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碰瓷了

　　日升月落，花謝芽生，萬物循環(huán)不止。轉(zhuǎn)眼間承法門建立已有三十余載。在昌國貴族的宣傳下，晨間至承法外城處聽道的活動風(fēng)靡大半個勝水州，時常可見那些平日里風(fēng)度翩翩處事不驚的貴族高官乘著華車而來，為了外城上一張蒲團爭執(zhí)不已。

　　外城是在承法門東半部分往外拓展了十里城城區(qū)，是前來聽道的人們?yōu)榱朔奖阕孕薪⒌摹Ｔ臼琴F族們是打算圍繞著承法門建設(shè)外城的，但崔輕水講道的本意是幫助育嬰院的孩童以及門派周邊獸類開蒙所用，便只放了半邊。

　　當(dāng)然了，時至今日，外城與承法門關(guān)系頗為緊密，或許過上些許年，空下的正門牌匾便能掛上承法城的名號。由于涉獵甚多，丹藥法器靈果仙藥以及其他種種低級仙品都能在外城買到。

　　夏晨有霧，風(fēng)吹微涼。崔輕水講道完畢不久后，一抹流光自遠處疾馳而來，撞過外城結(jié)界，飛到承法山門處方停。來者是一青年，面容周正，劍眉銳氣沖天，大眼炯炯有神。

　　看門的是兩個十一二歲的男童，一左一右立在門柱下，站的挺拔如松，見到青年后拱手行了一禮，齊聲問道：“敢問貴客名號，因何事而來?！?p>　　青年回了一禮，答：“晚輩鑒清，代家?guī)熛騿栃忧拜厗柡??！?p>　　問玄子是崔輕水的道號，但大多數(shù)人只聽說過他風(fēng)水劍師的稱號，水蛇劍娘這個外號早被他轉(zhuǎn)給了同樣修習(xí)風(fēng)水一道的蛇妖佘華，主要是因為道號是崔輕水與道之一系的道友交流時才會用的。

　　聽到鑒清用的稱呼，兩個童子便認出了他的稱呼，穿白衣的那位領(lǐng)著他到距山門不遠的一個亭子休息，另一個穿青衣的一路小跑去傳話。畢竟是首次前來，所以基本的確認是必須的。

　　涼亭為八角形，中間擺放著圓潤發(fā)亮的漢白玉桌，桌上備有茶酒和幾樣小點心，東北方向還擺著精巧的小書架，分行擺放著崔輕水的求道手記，近來大火的話本小說，還有崔輕水周游勝水州時記下的地理圖志和地方軼聞。

　　鑒清坐下后童子便回去守門了，他便坐在倒了杯茶，取了本早就聽聞多次的《承法道門淺綱》看了起來。承法門對于道綱的管控不嚴，像這本基礎(chǔ)綱領(lǐng)在昌國內(nèi)大些的家族幾乎是人手一本的，但他這是閉關(guān)到金丹后的第一次出山，所以只是聽聞而已。

　　不多時，青衣童子又回來了，在他坐車稍前于他半步的是崔輕水，在兩人身后跟著幾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孩子。見到有來人，鑒清便放下手中松糕與書本，拍拍衣袍上的碎屑，站起來迎接。

　　青衣童子領(lǐng)著崔輕水到亭子后便踩著碎步回山門處看門去了，崔輕水等人剛站定，孩子們就先鑒清一步拱起手行禮，然后鑒清回禮以后又向崔輕水鞠了一躬，再道：“晚輩鑒清，代家?guī)熛騿栃忧拜厗柡??！?p>　　崔輕水舉手回禮，然后問：“汝可是挽陽兄之徒？”

　　挽陽山人算是崔輕水修仙的引路人，在崔輕水筑基時給了他許多幫助，那時他早是個頗有名氣的金丹高人了，這讓崔輕水很感動。在承法門建立后，兩人時常有書信來往，只是因為俗世纏身所以還未再聚過。

　　“正是?！辫b清又鞠了一躬才回到。

　　“挽陽兄近來身體可好？”崔輕水問。其實他的稱呼不太合適，因為挽陽山人年長他三百多年，又曾教導(dǎo)過他道法，同樣的，崔輕水高了挽陽山人一個境界，兩人商量過后便決定以兄弟相稱。

　　鑒清再鞠一躬，答：“回前輩，家?guī)熒眢w康健，只因瑣事眾多，難以前來叨擾。”

