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歡歡一邊想著崖岸的話,一邊慢慢走回了石室,剛一入內(nèi),便覺不對,一股罡風(fēng)掃來,梅歡歡向后縱身一躍,祭出兵器,淡紫色光芒一亮,一條長約兩丈的紫紅色軟綾從她雙手中揮出,直刺前方。
軟綾探入石室后,瞬間折返回來,似是遇到了阻礙,梅歡歡心下一驚,只聽一個聲音響起:“想不到在這里能遇見你,多年不見,還是這么討厭。”一條巨大的蛇從石室中緩緩游出,背后似帶著兩扇赤翼,梅歡歡繃緊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下來,臉上露出親昵:“應(yīng)然哥哥,你怎么在這里?”大蛇聽見她的話語,嗤了一聲:“誰是你哥哥,你真是厚臉皮,論輩分你叫我叔叔也是使得的?!?p> 梅歡歡咬了咬嘴唇:“應(yīng)然哥哥,你怎么來這里了?你怎么化出原身了呢?”大蛇眼眸一閃,心思微動:“我愛來哪就來哪,我在擎蒼山里過得快活著呢,喜歡化原身就化原身,用你管?!泵窔g歡心下有些狐疑:“那你見到里面有人么?”大蛇吐了吐信子:“有個睡著的女孩,要是你不來,我正準(zhǔn)備吃她呢。”
梅歡歡審視地看著大蛇,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剛才自己離開,故意沒有叫醒清樂,還弄熄了用神元真火燃起的篝火。山里時有精怪出沒,沒有神元真火點燃的篝火保護(hù),若是她遇上了,算她倒霉,反正自己也沒有想讓大哥娶她。不知怎地,自從清樂化形,自己總是對她喜歡不起來,大哥求娶雖說是告訴過自己,但是,看到她的臉就討厭,更何況后來自己明顯地感覺出謹(jǐn)哥哥對她有一種莫名的感情,索性在這擎蒼山,若是她遇害,也怪不得自己。卻不曾想在這里遇上了應(yīng)然,看樣子,他并沒有對清樂怎么樣。
大蛇見她表情古怪,向前游了游:“出來閑逛也能遇見你,真是倒胃口,我先走了?!闭f罷,大蛇回頭看了一眼石室,便向遠(yuǎn)處游走。梅歡歡在他背后喊到:“應(yīng)然哥哥,你為什么總是對我冷冷的,她不是讓你對我如對她一樣么?”大蛇聽見她的喊聲,回頭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梅歡歡立刻噤聲,當(dāng)初也不是沒想過要討好他,只是,他始終這副樣子,梅歡歡著實不甘心,但又實在不敢招惹這個脾氣火爆的應(yīng)然。
石室中,清樂沉沉地睡著,大蛇的聲音似有魔力還是怎地,反正在它說完“快睡吧”之后,清樂就像中了瞌睡魔咒一般,毫不設(shè)防地睡了過去。外面發(fā)生的這一切,清樂儼然不知。
梅歡歡收起兵器,走進(jìn)石室,恨恨地想,這個應(yīng)然居然半夜出來閑逛,還說什么要吃這個女孩,倒是吃啊,怎么不吃了,明明是條臭蛇,卻總說自己是應(yīng)龍之后,要不是當(dāng)初見他對那人百依百順,以為他是個溫柔體貼的,誰要接近他啊。
