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亮
確實外面的陰影中真得沒有一絲的光線，周輝莫名煩躁地地收回目光，繼續(xù)朝著面前驅散著寒冷的火堆。
因為剛剛睡醒，他只覺著周圍每一絲的冷氣都在包圍著自己，讓身體覺著異常的寒冷。
毫不珍惜地往火堆里加了幾根耐燒的硬柴，可這也沒有帶來多少溫度，只是爆發(fā)著火光火焰又高漲了幾分而已。
這讓周輝想到了白天非常溫暖乃至炎熱的氣溫。
明明白天的太陽是那么的熾熱，每分每秒都散發(fā)著難以想象的溫度，陽光暴曬著沙灘上的一切，身體要是堆在暖洋洋的沙堆里，那樣的感覺，是多么地讓人感覺舒心。
可一到了晚上，氣溫為什么就這么冷，白天和晚上溫度就不能平均一下嗎……
等過了今天晚上，明天自己一定躺在沙灘上，讓身體全方位接受炎熱，一定暴曬上一個，不，兩個小時……
心里自我安慰著，兩個手掌心也終于烤熱乎了一些，只是，帳篷內一直嘀嗒著的雨滴卻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雨，尚未停下。
又過了約摸半個時辰的時間，周輝的身體更往前了一些，同時，地上的木柴也轉移到了小鐵鍋上。
這不是他無事閑的以至于這樣無聊，實在是因為雨水已經泡滿了整個帳篷的地面，木柴都已經沒有地方可放。
火焰高漲，木柴相對之前已經減少了很多，讓周輝心里亂麻麻的是，雨勢依舊不小，甚至還有隱隱變大的趨勢。
現在的他真的沒有了任何準備，如果老天無情，黑夜下雨，等到了白天，依然下雨的話，等柴火燒盡，帳篷完全散架，他就真的只能硬挨雨勢了。
就在周輝這樣想的時候，后面的滴雨聲忽然密集了些。
由二處漏雨變成了三處漏雨。
然后，在很短的時間內，甚至他還沒來得及轉回頭，又有幾片帶著雨水的樹葉從上方掉進了帳篷內，并且也開始滴雨。
忽然，周輝感覺自己右肩處有了濕意，滴上了雨點。
抬頭看了一眼右肩上方的滴雨，周輝默默地把身體左偏移了一點距離，確定右肩不會再碰到雨滴，然后就繼續(xù)默默地靠著火焰。
一段時間后，外面天色多了點明意。
不好的是，雨勢開始明顯的變大起來，密集的雨水快速滴打在帳篷上，響著噼里啪啦噠的聲音。
周輝不自覺地皺眉，他很懷疑這樣的雨勢下，那些勉強用樹葉蓋起來的頂棚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怕是用不了多久，整個帳篷都會散架。
不，不是用不了多久了，帳篷現在就已經開始散架了……周輝看著又掉落下來的一片樹葉，心里如是道。
一會過后，多處地方開始漏雨，甚至有一處是在火堆旁。
半個小時過后，雨勢繼續(xù)變大，漏雨的地方變成了平級速度的滴雨，整個帳篷上的樹葉都在啪啪作響，似乎隨時就會崩潰。
一個小時過后，半黑半明參半的空中猛然劃過一道閃電，整個島嶼到被耀的慘白。
又不知多長時間后，最后的一大把柴火也被周輝扔進了火堆中，此時此刻，帳篷儼然變成了一個“水簾洞”，到處都在漏雨和下雨。
啪的一下！
二片帶著雨水的樹葉一下正落到火堆里，在燃燒的火焰里發(fā)出滋啦滋啦地聲音，然后，正上方也開始滴雨，正對準火堆里滴。
周輝先是麻木地看著雨水滴在火焰里，滅壓著火勢，緊接著才反應過來，連忙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放在半空中。
雨水落到樹葉上，然后隨著斜坡，一直流淌到樹葉尖上，然后流下，最終落到火堆旁，勉強挨著火焰。
