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快停手!”
稚嫩的童音對馮源道來說無異于天籟,他心里不敢相信,眼睛卻忍不住誠實的四處尋找。
“老爺,我們在這里!”
馮源道循聲望去,混亂的圈子外,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正站在街對面的酒樓底下,身邊站著的赫然是祁昭逸的親隨雨墨。
陳羽自然也發(fā)現了這一切,趁馮源道魂不守舍,大聲對民團們喊道:“福王虜劫了夫人和少爺,大家快齊心協(xié)力,拿下福王救回夫人少爺!”
遠處的民團不知道這里的情況,聽到老爺信賴的陳副管家喊話,只道是福王綁架了夫人和少爺,要挾他同意軍屯。他們都是受過馮源道恩惠的,如今見他妻小被朝廷挾持,馮源道又有話一切罪責由他一力承擔,此時便也不再深想,更加全心全意攻打鎮(zhèn)公所。
一時懵懂的馮源道聽到陳羽喊叫驚醒了過來,眼看妻子兒子在祁昭逸手中,本就不堅的心更是動搖,上前一步就要說話,只覺腰間被硬物一頂,陳羽貼在他耳邊說:“老爺若還想跟夫人少爺團聚,就不要輕舉妄動。前頭有兒郎們拼殺,老爺只需和我在這里靜觀其變,我定會保護老爺安全?!?p> 遠處馮源道的妻子還在喊著:“老爺,莫在多增殺孽,快快停手吧!”
妻子的話清清楚楚的傳進耳里,可腰后命門頂著尖刀,受制于人,他又能如何?前有猛虎,后有豺狼,馮源道心如死灰,再也沒有爭勝之心。只盼著祁昭逸還有些許善心,能放過無知稚童。
陳羽見馮源道瞬間面容呆滯,微闔著眼,顯然已經任由自己擺布。他得意淺笑,只覺一切已在帷幄之中。
“眾位兒郎!福王并未挾持夫人,是陳羽將夫人和少爺軟禁,要挾老爺與朝廷作對。如今王爺已將夫人和少爺救出,并未出言要挾!”說話的聲音洪亮,頓時傳遍鎮(zhèn)公所這方寸之地。這聲音眾人都十分熟悉,不是旁人,正是洪老管家收養(yǎng)的路生。
洪老管家雖不得馮源道信任,但在底下人里卻十分得人心,路生更是民團眾人的主心骨。不過是因為這些年他爺爺總對馮源道忠言逆耳,他才漸漸失了主子的心,但那些兒郎們對他的話卻還是十分肯信的。
“大家不要聽陳羽胡說,快快停手。王爺處處為我們著想,到現在都沒招徽州營的兵將過來,就是不想傷了咱們的性命?!?p> 陳羽急急打斷道:“大家別聽路生胡說!福王被我們困在這里,哪里是心疼咱們這些人的賤命,分明是送不出消息去,無計可施!他們脅迫夫人替福王說好話,洪路生也早被他們收買了,如今恐怕是田地銀錢都賺的盆滿缽滿了!”
“我洪路生是何等人品,兄弟們朝夕相處自然心知肚明。今日在此我只說一句,沒人給我好處!知我者必信我,不必在此啰嗦!但有一句話我卻要提醒大家,昨日長巷之事想必大家也有耳聞。福王妃武藝高強,即便不能頃刻間殺盡爾等,但想離開這鎮(zhèn)公所前去通風報信卻也沒人能擋得了她。她至今未出手,緣由為何,細想便知!”
陳羽雖然得馮源道看重,但在民團兒郎以及家仆心中,洪路生卻更得人心。他思路清晰,有理有據,說的陳羽一時找不到話反駁。民團們心里猶豫,手上動作便遲疑。林老勇的禁軍卻并沒因他們分心而下殺手,只是嚴防死守,守住大門。
“眾位兒郎,本王并未劫持夫人與小公子,只是將她們從歹人手中解救,免除馮先生后患?!逼钫岩堇事曊f道,氣定神閑,聲音中未見絲毫慌亂,“只要先生脫離險境,不論之后先生是否答應改制之事,本王即刻便會將夫人和公子完璧歸趙。本王也在此承諾,只要本王還在,絕不許手下將士主動傷兒郎們分毫!”
祁昭逸這樣說,便是表明了,只要自己未到山窮水盡之時,就絕不會讓手下傷人或是調徽州營兵將來救駕。這既是他愛惜民團性命的表現,更體現出他對自己實力的極大信心。
陳羽見民團中已有人停下動作改為與福王的禁軍對峙,明顯已是動搖。他黔驢技窮,只能繼續(xù)喊道:“大家莫聽他的,分明是他們已派人出去送信,如今只是在拖延時間。大家快快動手,擒下福王,救下夫人和少爺?!?p> 這時,突然一聲慘叫,民團中一個兒郎倒地而亡,他對面站著的是禁軍中一個十七八的小兵。只見他滿臉驚訝,愣愣的看著地上的尸體,鮮血順著手中鋼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福王言而無信,縱容手下人殺我兄弟,大家別再輕信留情,攻進去,殺了福王,為兄弟報仇!”
“報仇!”
“殺了福王!”
.......
人群中不停有人呼喊,剛剛平靜下來的場面又混亂起來。有人當先沖上去砍倒殺了那個民團的小兵,禁軍們也再難克制,沖上去和攻上來四處砍人的民團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