梅歡歡指尖凝起神元真火,重新點燃了篝火,火光照亮了一旁睡著的清樂的面龐,梅歡歡看向她的目光一滯,清樂原本清麗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襯下竟顯得格外好看,梅歡歡不由得想起了那個人絕色的容顏,就是那副狐媚相,才讓大家都圍著她轉(zhuǎn)。梅歡歡壓根沒細(xì)想自己為何要嫉恨一個小侍女,只要涉及風(fēng)謹(jǐn),她便會被嫉妒沖昏頭腦,容忍不了風(fēng)謹(jǐn)對他人一丁點兒的關(guān)照,特別是現(xiàn)在自家大哥也在為她說話,臨行前,大哥囑咐的全都是如何照看清樂,想到這里,梅歡歡恨恨地看著清樂,暗下決心:“他們所有的好都是我的,我不會允許你分走一絲一毫?!?p> 梅歡歡隔著篝火在清樂的對面躺下,她面對石室門口,聽著干柴的噼啪聲,想著自己最初見到風(fēng)謹(jǐn)?shù)臅r光,很快進(jìn)入了神識夢境。
“大哥,我們到那邊去看看吧。”紫衫少女牽著青衫少年的手,指了指前邊的首飾攤。少年便隨她來到攤前。攤主抬頭看了看眼前明媚的少女,鼻間嗅到一股冷香,少女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染著微微的紅暈,一雙大大的杏眼閃爍著光芒,少女長長的頭發(fā)被分成幾綹在頭頂結(jié)成發(fā)辮,剩下的全部披散在肩頭,少女隨手拈起一串珠花在頭上比著:“大哥,好看不好看?”少年認(rèn)真地看了看答道:“歡歡最美了?!睌傊髟倏催@少年,一抹銀色印記在眉間若隱若現(xiàn),細(xì)長眉眼中透著一股潔然??磥磉@少年和少女并非這集羽城之人。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騷動。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少女坐在馬背上奔馳而來,一身白衣在陽光下極為耀眼,妖界之人從不御馬,這馬并非妖界之物,應(yīng)該來自人界,此時,有馬驚馳在集羽城的街道上,只聽周圍紛紛傳來驚呼,有的是從來沒見過馬,有的是被受驚的馬嚇了一跳,也有的是為馬背上的風(fēng)姿而贊嘆。
首飾攤前的少年和少女逆著光,并未看清來人的容顏,卻只見后面追過來一個少年,輕身飛至馬前,逼停了驚馬,一下子將馬背上驚得說不出來話的少女抱了下來。二人剛一落地,只見白衣少女拍著胸口說到:“小謹(jǐn),嚇?biāo)牢伊?,這人界的馬也太不好玩兒了,我……我腳都軟了?!鄙倌贻p拍她的后背,然后一把抱起她,牽著馬往前面走去。眾人唏噓,這個小少女也太愛玩了,經(jīng)常這么招搖過市,每次都得是咱們的小少主護(hù)著,真是,唉,真是。
紫衣少女看著遠(yuǎn)去的修長的身姿,喃喃地對身邊的青衫少年說:“大哥,剛才那個哥哥好好看啊,而且他救那個姐姐的時候,真是好迷人啊?!鼻嗌郎倌昕戳丝此骸皻g歡,你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你看看到底要買哪件?”紫衣少女心思已然不在珠花上了,一直盯著剛才那兩人離開的方向,青衫少年見她如此便道:“你要是不想逛了,我們就回去吧。”紫衣少女點了點頭,一顆心里滿滿的都是剛才那白衣少年的身影,世間怎有如此好看之人。
紫衣少女和青衣少年一并回到了鳥族族長宅院,鳥族族長風(fēng)予盡、夫人梅映雪正同花族族長梅簇、夫人蘭音一處說話,見他倆這么快便回來了,蘭音笑道:“歡歡你剛才不是大呼小叫地說要出去逛逛的么,怎么才這么一會兒就回來了?買了什么?”紫衣少女心不在焉,并未答話,梅映雪見如此,與蘭音對視一眼,笑道:“歡歡,怎么失魂落魄的,跟姑母說說。”梅歡歡臉色頓紅,梅映雪又問:“梅華,你來說說,你妹妹這是怎么了?”梅歡歡這才支支吾吾地說:“沒……沒怎么,姑母,是不是集羽城里來了其他的客人?”