就這樣，周輝一直麻木地舉著雙手，讓雨滴偏離軌跡。
身體本沒有多少力氣，時間稍長，雙臂就開始酸痛起來，連原本麻木的情緒也被干擾不見，或者說，周輝就是想麻木都沒有辦法，因為手上的酸痛一直在提醒著他。
漸漸的，雙臂變成麻木摻雜著酸痛，可依然很難受，周輝喘著粗氣，看著帳篷外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減小的雨勢，心中逐漸焦急。
這雨還要下多長時間？！
天什么時間能亮？！
今天會不會因為下雨沒有太陽？
火焰很快熄滅，再這樣下去，自己還能再堅持多長時間？
……
一個問題接連一個問題浮現在心里，可是，他怎么可能擁有答案。
只有新的滴雨，又滴到自己身上。
感覺著落在脖頸上的雨，周輝已經沒有可轉移的地方，只能任由冰涼的雨落在自己脖子上。
漸漸的，火焰開始變小。
目睹著火勢變小，周輝煩惱地摸了一把脖子上冰冷的水，一狠心，一把扯過堵在帳篷口雜草團，開始撕扯著雜草，往堆上丟去。
雜草剛被丟在火焰上開始了劇烈的燃燒，一股股火焰的分流攀爬著樹枝的蔓延，猛然間順流而上，燃料被火焰全面覆蓋，直接就變成了一個散發(fā)著火光和熱的火球！
周輝一只手拿著樹枝，狠狠壓著柴火，不讓火焰燒到自己，一只手捧著樹葉，引導著上方雨的下落軌跡。
同時，脖子上還滴著雨水，已經淋透了后背，加上因為撕扯掉了堵在帳篷口的枯草團，時不時灌進來的冷風，讓他整個人都變得好像掉進了冰窟一樣寒冷。
外面有在變亮，可雨，也同樣在變大。
到了這里，周輝已經決定要放開拖著雨水的手了。
因為，火堆上方已經不止一個漏雨的破洞，并且，漏雨現在已經變成了下雨！
看著火焰不斷被上方的雨水，撲滅著，打壓著，毀滅著，周輝絕望般一下放開拖著雨水的手，就這樣看著火焰撲騰不止，就這樣任由頭頂上的多處漏洞，一直下雨，落到自己身體上。
現在，他頭發(fā)被雨水浸濕，差不多整個身體都是濕著的了。
火焰很快就被雨水撲滅。
看著地面逐漸冒出的雨水，周輝想起白天遇到的清澈水潭，明明是死水，卻那么清澈，干凈，現在，他終于有了答案。
雙手接了一分鐘的雨水，然后捧到嘴里，喝下，沒有異味，確實很好喝，只是依然是太過涼了些。
雨量不減，帳篷內多處下雨，很快，帳篷就會垮掉，再加上周輝全身淋濕，已經是和外面沒有多少區(qū)別了。
可是，帳篷還可以擋風，多少還有點區(qū)別和作用不是？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什么垮掉的聲音，然后就是落雨聲。
然后————一團雨水猛然蓋在了周輝的頭頂上。
啪的一聲！
像是一個扎破的水氣球一樣，直接就打在了周輝的頭頂上，散開，全面地，一點也不偏移地，全部，均勻地撒在了他的身體上。
帳篷頂出現了一個透著蒙晨光和雨水的大洞。
而透進的雨水也依然淋在周輝的頭上。
“……”
“也許這已經是最壞的場景，不會再有比這更壞了?！本驮谥茌x本能地這樣想時，在他的視線內，帳篷忽然擴大了一點。
然后，砰的一下！
帳篷的主干，也就是那顆小樹，竟然直接掙脫了麻繩的束縛，在下落的雨水中猛地揚起，恢復了自由之身。
在剛才的地方，只剩下在雨水和散落的樹葉中，默默一個人蹲在雨林中的周輝。
幾秒鐘后……
在周輝沒有什么表情的表情的注視下，雨水嘩了一下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