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蓮的胎最近很不穩(wěn)定,但并不是外面所傳的因太子去了一趟東交巷頭。這不過是個導(dǎo)火索,如今的祝青蓮早已不關(guān)心太子的事情了,只想安安心心養(yǎng)好自己的孩子。是以太子去不去東交巷頭她是不大在意的,可巧那日卻碰上祝夫人去東交巷看個老姐妹,正在門口撞上太子和錦霞。太子多少要給岳母一個面子,見了禮也問了好。錦霞卻是孤傲慣了的,對兩位老婦人不理不睬。祝夫人還好,她那老姐妹卻不是容人的,當(dāng)場便是一頓奚落,偏她嘴皮子厲害,罵人不帶臟字,讓太子也找不出話來袒護,最后鬧了個不歡而散。
祝夫人不是小肚雞腸的,知道祝青蓮如今并不在意這些,便沒跟她說免得她費神。不想太子卻惡人先告狀,當(dāng)晚就到內(nèi)院將祝青蓮一頓數(shù)落。說什么他不讓錦霞入宮已經(jīng)極是忍讓,如今好幾個月才去看一眼,太子妃怎的這般不容人的?給祝青蓮氣得差點當(dāng)場嘔血,太子硬是被商朵兒轟了出去才算了事。當(dāng)夜祝青蓮見了紅,急請了劉太醫(yī)和翟寅來,折騰了一晚才穩(wěn)下。第二天祝夫人見女兒這副模樣,自己什么都沒說竟是太子不依不饒的,便一氣告到太后處,太子這才又得了一頓處置。
自那之后,祝青蓮的身子便總是好好壞壞,翟寅三天兩頭被請不說,動不動還要留在東宮。這日,翟寅看著祝青蓮這兩日身子還好,正想告退回去,卻趕上祝夫人來,又被她纏著問了半天。
翟寅一一答了祝夫人的問話,說到祝青蓮胎相漸穩(wěn),暫時可保無虞時,翟寅看見祝夫人臉上放心的笑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心里不禁暗暗感佩冷月的用心。她這個人看似粗枝大葉,實是識人極準的。祝夫人看似冷漠,但若有人真心待她,她必是十倍奉還的。若說初初和祝青蓮是相互利用,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兩人倒真的生出幾分母女情來。
翟寅受冷月所托照料祝青蓮,祝家母女對他極是信任。祝夫人不拿翟寅當(dāng)外人,問過他話,放下心來,便扯開了閑話,“阿彌陀佛!先生這樣說,我也就放心了!這些日子京城里不太平,整日里喊打喊殺的?;厝ザㄒ蒙谭钇兴_,請她保佑我家女兒?!?p> 翟寅哭笑不得,明明是他與劉太醫(yī)衣不解帶的照料才穩(wěn)住祝青蓮的胎,眼前這老夫人卻要歸在菩薩頭上,可祝夫人的話卻勾起了翟寅的興趣。冷月平時輕易出不了門,又愛聽些八卦軼事,翟寅除了肩負與梅蘭竹菊互通消息的職責(zé)外,還有一個任務(wù)就是收集京城中的野聞趣事講給冷月聽。
這些日子翟寅都困在東宮,聽祝夫人話里的意思,他竟是錯過了許多。也不知冷月是不是先于自己知道,他倒不妨先打聽了,回頭見了冷月好打發(fā)她。
“夫人說京城里不太平,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祝夫人又念了句佛,“阿彌陀佛!是天大的事!柳相又被那土堡的雪玉劍刺殺了,幸虧神機營驍勇,竟把那賊人擒下了。聽說還是什么逆臣燕破敵的逃亡幼子?;噬弦呀?jīng)下了旨,十七那日長街問斬了!”
翟寅聽的一身冷汗,他雖從不問冷月和梅蘭竹菊的底細,但他不是傻子,在維陽城這些年這些事他也看的出他們和土堡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尤其這個雪玉劍,他還曾在梅蘭竹菊見過,看著和媚姑娘很親近的樣子,那必是與冷月也極親近的。
翟寅坐不住了,草草給祝夫人告了罪,急急忙忙出了東宮。他倒還清醒,懂得先去梅蘭竹菊繞了一圈,才急匆匆的奔福王府去。
翟寅是王妃外府的家奴,又是大夫的身份,常常出入王府是暢通無阻的。他一向是老成持重的,這回來卻急匆匆腳底踩了風(fēng)火輪一般。張管家把他迎進來,見他連寒暄都省了只問王妃在不在府里,便覺著不對,讓仆婦陪著他進去,自己便往融輝堂去。
冷月正和秀兒對著拆九連環(huán),翟寅沒頭沒腦的撞進來,唬得雨竹差點出手打人。冷月見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忙叫雨杏給倒茶,秀兒搬了凳子給他坐著,打趣兒他道:“先生這是忙什么呢?平日里都是老成持重,怎的今兒個這么不穩(wěn)?。恳盐覀冎窠憬慊I戏苛?!”
雨竹紅了一張臉,追著要來打她。翟寅急得什么似的,顧不上被她們打趣兒,搶了口茶喝,急道:“公主可聽說,外面出事了?”
冷月知道翟寅脾性,他急成這樣定是有事,揮手制止那兩個打鬧的,“府里收春帳,宋管家有幾天沒來了。出什么事了?”
翟寅心道糟糕,趕忙把從祝夫人那里聽來的消息原原本本跟冷月說了,末了道:“來前我去了梅蘭竹菊,媚姑娘也甚是著急。讓我?guī)г拑航o公主,兩位爺逾期未歸,她已知會了二爺,只是尚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