坐在客棧內聽著這些人的熱議不為所動,他的臉上充滿了失落,城內城外方圓百十里一連找了三天一點關于可兒的音訊也沒有,這實在讓他寢食難安。
至于今日回到鳳華城內所聽到的這些熱議初時沒有多想,過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過來,急忙走上去問臨桌這幾名議論的男子,“幾位仁兄,我今日見城中到處傳論這北魏奸細的事情,小弟初來此地可否細說一二?!?p> 這一下子可問對了,這幾人剛才你一句我一句各說各的,生怕別人知道的比自己多,給比了下去,一名男子搶先答道:“這你可問對人了,我聽說這北魏奸細潛伏了十余年之久啊,對我朝機要了如指掌,偷出了不少機密文件呢!”
另一人也忙著補充道:“而且啊,這個人還是將軍府的人,據(jù)說還是大將軍身邊的人。”
江逸微微一驚還未說話就聽他們又道:“這名北魏奸細三日前又攜帶了大量機密準備北上逃走?!?p> “好在小韓將軍早有準備在城門口將這奸細一舉擒獲!”幾人都是一臉興奮哈哈大笑。
江逸聽懂了,他們說的這北魏奸細指的是魏釗了,此人竟然會是北魏派過來的細作自己實在是沒有預料到,也難怪那日夜間那么多官兵追捕他。
不過大人的事畢竟與孩子無關,當下還是要趕緊找到可兒才行,這時又聽這幾人議論道:“聽說這幾天大將軍就要回來了!”
“我也聽說了,而且很多人傳大將軍這次進京是去請罪的,走得時候將軍府內很多人都擔心回不來!”
請罪?這韓錫爵犯了什么錯,難不成是北魏那檔子事兒傳出去了么?可是信還在自己手里?。?p> “我估計大將軍這事兒八成和這北魏奸細有關,不過好在大將軍馬上回來了,小韓將軍又及時抓住這奸細,大將軍日后再交給朝廷也算了了這事兒了?!?p> “哎!大將軍一生仁德錯信小人,還好有小韓將軍在!”
江逸心中忍不住冷哼一聲,這韓棟為人口蜜腹劍而且品行無恥卑鄙,這樣的人竟然也能人前風光無限,好在知道韓錫絕馬上就回來了,把陳良托付給他的事兒辦了繼續(xù)找可兒。
接下來的這幾天里江逸城內城外的兩頭跑,幾乎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花錢打點混進了府衙大牢內逛了一圈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可兒的蹤跡。
到得第三日來,街上明顯開始張燈結彩的熱鬧了許多,看來城中是有大事要發(fā)生了,鳳華主城門處大道上已經陸陸續(xù)續(xù)站滿了人群,大家各個翹首期盼的望著城門口,江逸不用怎么想也知道是韓錫絕的隊伍要回城了。
江逸并沒有趕往城門處,裝好密信后他悄悄地來到了將軍府處,比起大街上的人聲鼎沸此刻宏大氣派的將軍府門前既沒有張燈也沒有結彩,只有數(shù)十名肅然的護衛(wèi)守在那,倒顯得清靜了不少。
江逸躲在對面的角落里靜靜的注視著,城門處的歡呼聲已經越來越大伴,隨著一陣陣的鞭炮聲響起,想必韓錫絕已經進城了,嘈雜喧鬧的聲音越來越近,甚至可以感覺到無數(shù)人群跑踏帶來的震感,遠望過去只見大批百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攏著中間一隊軍馬涌了過來,有些站的靠外的人還不停的跳起來伸著脖子往里面窺探。
這韓錫絕又不是長得三頭六臂怎么各個都崇拜的像看見神仙似的,這倒是勾起了江逸很大的好奇心,待到大隊人馬靠近將軍府時便停了下來。
一名白衣男子走到隊前深深鞠禮,江逸看出那人是韓棟,這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前方的人群散開了一條走道出來,一名藏藍色長袍中等身材的男子緩步走了出來,韓棟上前小聲言語了幾句后見男子點了點頭,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身旁。
男子轉身向那些跟隨過來的百姓抱拳作揖,群眾瞬間又歡呼一片,后面那些離的遠的人熱情高漲的呼喊著他們心中戰(zhàn)無不勝的大將軍,男子又客客氣氣的對著四面八方做了一圈抱拳禮。
看來這里的百姓對韓錫絕的愛戴恐怕優(yōu)勝于當今天子了,江逸見韓錫絕行完禮后便疾步走向府內,急忙沖出跑了過去,百姓們雖然熱情但是始終站在被護衛(wèi)隔開的地方,突然見到江逸從一旁沖向韓錫絕,護衛(wèi)們馬上神情嚴肅手握刀柄,一道白影飛掠,江逸瞬間就被韓棟拿住。
韓棟正待發(fā)力,一瞅之下面色頗為驚訝,“江兄?”