梅映雪有些不解,梅歡歡紅著臉說:“我剛才看到了一個謫仙般的哥哥,想著是不是有仙界之人到訪?!绷缰?,仙界之人的樣貌最好,仙界眾人不僅是俊美秀麗,還有一種飄然出塵的氣質(zhì),是以,其他五界提起仙界之人的時候,印象都比較不錯。蘭音聽到這話,面色一沉:“歡歡胡鬧,你是花族公主,怎可如此不知禮節(jié)?!?p> 此次,梅簇和蘭音到訪鳥族,其實是來跟風(fēng)予盡、梅映雪夫婦探討婚事的,想當(dāng)初蘭音十分盼望能夠生一女兒,可是自梅華出生后幾十年未有音訊,直到二百年前梅映雪懷孕產(chǎn)子,蘭音前來探望,姑嫂兩人傾心盡談,回去蘭音便有身孕,遂來信與梅映雪相約若生女則與風(fēng)謹(jǐn)定親,梅映雪十分體諒嫂嫂的心情,便應(yīng)下,以給蘭音此胎為女的信心。后來,蘭音果然生下一女兒,從小嬌養(yǎng),眼見梅歡歡情竇初開,身邊追求者不斷,接觸了幾個其他幾族的年輕后輩,都不太盡如人意,又聽說鳥族少主天賦異稟,蘭音便和梅簇商量,拜訪梅映雪夫婦,將兩個孩子的親事定下,永結(jié)花鳥兩族之好。梅映雪見哥哥嫂嫂來此提及此事,又見梅歡歡這小丫頭嬌俏美麗、活潑可愛,便傳信喚回在外的風(fēng)謹(jǐn),欲定下此事。
梅華見妹妹被母親斥責(zé),連忙解釋到:“母親,妹妹只是小孩心性,并無他意,兒子也見到那少年,確實驚為天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請勿責(zé)怪妹妹,也請姑父、姑母見諒?!?p> 蘭音面色稍緩,待正要開口。一個白衣少年大步走了進(jìn)來:“父親、母親。”梅簇見到少年,大笑到:“這便是謹(jǐn)兒吧?”蘭音被進(jìn)來的白衣少年俊美的容顏晃的一愣。梅映雪見到他進(jìn)來笑道:“小謹(jǐn)快來拜見你舅舅和舅母,這兩位是你的表哥梅華和表妹歡歡?!痹捯魟偮?,風(fēng)謹(jǐn)見禮,待轉(zhuǎn)到一直面對著長輩,背對著他進(jìn)來方向的梅華和梅歡歡面前,只見,梅歡歡長大了嘴巴,一只手指著他,幾乎無法發(fā)聲:“神……神仙哥哥?”不光是梅歡歡,梅華也一樣驚訝,這個謫仙般的少年便是鳥族少主風(fēng)謹(jǐn)。
梅映雪見狀微微一笑:“原來歡歡說的謫仙般的哥哥就是小謹(jǐn)啊?!泵反睾吞m音也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心下一片歡喜。眾人尚未說話,一個清脆的聲音自門口響了起來:“小謹(jǐn)。”一個白衣少女跑了進(jìn)來,那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眸,如春水初生,如流云伴月,眉梢眼角無一不是風(fēng)情。站在當(dāng)堂亦算絕色的梅歡歡立刻被比了下去,梅歡歡剛剛反應(yīng)過來這好看的哥哥就是母親說的要與自己定親的表哥,而此時進(jìn)來的少女,讓她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風(fēng)謹(jǐn)聽見她進(jìn)來,立刻迎了上去:“不是叫你好好休息?!鄙倥畫舌恋乜此骸翱墒沁@邊很熱鬧呀,我都聽見笑聲了。”梅歡歡見風(fēng)謹(jǐn)對少女舉止親昵,心下酸酸的,往前蹭了兩步,站到風(fēng)謹(jǐn)身邊:“這位姐姐好生美麗,不知道歡歡該怎么稱呼?”
少女銀鈴般的笑聲響了起來:“好可愛的歡歡,不是姐姐,你要叫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