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翻動的聲音不小,樹月也聽到了。趴在灌木叢里往聲音來處看去,營地正中翻開一塊木板,一個看起來五十來歲的男人從底下爬上來。那人大概是覺得此時喊殺打斗聲音雜亂,不怕被人發(fā)覺,開關翻板的聲音也沒壓制。他瞧著年歲大了,動作卻利落,翻出地洞后,四下里看了看,見無人靠近,伸手進地洞里,兩三下拉出兩個孩子來。
祁昭逸和樹月對視一眼,雖不認識這人,但也猜得出定是從城里逃出來的吳國人。而能有這么一條通往城外的地道,這些人定是非富即貴。
兩人心意相通,均知這條通道至關重要。見那老者只是帶著兩個孩子,不忍傷害,默默在旁護著等他們離開。那老人把兩個孩子拉上來,左右夾了跑到一間營帳里。不一會兒他又一個人出來,想來是把兩個孩子留在帳里了。兩人瞧著詫異,只得守在灌木叢里。那老者跑回來,又翻開翻板,跳下了通道。
祁昭逸低聲說:“兩個孩子放在這兒怕不安全,咱們等那人上來了再走?!睒湓乱蚕肟纯茨抢先诉€要帶什么人上來,嗯了一聲也趴著不動。祁昭逸挪過來,展臂抄了她纖腰,大手在她腰腹上細細的摩挲,摸得樹月耳根子熱的發(fā)燙,想起方才撩得他厲害,只得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忍不住趴在胳膊上悶悶笑了起來。
祁昭逸掐了她一把,氣道:“我撩你的時候,你能不能稍稍對我的用功尊重些!”樹月笑瞇瞇說:“你這不是撩我,是占我便宜。你個風流浪蕩子,我要尊重你什么?”
祁昭逸說:“我是風流浪蕩子,你滿嘴虎狼之詞,又是什么?”樹月說:“奴是那煙花風流地的艷姝,不說虎狼詞,怎攏的住風流郎君的心!”祁昭逸的手越來越不規(guī)矩,調笑道:“想攏郎君的心,還不給撩!”樹月說:“郎君撩得不好,多給銀子也成。”祁昭逸:“家里蠻婦管的嚴,郎君只能用這張嘴撩了?!闭f著便要湊過去親她,這時翻板打開,老人爬上地面,回身拽著條繩子,費勁兒的拉起來。
那老人衣袍帶血,拉著繩子有些費力,看分量地道里的大概是個成人。老人拉兩把停一停,似是受了傷力有不及。突然傳來一聲喝叫:“什么人!”老人被驚得一松手,繩子退回去半尺。老人不理那喝叫的大兵,使勁兒加速盤起繩子來。
那個大兵舉著纓槍沖過來,邊跑邊喊:“來人,這還有個洞.....”后面的話噎在他嘴里,大兵噗通撲在地上,腦袋和身子就分了家。可他這聲喊已經(jīng)傳了出去,營里剩下的十幾個兵將聽見聲兒都跑了過來。
老人心里著急,拼了命的拉繩子,可他肩背受傷,越是使勁兒,鮮血便越發(fā)洶涌的噴出來。失血越多,越乏力,繩子拽的反倒慢了。老人一陣頭暈,繩子又退了兩寸。老人手上一輕,一只手伸過來接過繩子,迅速的拉起來。老人一驚,回頭一看,是個極俊秀的年輕人。年輕人朝他笑笑,飛快的拉起繩子來。
老人手上一輕,這才有空閑去看那邊的境況。營中的兵將都順著地道進城去了,營里只留下二十幾個兵將守著地道口。但不防這邊還有一個翻口,被那先死的大兵一喊,全都跑過來圍攻,可他們卻沖不過來。他們被一個黑衣女子雙手刀劍纏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幾下呼吸間,二十幾個兵將悉數(shù)喪命,竟是連喊叫都發(fā)不出一聲。
地道里的人被祁昭逸拉了上來,是個瘦了吧唧猴子一樣的男人。那黑衣女子跑過來一看,驚叫道:“怎么是你?!”那只猴子滿臉的溝壑里都填著血,翻了翻眼皮,哼唧道:“你他娘的最會卡點兒!”祁昭逸說:“此處不宜久留,帶上孩子,去找銘翎要緊?!?p> 這二人竟然知道他帶著孩子,老人心生疑竇,手默默按在腰間劍柄上。祁昭逸說:“老先生放心,這位是我家六哥?!蹦呛镒诱秋L耳,他朝老人點點頭。看方才這二人的態(tài)度,加上風耳作保,老人放下心來,跑到孩子隱藏的營帳里把兩個孩子領出來。這時樹月已經(jīng)用干草掩好了翻板,又拉來一具尸身壓在上面。祁昭逸背起風耳,樹月夾起兩個孩子,帶著老人向城外林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