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不愛聽屬下也還是要說,今日這事您做的實(shí)在是莽撞了!”秦沖不顧祁昭遠(yuǎn)面色難看,只是說個不停?!澳切N驹跔I中并不是什么得力的干將,爺犯不著為他鬧的兄弟間生了嫌隙。三爺?shù)惯€好說,若是明日蕭大人一紙彈劾的折子遞上去,惹了陛下見罪,豈不得不償失?”
祁昭遠(yuǎn)道:“要怎么做,本王自有分寸,不需你多話!”秦沖急道:“爺,屬下知道我們說的話您不愛聽,可屬下還是要說。往常二爺對咱們總是多加刁難,事事與咱們相爭。三爺卻是自小在一起長大的,即便他有些事情瞞著您,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若說三爺對您不敬有別的心思,屬下怎么也不肯信的!”
祁昭遠(yuǎn)打斷他道:“他沒有別樣心思?當(dāng)真沒有的話怎么會裝二十年的傻?本王看他如此包藏禍心還不如老二奸詐在明處!”
秦沖一時跟不上話,反倒是蕭銘翎冷靜許多,“爺,不管三爺心中有沒有別樣想法,您都不該如此冒進(jìn),如此這般豈不是落人口實(shí)?屬下說句冒犯的話,如今挑唆您行此事的人才是真正的包藏禍心。”
“嘩啦”,祁昭遠(yuǎn)大怒,拿起桌上的茶碗扔向蕭銘翎。蕭銘翎不閃不避,一碗七成熱的茶水盡數(shù)潑在他胸口上。
這里正鬧的無法可解,永定闖進(jìn)來,“爺,奴才看見霞姑娘被商姑姑帶進(jìn)東宮了!”
“什么?”祁昭遠(yuǎn)顧不得秦沖和蕭銘翎,拉著永定就往外走。
秦沖掏出汗巾遞給蕭銘翎,“咱們說什么都沒用了,他不會相信的?!笔掋戶岬溃骸笆尘撝揖掳??!?p> 錦霞跟著一個穿翠色衣裙的侍女一路進(jìn)了東宮,七拐八折到了內(nèi)院。祁昭遠(yuǎn)生日時她曾來過一次東宮,但并沒機(jī)會進(jìn)內(nèi)院。這一路行來,只覺亭臺擺設(shè)無不素雅簡單,看的出女主人是個疏淡雅致的人。但錦霞想不透,這樣一個女人,怎么會沉不住氣,傳她一個煙花女子進(jìn)這堂堂的東宮。
翠衫侍女并未因她的身份而對她有絲毫怠慢,好好將她請進(jìn)內(nèi)室。那間房間的裝飾更是簡單,除了必要的桌椅和幾只花瓶、幾幅字畫外,沒有任何華麗的陳設(shè),竟是連錦霞在梅蘭竹菊的閨房也比不上。
上座的那個女子,一身素白衣裙,發(fā)髻上只有一支黑玉發(fā)簪。錦霞認(rèn)得她是祁昭遠(yuǎn)的正妃,上次見時離的遠(yuǎn),今日有機(jī)會近觀,才發(fā)覺她冷淡的容貌其實(shí)極為秀麗。只是平日里冷口冷面慣了,沒有太多表情,成了一個冰美人。
錦霞跪下恭敬行禮,“錦霞見過太子妃?!?p> 祝青蓮道:“抬起頭來。”
錦霞依言抬起頭,對上她冷澈的眼睛,“果然是個美人兒,怪不得爺放不下?!弊G嗌徔此槐安豢?,心中倒生出幾分佩服,語氣轉(zhuǎn)了幾分溫柔。“你我同為女子,本宮明白許多事你是身不由己。但你也該知道,爺是一國儲君,身上不能有半分污點(diǎn),身邊更該有賢妻、賢臣陪伴,由不得心術(shù)不正的人在耳邊挑唆。所以,今日本宮是留不得你了?!?p> 錦霞一臉淡漠,明明聽到的是關(guān)乎她性命的話,她的態(tài)度卻如談?wù)摷页T捯粯悠匠?。“賤妾斗膽問一句太子妃,賤妾犯了什么罪?需要太子妃將賤妾帶到此處來治罪?太子妃身份貴重,賤妾死不足惜,但若因賤妾之死污了太子妃的聲名豈不是得不償失?”
祝青蓮點(diǎn)點(diǎn)頭,“你說的不錯,本宮與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一人死不足惜,壞了太子聲名事大。你我同為女子,本宮并無意為難與你。可你一再挑唆太子,使他兄弟生隙,冒犯賢臣。本宮今日就是冒天之不韙,也要除了你!”祝青蓮眼神堅(jiān)定,對左右說:“來人!送姑娘上路!”
祝青蓮一聲召喚,兩個仆婦走進(jìn)來,一人捧著一條白綾,另一人端著一壺毒酒?!肮媚?,選一樣吧!”
錦霞不動,笑著問祝青蓮:“太子妃這樣做,不怕太子爺怪罪嗎?”祝青蓮道:“本就無情,何須掛礙?!彼蛏磉吰蛬D示意,端著酒壺的仆婦走上前來?!斑@是鶴頂紅,無色無味,姑娘走時全無痛苦,面若桃花,不損容顏?!?p> 錦霞凄然一笑,纖纖玉手拿起酒杯,微微顫抖著,撒出幾滴美酒。
“啪”,酒杯被祁昭遠(yuǎn)打落在地,琺瑯酒杯滾出好遠(yuǎn)。祁昭遠(yuǎn)怒不可遏,卻說不出話來,瞪著祝青蓮直喘粗氣。
祝青蓮坦然與他對視,“爺要保她?”
祁昭遠(yuǎn)道:“你明知故問!”
祝青蓮?fù)蝗恍ζ饋?,笑聲里全是哀戚無奈。許久,“既如此,爺就帶她走吧!”
祁昭遠(yuǎn)還想再說,卻見她低垂著眼,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一跺腳,拉起錦霞走了。
商朵兒上前扶著祝青蓮肩膀,“王妃,怎么不勸勸爺呢?這樣下去怎么了得?”祝青蓮搖搖頭,“本宮該做的都做了,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