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嬤嬤一行三人走了,秀兒捧了一碗燕窩粥給冷月,嘴里開始不停叨咕:“這平嬤嬤真是不知上下,哪有這洞房花燭夜跑來立規(guī)矩的道理,真真是不把咱們吳國放在眼里?!?p> 冷月舀上一口粥,斜斜瞪了秀兒一眼。這些日子跟著她,小丫頭也變的野了,說話也不知分寸了?!罢l叫你家主子名聲不好,也難怪人家說道。后天三哥就走了,咱們在這蜀國也算的上是孤立無援了?!崩湓买v出一只手,伸指在秀兒唇上點(diǎn)了點(diǎn),“你這嘴上可要安個把門兒的,若是真惹出什么事來,我可是要走便走,不會管你的!”
秀兒雖常被她恐嚇,卻早就了解冷月的性子。知道她嘴上雖說的厲害,若真有起事來,是斷不會舍下她不管的?!肮鞣判?,秀兒醒的事,絕不會給公主添麻煩的。”冷月掐掐她的小臉兒,分了半碗燕窩粥給她。主仆倆說笑了一會兒,不多時就聽屋外一陣紛亂,福王回來了。
兩個丫頭打開簾子,祁昭逸被兩個小廝架著進(jìn)了房。冷月起身迎了過去,其中一個長相清俊的小廝架著祁昭逸向她彎身行禮,“王妃,爺多喝了幾杯,有些醉了?!崩湓聸_他點(diǎn)點(diǎn)頭,只見祁昭逸滿臉通紅,連著脖頸子都紅了,星眸緊閉,被人晃來晃去也不見有什么反應(yīng),哪是有些醉了,根本是要醉死了。
兩個小廝把祁昭逸扶到床上,幫他褪了外袍,安置妥當(dāng)了便要告退。冷月喊住剛剛說話的那個,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廝躬身又是一禮,“小的雨墨,是爺?shù)某kS?!崩湓乱娝记迥啃?,不卑不亢應(yīng)對得體。一身氣魄也是武藝不俗,瞧著不是內(nèi)監(jiān),應(yīng)該是肩負(fù)保護(hù)祁昭逸之責(zé)的。
冷月點(diǎn)點(diǎn)頭,讓秀兒去端醒酒湯,轉(zhuǎn)頭又問雨墨:“今兒個誰陪爺喝的最多???”雨墨先是一愣,像是沒有預(yù)備冷月會問這個。但他反應(yīng)機(jī)敏,很快便答道:“晉國質(zhì)子爺喝的最多,贇王勸得最厲害?!薄爸懒?,下去吧?!崩湓麓虬l(fā)了雨墨,秀兒已經(jīng)把醒酒湯端了來。只是祁昭逸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自顧自打著小呼嚕睡得死沉,嘴是撬不開了,冷月也懶得費(fèi)那個勁。醒酒湯放在一邊,打發(fā)秀兒也去睡了。
冷月不慣有人守夜,昭仁宮她卻是做不了主,外間的軟塌上睡著個值夜的丫頭,以備兩人有什么需要。
冷月趴在床邊,用手拍了拍祁昭逸臉蛋。那廝睡的死沉,叭叭著嘴一點(diǎn)要醒的跡象都沒有。冷月見他沒有反應(yīng),剛好省了麻煩,自己褪了外袍。本想吹熄了燭火,又想起執(zhí)事嬤嬤說過紅燭要一宿不滅的。便躡手躡腳翻到祁昭逸里側(cè),鉆到被窩里。一時睡不著,扭頭看著祁昭逸熟睡的側(cè)臉,覺得這男人生的確實(shí)是好,棱角分明的,讓人感覺不到是個傻子。她就這樣嫁了,以前覺得永遠(yuǎn)不會有這一日的,卻原來就這么簡單。抬手看腕上玉鐲,玉鐲翠綠,纖臂瑩白。想到那卓然而立的男子,不知此時此刻是否也在想著她......
竹林深處,青衣少年立于清溪的端頭,林中霧靄沉沉,抬頭夜黑如墨,只有一輪明月掛在中天。笛音輕輕,如泣如訴,婉轉(zhuǎn)悠長,猶如少女怯怯的傾訴,幽幽嬋嬋,縈繞心間......
翠竹搖曳,青衣少女在竹枝間穿梭,白衣男子緊隨其后。輾轉(zhuǎn)騰挪間,兩人始終差著一個身位。少女清脆的笑聲在林中回蕩,男子臉上也是帶著笑意緊隨其后。悠忽間,男子突然拔劍,雪色劍光在少女背后一閃,豁開一片鮮紅......
