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還不配
等待永遠是漫長且煎熬的。
在行李中找到凌云的手機、錢包之后，阿爾提絲終于確認凌云真的“離家出走”了，并且很大概率不會再回來。
這是那位主人一直在極力避免的事，可是她才和凌云認識一天就暴露了主人的計劃！
如果不找到凌云并且說服他繼續(xù)執(zhí)行主人的訓練計劃，她就不可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wù)，更無法成為阿爾提絲家族新一任的族長。
這比死更讓她難受。
啟程之前主人特意交代過，除非凌云遇到了她也無法解決的麻煩，否則不能主動聯(lián)系主人。
可如今凌云都不見了……
阿爾提絲知道只要電話撥出去，她就一定能從主人那里知道凌云現(xiàn)在的位置?？梢坏┻@樣做了，她甚至可能失去這次機會。
那樣的話，她就永遠無法成為阿爾提絲家族的領(lǐng)導者。
可是如果凌云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和主人徹底決裂，她百死難贖。
阿爾提絲看了看時間，終于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被立刻接起。
“出了什么事？”
一如既往的冰冷語氣，卻比平時更具殺傷力。
阿爾提絲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婢該死！”
“你知道他不喜歡人這樣的，以后也別再主人主人地叫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爾提絲咽了一口唾沫，“學生說錯了話，使他對老師產(chǎn)生了很深的誤會……他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
那邊語氣里倒并沒有太多的焦急或氣氛，反倒帶有一種興奮和新奇，“到底是十八歲的小男孩兒……他出走的時候是什么情緒？憤怒？還是委屈？”
“應(yīng)該是憤怒吧……”
“人類的原始情緒還真是有趣?！?p> 即使李莉思沒有表現(xiàn)出要懲罰她的意思，阿爾提絲依舊忐忑，“他出門時什么都沒有帶，甚至還穿著單衣?！?p> “哦？是要同我割裂嗎？我有點好奇他為什么會這樣了……你最好不要漏掉任何細節(jié)?！?p> 阿爾提絲聞言雙腿不禁又軟了幾分，“當然。”
……
阿爾提絲的敘述直白且樸實，眼睛看到過什么就說什么，但不可避免地摻雜一些自我理解和主觀判斷。
全程保持安靜的李莉思最后才問道：“他真的親手給你做了三明治？”
阿爾提絲聞言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主人的語氣里好像有一絲絲的羨慕！
“是的?！?p> “那按照你的說法，他是在故意利用你不善人際、寂寞空虛的心理來瓦解你的心防，循循善誘套你的話……可是他只有十八歲，根據(jù)我之前的觀察，他不可能有這么深的心機。”
“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不，那樣的話珍娜不可能那么喜歡他，我猜大概率是一次無心之問?！?p> 阿爾提絲不敢反駁，但心里依然堅持自己的判斷。
“我可以給你提供他的位置，但是勸他回心轉(zhuǎn)意還是要你自己來。如果你做不到，后果你是知道的?！?p> “我明白，退出家族下一任領(lǐng)導者的競爭?！?p> “除此之外，我還要再次強調(diào)我對你的要求?！?p> “是?！?p> “第一，我派你到他身邊，是為了讓你替他解決所有麻煩，包括任務(wù)以及任務(wù)可能產(chǎn)生的后續(xù)影響。在這個過程中，你展示出的所有能力我都會看在眼里。你和你的同父異母的哥哥最終誰會繼承阿爾提絲家族，選擇權(quán)在我?！?p> “我明白！您親手成就了阿爾提絲家族，家族永遠效忠主人！”
“很好！那么第二，我不在乎你和凌云怎么相處，更不在乎你之前如何，我希望你變成他喜歡的樣子。他不喜歡主仆關(guān)系，那你就試著當他姐姐；他喜歡夏國語，那就只說夏國語；他喜歡夏國菜，那就請一個專業(yè)的廚師，或者你親自給他做。我相信，只要你付出的足夠多，他也會愿意為你做出改變。”