江逸咬著牙擠著笑容道:“疼....疼!”
韓棟一怔趕緊松開了手,江逸一陣痛苦的揉著左肩,剛才被擒拿時感覺琵琶骨都要裂開了,這公子哥模樣的家伙手勁兒竟然這么大。
韓棟笑道:“江兄這是又從哪里跑出來的,又唱的哪出戲???”
江逸笑了笑并未理他,而是快步上前來到韓錫絕面前作揖道:“草民江逸,拜見大將軍?!?p> 韓錫絕面色微怔,韓棟急忙上前小聲道:“此人是廣陵知府顧世卿的女婿,前幾日便已來府中拜會過?!?p> 這時江逸也抬起頭來看清了眼前這名威震天下的大將軍,古銅色的肌膚趁著并不偉岸的身材,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烏眉下一雙仿佛閃爍著神光的眼眸面無表情的也正打量著自己。
“請入府內?!?p> 將軍府的會客大堂中,韓錫絕先行到后堂更衣,江逸端正的坐著等待,對面則是面帶笑容時不時瞅自己一眼的韓棟。
江逸內心對此人甚是厭惡,可是這一點韓棟是不知道的,他見江逸久不開口,笑道:“那日我便說過會如實稟報家父,看來江兄還是不放心??!”
哼!我對你當然不放心!
江逸心中這樣想嘴上卻笑著說:“哪里?哪里?主要是岳丈大人囑咐小弟務必親見大將軍請示,小弟實在不敢相悖?!?p> “這么說江兄這幾日都在城中了?”韓棟一臉狡黠的問道。
滾蛋玩意!你跟我說話除了試探就不會說點其他的了,我看八成你才是北魏奸細。江逸心中好一陣惡罵,臉上仍掛著笑道:“這倒沒有,我去往欒城故友處幾日,今日聽聞大將軍回府才趕到的?!?p> 江逸心中尋思,省的你再問住在哪家客棧都去往何處的鬼問題,不過顯然他還是低估了韓棟。
“欒城好??!我自小在那里長大也識得幾位名人,江兄這樣的人才所交之友絕非尋常之人,不知是哪位才俊呀!”
江逸徹底服透了,這錦衣衛(wèi)和鑒察司有這樣的人才何愁怕那北魏敕者,留在將軍府簡直屈才了,也知道再說下去也是問個沒完沒了,索性就笑笑不搭理他。
不過這韓棟似乎是個不討趣的人,他見江逸不答,臉上掛了幾絲陰惻惻地神情,“我知道江兄并非顧知府之婿?!甭曇舨淮髤s震得江逸心中大驚。
似乎是覺得這個驚喜仍不夠,韓棟又補了一句,“我還知道你懷里揣著一封北魏過來的信?!?p>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這韓棟果然有問題,背后冷汗不住的沁出,江逸有點坐不住了,看著眼前自信的開始有些驕狂的韓棟,他是真的有些擔憂了!
已經換了一身銀白綢緞中衣的韓錫絕從后堂走出,他的到來也緩解了已到冰點的氣氛,只見他緩緩的坐在主座上看著兩旁的二人。
韓棟臉上的驕色早已換作和顏悅色,引手指著江逸對著韓錫絕笑道:“父親,江兄可是個人才,年紀輕輕便已是舉人了?!?p> “哦!”韓錫絕臉上露出幾分贊許,“我雖略聞顧知府才干之名卻是素昧平生,不知差你前來所謂何事啊?”
江逸內心一陣交戰(zhàn),猶豫了片刻后,雙眉一軒站起身來上前一步拱手拜道:“大將軍贖罪,我并非奉顧知府之命而來,乃是受將軍的一位舊友所托帶給將軍一封書信!”
一時堂內靜默無聲,韓錫絕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反應,韓棟則是一臉的悠然,似乎對這句話沒有聽到一樣。
“拿給我吧?!比允锹牪怀鋈魏胃星榈穆曇簟?p> 江逸臉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滴落,有些發(fā)冷的手伸入懷中將那封讓陳良生死不顧讓自己歷盡千辛決定著無數(shù)人性命的書信,連帶著陳良那塊銀色腰牌遞了過去。
韓錫絕接過后先將書信放在一旁,將那塊腰牌掂在手中晃了晃,眼中有一絲異樣的神色閃過。然后拿出厚厚的一沓信件,一張張認真的看著,每看完一張便隨手放在另一旁桌案上,江逸就站在那靜靜的看著,他從韓錫絕的臉上仍是看不出任何變化,眼前這名大將軍仿佛在看一本經書,而不是一件和自己性命攸關的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