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是蜀國都城維陽的最后一道屏障,距離維陽不過六十里。祁昭逸一行都是騎兵,不過兩日就到了幽都背后的川峽口。到達時天已將黑,林濟夏下令在峽口外五里外的空曠處扎營。此處四面都是曠野,離川峽還有一段距離,不用擔心晉軍借助山勢偷襲。
士兵們扎營的扎營,做飯的做飯。錢后、孫左兩個閑不住的,要帶著阿遠和阿閏去川峽腳打野兔子。林濟夏不同意,樹月卻說:“林將軍不用管他們,被晉軍發(fā)現了就直接打進去,讓他們做馬前卒,死了沒有撫恤。”
林濟夏滿頭的黑線,這祁昭逸讓他管制兵將,可樹月卻先不聽號令。他求助的看向祁昭逸,他正低頭看書。感覺到林濟夏的視線,抬頭笑笑說:“將軍放心,他們不會被發(fā)現的。將軍就等著加菜吧?!?p> 祁昭逸這般篤定,林濟夏對錢后等人的厲害也知個大概,當即也不再勸阻。錢后給三人行了禮,樂呵呵顛顛的帶人走了。幾人走后,林濟夏對祁昭逸說:“王爺,我想明日就攻打幽都。川峽口細窄,峽頂可藏伏兵。上次周羽攻打幽都,便是因成啟帝有一班武藝高強的飛羽,這回怕是更加難攻,所以我想借王妃的隼衛(wèi)一用?!?p> 祁昭逸扭頭看向樹月,問:“王妃意下如何?”樹月說:“這沒什么可說的,將軍客氣了?!贝蟠蟮难壑楣緡^D了兩圈,樹月接著說,“將軍盡可再等等,說不準晚上就有消息了。”
林濟夏沉吟道:“王妃是指懷都的消息?”
祁昭逸點點頭,“幽都易守難攻,以咱們眼下的兵力強攻雖可拿下,但難免傷亡。如果有懷都的消息來,咱們能夠兵不血刃是最好的。到時將軍留守幽都,本王領軍南下,兩下里勝算都大?!?p> 林濟夏看了樹月一眼,“王爺,我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樹月在一旁撇撇嘴,“將軍這樣問就是要說的,又問來做什么?”
林濟夏被她戳破,鬧了個大紅臉。祁昭逸:“別鬧!”接著才對林濟夏說:“將軍別介懷,王妃小孩脾氣,別跟她計較。我想將軍大概是擔心如今攝政王占了吳國大半國土,他和成啟帝畢竟是叔侄。若本王孤軍深入,兩人會聯手將本王剿滅。到時,攝政王早已收回淮山以東,成啟帝只剩一脈孤軍,再料理起來也容易。而我父皇年已老邁,再受喪子的打擊,蜀國就也不足為慮了,是吧?”
林濟夏的心思被說中,抬頭掃了旁邊的樹月一眼。見她坐在祁昭逸旁邊,手指繞著他腰間玉佩的穗子。林濟夏眼光一到,她立刻醒覺,抬起頭和他對視,臉上沒有半分緊張神色。
“臣以為,王爺和攝政王雖然親厚。但如今已是不同陣營。單看維陽被圍時,攝政王趁王爺分身乏術而占了宛城虎都一線,說明攝政王在疆土上并不打算對王爺相讓。若臣是攝政王,蜀晉兩國既然將來必有一爭,現在下手自然是最簡單便利的。王爺不能不防啊!”
“幸虧你不是云袖!”樹月冷笑道。祁昭逸這次沒有斥責她,接著她的話頭說:“淮山以東多商賈,守軍亦不善戰(zhàn)。如果宛城和虎都還在成啟帝的掌控,即便本王和云袖聯手,也沒有十足把握清剿東晉??扇绻菩湔碱I宛城,就可和本王形成夾攻的態(tài)勢,讓成啟帝無路可退。至于將軍的擔心,本王和云袖相交多年,他能把隼衛(wèi)全權托給本王,本王也能相信他對本王絕無別樣心思?!?p> 林濟夏恍然大悟,原來上官辰昱搶占宛城虎都一線,根本就是二人商量好的。當下也不敢再多說,怕祁昭逸猜忌,趕忙連連道歉,說自己是以小人之心揣度君子。
祁昭逸笑著擺擺手,“將軍是為了本王著想,本王感激還來不及,怎么會怪你呢!本王和云袖,旁人是很難懂得的。我們識于微時,即便現在都能算是個人物了,但心里還是會念著小時候。那時候的相互扶持,都是我們最珍惜的?!?p> 林濟夏雖然不在都城,但他作為幽都的守將,對朝野變化也要注意關注。祁昭逸的前二十年過的如何辛苦,他沒有目睹。但他從一個傻子搖身一變成了如今掌握蜀國命運的王爺,林濟夏可以想象這一路他走的有多么艱難。至于上官辰昱,他的忍辱負重更是有目共睹的。直到今天,林濟夏才知道原來這二人還有這么一段相互扶持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