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都笑夠了,一道清清涼涼的聲音說:“讓我出手?呵!若是你死了,我背上個殺人的罪名,再怎么托庇父蔭、邀寵主上怕也得要給你償命了。我堂堂一個將軍,賠你個只敢在人背后說話的小人的命,這買賣實在是不劃算!”
百戶長被他說的一愣,瞬間氣的滿臉通紅。他是個有勇無謀的,不肯花時間去琢磨上司,只瞧著燕云生的這副模樣,又是燕將軍的后人便以為他沒有真本事,全靠著老子。他又不敢公開去和燕云叫板,只在背后編排他的閑話。這時被燕云言語奚落,哪還沉得住氣,嗚呀呀喊著就朝燕云沖過來。
燕云抱著手臂好整以暇的站著,百戶長馬上就要沖到跟前,冷不防腳下一絆。他猝不及防,直接向前撲去。燕云側身一讓,眼看百戶長就要撲在地上,吃上一嘴泥。他倒有幾分斤兩,右手在地上一撐,肥碩的身軀團成個球,靈巧的一個前滾,就那么站在了地上。
他腳底還未站穩(wěn),就覺到背后纏上個人。他伸手向后猛抓,那人卻似泥鰍一般,在他身上盤來盤去。百戶長抓了半天,竟連片衣衫都沒碰到。百夫長急的滿臉通紅,感覺那人在他背后攀著,發(fā)狠用力向后倒去,想把他壓在身下??伤聿膲汛T,背上又背著個人,動作更加笨拙。他發(fā)力后倒時,背上那人也不知使了個什么巧勁兒,硬是讓他的身子跑了偏,改仰為趴。百戶長頓時失重,“哐”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震的一陣塵土飛揚。等眾人揮開塵土再看時,堆柳已坐在那百戶長背上,將他四肢鎖緊,半分也動彈不得了。
堆柳身量小、力量弱,燕云傳授他功夫時便都是走的輕靈一派。方才堆柳被百戶長的話氣的半死,只想著為主子出頭,全忘了教給他的手段,直到燕云提醒才想起來。那百戶長硬拳硬腳的斗慣了,哪里是堆柳的對手?不出三招就被按住不能動彈了。
百戶長頭臉著地,被摔的有點懵。等他緩過來,眼前便是那張白凈討厭的臉。“怎么樣?還要跟我打嗎?”
方才所有人都聽到堆柳是燕云教出來的,眼下那百戶連堆柳的三招都對不上,哪還敢挑戰(zhàn)燕云?可他性子蠻硬,不肯輕易服輸?!昂?!不就是使陰招兒,耍小聰明嗎?真到了戰(zhàn)場上,我看也是不頂用!”
燕云笑著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咱們就到戰(zhàn)場上去試試,沒的還沒瞧見敵人就在自己營里內斗。我沒立過軍功,你不服我我不怪你。但你身為下差,出言辱及上官,毀損王爺清譽,我作為你的上司,不能不罰你。如今戰(zhàn)事迫在眉睫,就先記你二十軍棍。若你不幸身死,那就免了;若我不幸身死,也可免了。否則就等戰(zhàn)事平了,咱們再慢慢計較?!?p> 生死從他嘴里說出來,竟是如此隨意的事。他明明沒說什么,百戶長卻覺得心膽俱寒。四周圍著看熱鬧的人也覺到燕云身上發(fā)出的殺氣,寒津津的發(fā)抖。
燕云不是招搖的人,震懾的效果達到了,他便收斂了氣息,讓堆柳扶起百戶長。笑著對圍觀的兵士說:“熱鬧看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燕云畢竟是上官,眾人又攝于他方才的威勢,各自帶開訓練去了。
張四和陳六混在人群里走著,小六纏在四哥身邊,低聲說:“四哥,云爺這是使的什么功夫?我在他旁邊都要喘不過氣兒來了!”張四說:“你懂什么!這是高手的內力散出來的。叫什么云爺,該叫將軍!”陳六說:“他恁大本事,怎的那百戶這樣在背后說他,他還不揍他?讓他那般污蔑咱們將軍,要不是他那么說,我早上去修理他了!”張四說:“你少渾鬧!燕將軍這官兒是天上掉下來的,沒有軍功說什么都不硬氣。他確實是走了咱們將軍的線才到這一步的,不拿出些真本事來堵不住那些人的嘴。今日那個百戶不到三招就被堆柳收拾了,誰還看不出來燕將軍的本事?可只是武功一途在軍中是不算數(shù)的,還要看打仗的本事才行。瞧著吧,咱們云爺還有本事沒顯呢!”陳六:“四哥剛還說要叫將軍呢!”張四:“......”
從維陽一路到北境,雖是日夜兼程,路途辛苦,但祁昭逸一直善待曲同顏。除了不能遷就她過午就投棧休息,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曲同顏也知道軍情緊急,強忍著跟著大軍趕路。一路上,她使人細心打聽。本以為樹月定會跟著祁昭逸來北境,沒想到查遍了江南江北兩營和祁昭逸的親隨,都沒發(fā)現(xiàn)她的蹤跡。曲同顏繃著的弦終于松了些,到童谷關這兩日,她只在自己帳里休息,帳門都不肯邁出一步。
這日歇過了午覺,雨墨在外面求見。曲同顏請他進來,雨墨一向對她沒有好臉,走進來還是貼著帳門,冷冰冰說:“爺讓屬下過來給公主傳話,童谷關回信了,曲同宇想見您,請公主獨自進關去。這是書信,請您一閱?!?p> 翠煙接過書信遞給曲同顏,曲同顏草草看了一遍,問雨墨:“王爺怎么說?”
雨墨說:“爺說見不見都由公主自己。若是明日晚飯前公主還沒有決斷,爺自會去回復曲同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