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一爭長短
江湖與朝堂向來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硝煙閣此次明知刺殺的目標(biāo)有官職在身,仍然接下這活計。是雇主給的籌碼太過誘惑,還是有別的原因?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關(guān)于硝煙閣,沈硯之曾派人前去查探過,得到的資料卻寥寥無幾。硝煙閣是三年前突然在江湖中崛起的。這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原因,自然是它的第一次刺殺異常震動。
江湖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門派掌門人,一夜之間,頭顱被懸掛在門匾之上,刺殺之人還明目張膽地在旁邊附上“硝煙閣”三個大字。此事后,硝煙閣在江湖中無人不知,因它行蹤飄忽、行事狠辣,越發(fā)讓人覺得它神秘莫測。
江湖傳聞,只要是硝煙閣接下的活,從未失過手,只不過這酬金,卻是平常殺手接活的三倍。但這買兇殺人者,多是非富即貴,也不在乎這點銀錢。
但這次他們卻如此大意,留了他這么個大活口,難不成是因為他中了毒,所以認(rèn)為他必死無疑?還是故意為之?沈硯之細(xì)長的手指叩了叩桌面,若有所思。
……
昨夜,宋寅將數(shù)十個侍妾招入寢殿內(nèi)。侍妾們已許久未見太子,自然是用心裝扮一番,鉚足了勁往太子面前鉆。
聲聲絲竹之音繞梁,宋寅左手環(huán)抱侍妾,右手端起一盞琉璃酒樽,眼前佳人輕盈綠腰舞,這大概是他這一個月以來最快活的時候。
被摟在懷的姬妾極有眼色,只聽她一聲嬌笑,柔若無骨般依偎在宋寅懷里,“太子何事如此高興?可是皇上的旨意到了?”
宋寅哈哈一笑,左手挑起姬妾下頜,將那琉璃酒樽的酒猛地盡數(shù)灌入她口中,語氣輕佻至極:“美人在懷,不比那旨意來得快活?哈哈哈!”
姬妾被烈酒嗆得咳嗽不止,抬手用寬袖抹去臉上的酒漬,仍在強(qiáng)顏歡笑。
宋寅自以為萬無一失、勝券在握,料定沈硯之此刻已命喪魚腹。
哪知不過一夜,他酒勁還尚未下頭,貼身侍從便慌慌張張闖進(jìn)殿內(nèi),“噗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道:“殿下,那那沈硯之回府了!”
“什么?!”宋寅聽見沈硯之沒死,一下清醒了,怒意橫生,幾個跨步,一把揪起侍從的衣領(lǐng),冷聲道:“你再說一次?”
侍從深知眼下的太子已在暴怒邊緣,雙腿嚇得發(fā)抖,唇舌如打了結(jié)一般,磕磕巴巴道:“沈、沈沈沈沈!”
太子募地?fù)P起手,一個巴掌拍了過去,侍從被打得一個踉蹌。
“沈、硯、之!硝煙閣都弄不死你,你命可真大!”
此時,門外一道尖細(xì)的聲音響起:“皇上有旨!還請?zhí)拥钕陆又迹 ?p> ……
“唉!”融錦站在金玉樓二樓的窗臺前,望望遠(yuǎn)處,萬里碧空如洗,又看看下方街市,人潮如織。
核桃有些無奈:“小姐,這已經(jīng)是您今天第一百零一次嘆氣了!”
融錦回頭,幽怨地看了核桃一眼,嚇得核桃一個哆嗦。
融錦想起昨天夜里,沈硯之來清竹苑找她。
“我這幾日便要啟程,去益州?!鄙虺幹嗔巳嗝夹模呀?jīng)連著好幾日沒能好好休息。
“去益州?”乍然聽到此消息,融錦有些驚訝。益州與帝都相去甚遠(yuǎn),是位于盛國南部的邊陲之地,與渝國比鄰。
沈硯之說道:“近日益州有些動蕩,頻頻有百姓揭竿而起,死了好幾個朝廷命官,皇上命我去細(xì)查此事?!?p> 融錦有些奇怪,“你一個弱不勝衣的文官,皇上派你去平息動亂?”
沈硯之眼皮微動,淡淡道:“說誰弱呢?皇上定是看我足智多謀、英明神勇!”
融錦強(qiáng)忍笑意:“是是是!我這不是擔(dān)心你嘛!”
沈硯之輕輕一彈她光潔的額頭,“狡辯!”
良久,沈硯之嘆了口氣:“一言難盡?!彼约阂灿X得頭疼不已,這事原本確實不該他去?;噬线@兩天突然下了旨,說太子已幡然醒悟,誠心改錯,解除太子禁閉。
今日朝堂上,皇上震怒不已。這事的起因,是益州的巡撫上了一道奏折,說益州近一個月以來,居然死了數(shù)名朝廷命官,百姓頻頻暴動,與官府抗衡。真正惹怒威帝的是,這巡撫竟膽大包天,眼看壓不住了才上報朝廷!如今已然過了一個月!
威帝本想命慕容將軍前往料理此事,但慕容將軍稱自己年事已高,唯恐延誤時機(jī),委婉推辭了此事。威帝只能從另擇賢能。
威帝掃視了一圈,緩緩開口:“哪位愛卿愿為朕分憂?”
滿堂鴉雀無聲。
“我泱泱盛國,滿朝文武百官,竟無一人能擔(dān)此事?”威帝面色一沉。
話音剛落,太子與五皇子竟同時出列,異口同聲:“愿為父皇分憂!”
宋寅剛剛被放了出來,自然想著能在皇上面前立個大功,正愁立功無門,這眼前的好機(jī)會怎能放過?而且這平亂嘛,這些個小老百姓還能與官兵抗衡?宋寅腦中已經(jīng)描繪出一幅自己凱旋歸來的場景。
而五皇子,自然是要趁著這個機(jī)會,多培養(yǎng)一股屬于自己的勢力。前往平亂,威帝自是會派出軍隊,隨他調(diào)遣,屆時再從中加以拉攏將領(lǐng),能為他日后奪位增添不少勝算。
本來這事慕容將軍前去是最好的選擇,他本就是武將,底下的眾多將領(lǐng)對他信賴有佳,但…
近日五皇子的行為已經(jīng)讓慕容將軍非常不滿。之前的事他已經(jīng)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眼,好不容易他女兒有身孕,可如今尚不足三個月,宋晉便要納妾,這不是明擺著將他的寶貝女兒踩在腳下?他拒絕前往益州,為的就是給宋晉一個警告!
皇上看了看五皇子,又看了看宋寅,一時陷入兩難。
這五皇子,事事皆能辦得圓滿,且合他心意;而太子嘛,若是想要把一件事辦砸了,交給他去辦,指定能滿意。
可這太子此前被關(guān)了一次禁閉,剛放出來沒兩天。若是這次擇了宋晉,恐怕這朝堂,更沒太子的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