冷月猛地睜開眼,胸口起伏不定,里衣透濕。驚魂未定間,一張俊臉突然閃到眼前。因?yàn)榫嚯x太近,那臉顯得格外的大,就像粉撲撲一塊面團(tuán)。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不怕,哥哥保護(hù)你?!蹦侨苏f著,就整個人趴下來,頭卡在冷月脖頸間蹭來蹭去。兩條長臂圈住她的肩膀,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晃來晃去。
冷月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摸不著頭腦,愣住了不知該怎么反應(yīng)。直到兩人因?yàn)橘N得太緊,以至于某些部位挨得過于緊密,還隨著祁昭逸的動作不停地磨蹭。冷月的臉才瞬間爆紅,一抬腳就把咱們福王殿下踹下了大紅的婚床。
“哎呦!”祁昭逸的一聲慘叫立刻招來了值夜的丫頭,冷月抱著被子坐在床上,臉上紅暈未消更添嫵媚。只是還未從剛才的“刺激”里緩過來,連屋里多了個人都沒察覺。還是地上慘遭“虐待”的福王殿下先反應(yīng)過來,“沒事,沒事,妹妹跟我鬧著玩呢,下去吧?!?p> 值夜的丫頭抬頭看了看床上地下的兩人,見王妃還是愣愣的坐在床上沒個動靜,忙上前把她家倒霉王爺扶起來,扶到床邊王妃身邊坐好。就見王妃好像讓蛇咬了一樣,一下子就彈到了床角。小丫頭雖是心里疑惑,卻因?yàn)閺男【褪艿搅己玫挠?xùn)練,對主子的一切泰然處置,矮身行了一禮便退出了房間。
冷月抱膝坐在床角,一雙水亮的眼睛警惕的盯著祁昭逸,掌心扣了一枚梅花針,如果他有什么異動,下一刻就是魚死網(wǎng)破。
祁昭逸緊緊盯了她一瞬,正當(dāng)冷月以為他要撲過來時,他卻只是抬手捂嘴打了個哈欠,“天還沒亮呢,天亮了還要去給父皇母后還有皇祖母敬茶,還要拜祖,還要......總之會很忙的,咱們再睡會兒。”祁昭逸說著就要伸手來按冷月的肩膀,冷月一個閃身蹭到床里。三兩下用被子裹住自己,“你就在那兒,我在這兒,井水不犯河水。”一邊說一邊伸手虛空畫下一道分界線。
祁昭逸眨眨眼,顯得無害又純良,“可是皇祖母說咱們拜了堂就是夫妻了,就要睡在一起?!薄霸蹅?.....咱們是睡在一起啊,這不是一張床嗎?”冷月哄他?!翱墒?.....可是雨墨給我看的書,上面畫的,我們是要摞在一起睡的!”祁昭逸邊說還邊把兩只手疊在一起,看得冷月臉上又是一陣燒熱:混蛋!這蜀國皇宮也好不到哪兒去,還說什么規(guī)矩森嚴(yán),居然給小孩子看春宮!
見他家王妃臉紅,祁昭逸很感興趣的樣子。他四腳并用的爬上來,湊到冷月眼前,伸指在那紅撲撲的臉蛋上戳了戳?!懊妹玫哪樣旨t了,真好看!”冷月望進(jìn)那雙純真的大眼睛,一點(diǎn)氣也生不起來,不忍再把他踢下床去。只能嘆一口氣,抓住他手指,耐著性子哄道:“他們給你看的那些......那些都不是好書,以后不要再看了。咱們是夫妻,就這樣.....這樣躺在一起就行了。”冷月邊說,邊把他按著躺倒在床上,自己和他保持著半臂的距離。
“是這樣嗎?”祁昭逸疑惑的眨眨眼睛,冷月按住他用力點(diǎn)點(diǎn)頭,“就是這樣!”祁昭逸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認(rèn)真的想了想,眨眨眼“嗯”了一聲,終于還是信了冷月的話。冷月長長出了口氣,松開按住他肩膀的手,翻身仰面躺在床上,揮揮手道:“行了,睡吧!”只覺剛才發(fā)夢出的汗現(xiàn)在才開始要干。
冷不防祁昭逸的大頭又湊上來,冷月已經(jīng)靠在墻邊,實(shí)在避無可避。正要動用武力,就見祁昭逸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塊圓形的玉佩。玉色清透,玉中蜿蜒著絲絲血紅,鮮紅飽滿,一看就是上好的血玉。冷月見過的珍品不少,能達(dá)到這種級數(shù)的美玉卻還是頭回見。一時竟忘了躲閃,忍不住伸手摸那玉佩。
祁昭逸沖她憨憨一笑,兩手握住玉佩,輕輕一掰,那玉佩就在冷月驚異的眼神里分作了兩半。祁昭逸拎著兩塊半月形的玉佩在冷月眼前晃了晃,“這叫鴛鴦佩,母后說咱們成了夫妻,就要分給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