　　“不必多禮。”崔輕水拍掉鑒清拱起來的手，說：“此處甚是簡陋，非待客之處，我們上山再談?！?p>　　崔輕水說完后一拂袖子整理完桌子上的物品，就自顧自御劍飛往主殿了，鑒清也捏決跟在他身后。亭子內(nèi)只剩下一群歡快的小家伙，你一個我一個的分著桌上的糕點。

　　宗門里的點心是三日發(fā)一次的，量也不算多，這是崔輕水為了訓(xùn)練孩子們的“偽”：就是限制本性的行為而做的決定。結(jié)果才剛定下沒多久，崔輕水自己就扛不住崔雨的撒嬌了，但事已定下是不能輕易更改的，于是他就想了個辦法：在宗門供人休息的涼亭內(nèi)都擺上糕點茶水，一日兩換，換下來的糕點讓弟子們自行處理。

　　像今天這樣的，有客人來過的，亭子內(nèi)的點心就可以直接更換，讓跟來的孩子們小小的開心了一下。一人分到一塊點心后，最大的那個孩子就拿出紙把剩下的糕點包好，準備帶回去分給小伙伴們。

　　另一邊，崔輕水帶鑒清在主殿中坐下，取出自己心愛的熟火烏龍邊泡邊問：“我看你方才于山下翻閱我門道綱了，感覺如何？”

　　“晚輩正是為此事而來。”鑒清呡了一口茶，從腰間儲物袋中拿出一卷卷軸交給崔輕水，“這是佛之一系問責(zé)承法門的文書，前輩請看?！?p>　　崔輕水接過布條，邊飲茶邊看。卷軸不長，寫的字也不多，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寫的是承法門的道綱抄襲自佛之一系，抄于何處等等，第二部分是聲討承法門的佛之一系門派的署名，為首的是勝水州東北方陸天洲佛之一系的上宗鼎云寺。

　　所謂上宗，就是創(chuàng)出一脈道法，如崔輕水首創(chuàng)的無為之道這般的人物或其嫡傳弟子所創(chuàng)宗門。如果以后承法門的弟子分出另建門派，承法門就應(yīng)稱作無為上宗。

　　興許是因為本就是無理取鬧的緣故，卷軸上正文不多，四分之三的空白都由署名來填補。由于宗門過多，除去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寺廟宇外，更多的是小門派頭人按下的指紋，就這樣填滿了半尺多長的卷軸。

　　“他們以前也曾做過這等事嗎？”崔輕水將杯中茶飲盡，放下卷軸笑著問到。

　　“是的，這還是勝水州內(nèi)道之一系頗為繁盛他們才只做到如此，家?guī)熣f在陸天洲境內(nèi)佛之一系還會趕至對方山門前論道，逼迫他人解散宗門。”

　　“他們就這么流氓？”崔輕水越發(fā)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了——重生一百五十多年，還是頭一番碰到如此有趣的事情。

　　“也不全是，我有幾位友人也是佛之一系修士，便不是這樣的，倒是謙遜的有些過了頭?！辫b清連連擺手，他與那幾位朋友應(yīng)該關(guān)系不錯，所以害怕崔輕水遷怒整個佛之一系的修行者。

　　“這樣啊，那這份文書發(fā)的多嗎？”崔輕水將卷軸卷好拿給給鑒清。

　　鑒清接過卷軸，隨手放在桌上，回答道：“數(shù)量不少，在不少地方都有公開售賣，一份只需三文錢?！?p>　　“這樣?。抠I的人多嗎？”

　　“買的人不多，后來就改做免費發(fā)放了，依舊沒聽聞到哪里有應(yīng)和之聲?！?p>　　“那是自然?！贝掭p水得意的笑了，雖然他沒有刻意做過什么收買人心的舉動，但承法門的名聲一直不差，勝水州又是道之一系的地盤，區(qū)區(qū)一份碰瓷的文書當(dāng)然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

　　崔輕水又和鑒清談了會挽陽山人的近況，得知他正在為突破元嬰境界做準備，就記下了。二人談話間就到了飯點，鑒清就又吃了頓午飯，然后踩著崔輕水送他的新劍，帶著一枚裝有養(yǎng)魂靈果的納戒回去了。

　　至于那份文書，鑒清忘了帶走，崔輕水便讓打掃主殿的孩子拿去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