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自作主張要禁足,爺怕不怕父皇真的信了奸人所言以為我要毒害赟王甚至是父皇,連累了爺或是母后?”冷月梳著祁昭逸黑亮的長發(fā),目光沉沉的望著鏡中少年。少年明眸皓齒,黑亮的眼睛熠熠生輝,干凈的不染纖塵?!安粫?,父皇不會這樣想的,二哥也不會這樣想?;首婺刚f只要行的正做的直就不怕被人冤枉,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彼D(zhuǎn)回身抬頭望著冷月,大手握住冷月?lián)嵩谒^上的小手,“妹妹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他沉黑的眼睛里是滿滿的篤定,冷月深深望著。也許他是真的相信,又或者他只是想讓別人相信……
卯時末,赟王府傳來消息,赟王服過福王妃陪嫁的雀籠草解藥后,余毒褪盡。只是遺下瘙癢之癥,宮中太醫(yī)盡不能解。月余后癥狀雖解,但此后每逢換季便周身瘙癢難耐,這就是后話了。
昭仁宮各殿均未發(fā)現(xiàn)葵蟞,制成的毒物也未發(fā)現(xiàn)。昭仁宮主仆自發(fā)禁足不到兩個時辰,蜀帝命貼身大監(jiān)余福前來安撫并賞賜福王妃合和鎖一對,贊其不忌猜疑,救護赟王有功。更賜皇城南蜀帝潛邸于福王,重新?lián)芸钚蘅樅鬁势涑龈粤ⅰ?p> 此舉一出,朝野皆驚。歷來當今的潛邸多改做園林、寺廟或宗學,少有再下賜給皇子的。即便是下賜皇子,也多是賜給當朝儲君。如今賜給一個無功無名的傻王爺,朝中大臣紛紛猜測皇帝意圖。儲位之爭更加撲朔迷離,朝中一時人心惶惶。
朝野風暴的中心昭仁宮卻是一派平靜淡然,寵辱不驚。蜀帝的心思冷月明白,太子赟王之爭多次牽連福王,皇帝對這個傻兒子雖談不上多么喜愛,但畢竟是親生子?;⒍旧星也皇匙?,何況是子息并不繁盛的蜀帝。他就是要用此舉向爭權的二子表明,他對這先天不足的幼子不僅不是全無庇護,而且是信任有加,日后二人爭斗絕不能再牽連福王。
皇帝和赟王的飲食被人下毒事發(fā)后,皇帝命在家中思過的左相柳澄徹查此事。左相公正嚴明,將皇宮大內(nèi)翻了個底朝天。一時間人人自危,雞犬不寧。赟王毒解三日后,侍衛(wèi)于御膳房后山石潮濕處發(fā)現(xiàn)了葵蟞。周圍有自御膳房拖食的食物殘渣。御膳房當日當值各人俱受大刑,最后也只得出葵蟞偷食時誤入沸水,故而成毒?;实坶_恩,御膳房當值總管被革職,發(fā)配北境給守軍為奴。余者庭仗、罰奉,此事不了了之。
事情雖然不了了之,赟王卻借此免了禁足,左相也重獲重用。整個事件中,東宮始終不發(fā)一語,配合搜查,卻未被發(fā)現(xiàn)任何瑕疵。此事過后,太子雖未受牽連,但赟王和左相的復起卻是太子無形中的失利。而此事中另有一位得益者,就是傻福王祁昭逸。
蜀帝對兩個兒子的爭斗似乎早已司空見慣,由著左相去大作文章。自己并不多過問此事,期間卻多次來往昭仁宮關懷安慰祁昭逸。對外只說喜歡福王妃外府陪嫁廚子所做的吃食,才會如此頻繁造訪。冷月才不相信皇帝來昭仁宮只是為了那口吃食,若是喜歡大可傳了她外府的廚子進宮專門給皇帝做菜,何必如此麻煩的來來往往??赡芾匣实蹖蓚€兒子的爭斗早已身心俱疲,在這傻兒子身邊反倒覺得輕松自在。畢竟再傻那也是自己的種,他被兩個哥哥多次陷害,做爹的也該要做出個姿態(tài),不容那兩個再害他。
冷月照舊到太后皇后宮中晨昏定省,太后的態(tài)度明顯溫和了許多。以前是請過安后就遣她回去,現(xiàn)在則要問上許多有關她和祁昭逸的事。最讓冷月頭疼的是老祖母雖然逐漸認可了她,關注點卻挪到了兩人是否圓房這件事上。她們當然不會認為謝嫣還是完璧,落紅這種事自然是無從驗證。但勝在有一群盡職盡責的老嬤嬤,以至于很長時間冷月請安后的議題都是如何給傻王爺開竅。
上官瑜始終是溫溫柔柔的樣子,時常來往昭仁宮,每次都會囑咐她好好照顧祁昭逸。這也許就是這大蜀皇后所能給予的最大信任了吧。上官瑜在昭仁宮遇見過蜀帝兩次,帝后和兒子兒媳一同用膳后又一同回了皇后的鳳翔宮?;实圻B續(xù)兩日留宿皇后宮中的消息不脛而走,皇后的地位驟然上升。然而幾日后,宮中又傳來皇帝留宿蓮妃宸和宮的消息,還多次派內(nèi)監(jiān)到赟王府詢問赟王的病況。如此后妃勢力均等,倒顯得太子有些形單影只。
昭仁宮則是一派祥和,冷月只是一心照顧祁昭逸。自那日后她一再留意祁昭逸不經(jīng)意間的神情,卻始終一無所獲。也許是他隱藏的太好,又也許根本是她多心。冷月安慰自己,她們本就是彼此利用,若他能更高招些,未嘗不是件好事。但日常行事卻越加小心,反倒更難和土堡的兄弟取得聯(lián)系,心中始終惴惴難安。
不到半個月,內(nèi)務府的款撥下來,蜀帝傳了福王夫妻商議王府修繕事宜。祁昭逸沒有意見,只說全聽王妃的。蜀帝雖是無奈,卻也知道兒子有幾斤幾兩,直問冷月的意思。冷月回稟皇帝:“這些年戰(zhàn)事不休,國庫空虛。潛邸又是一直有專人維護修繕的,不必再多費周折重新裝潢。請欽天監(jiān)挑個吉日,兒臣收拾妥當,和王爺搬府便是了?!?p> 蜀帝聽的龍心大悅,直對身旁上官瑜說她是有福氣的,得了個好兒媳。蜀帝親手書寫了匾額,又賜給福王許多金銀寶物。冷月對金銀寶物從來是來者不拒的,雖然她不擅長管理錢財庶務,但光是看著就已經(jīng)喜笑顏開了。可是蜀帝卻不知從何處聽說謝嫣善舞,贈了她一條穿云綾,另冷月很是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