“我會試試看的?！?p> “不，你必須要成功?！?p> “阿爾提絲發(fā)誓，一定會完成您下達的任務(wù)！”
“第三，忘記我的存在?！?p> “主……您的恩情阿爾提絲至死不忘。”
“不，你必須忘記！因為只有那樣，你才會真心將凌云看做是我。我說過，未來庇佑阿爾提絲家族的是他，而不是我。不要再將他視作我安排給你的任務(wù)，你要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他守護他，甚至是……愛上他?！?p> 李莉思稍作停頓，帶著歉意但毅然決然地說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對我的心思我明白……”
阿爾提絲瞬間淚如雨下。
李莉思似乎是在靜靜地等待阿爾提絲的哭泣結(jié)束，等她哭夠了，才說道：“類似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fā)生，你明白他對我有多么重要吧？”
“是的。”
阿爾提絲抹了抹眼淚，“他是您的希望?！?p> “解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去的時候帶上一把匕首。如果他不回頭……你就當著他的面自盡吧。”
“是?！?p> “呵，不必如此害怕。相信我，他吃軟不吃硬。企圖殺死他的凱瑟琳他都可以原諒，你難道連她都不如嗎？”
……
雪一直在下，呼號的北風異常凜冽，似刀鋒一般刺在凌云裸露的皮膚上。
但他絲毫不覺得冷，渾身上下反而因為出汗正冒著蒸騰的熱氣，手里的斧頭準確而有力地揮舞著，幾乎十下就有一棵直徑十寸左右的樹轟然倒下。
他不是在砍柴，只是在發(fā)泄情緒，順便等雪停，更順便想想自己究竟能去哪里。
當然，偶爾也會想自己到底有沒有誤會珍娜。
泛著白光的雪地里，一個人影緩緩出現(xiàn)。那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得異常慢。
等確認是阿爾提絲時，凌云瞬間暴怒，手中的斧頭差點忍不住直接甩出去。
大雪好像絲毫不影響他的沖刺速度，凌云飛奔上前，直接掐著阿爾提絲的脖子將她摁倒在雪地里。
“不要告訴我你是順著腳印找來的！”
阿爾提絲那雙幾乎快要凍得失去知覺的雙腿無力地掙扎著，一只手想要掏手機，卻被凌云誤會，很快被控制住了。
凌云已經(jīng)受夠了欺騙，他這次真的不想再心軟了。
阿爾提絲的反抗越來越弱，凌云的雙手也開始顫抖。
他雞都沒殺過，但現(xiàn)在馬上就要殺死這個女人了……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凌云像是條件反射似的立刻松開了雙手。
阿爾提絲弓起身子大口呼吸，冰冷的空氣吸進肺里，引起了劇烈的咳嗽。
凌云有些不敢看她。
阿爾提絲只是稍稍恢復(fù)，就掙扎著起身接起電話，“我找到他了?！?p> 李莉思嘆了一口氣，“把電話給他吧。”
“是。”
“啪！”
電話被凌風打出去很遠，在雪地里砸出一個洞，瞬間消失不見。
他不想再和那個女人有任何關(guān)系，轉(zhuǎn)身就走。
而阿爾提絲似乎是瘋了一樣，順著那條軌跡在雪地里摸索尋找。
“我真是搞不懂為什么，你們?yōu)槭裁催@么愿意玩這種游戲？操控別人命運的感覺很爽嗎？”
“爽！”
不知埋在何處的手機功放被遠程打開，音量也提升到最大，阿爾提絲很快找到了，抓起手機又爬了回來。
電話里，李莉思并沒有試著解釋，也毫不顧忌凌云隨時會失控，“你不想試試嗎？”
“不想！”
“不，你想，可是你沒資格。”
“你又有什么資格？”
“憑我是李莉思，我現(xiàn)在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你！相信我，這不會比你捏死阿爾提絲困難多少?！?p> “可你連現(xiàn)身都不敢……”
“現(xiàn)在的你還不配！”
“我曹尼瑪！”
“注意你的右手方向?！?p> “什么？”
凌云有點搞不清這句話的意思，但還是本能地向右邊看去。
一枚不知從何處發(fā)射的導彈拖著熾烈的尾焰呼嘯而來，爆炸瞬間將附近的雪融化，形成一個直徑十幾英尺的圓，干枯的樹劇烈地燃燒著，照亮了一小片天空。
而后，一架無人機呼嘯著低空掠過，卷起一道雪組成的軌跡?？拷鸸鈺r陡然拉升，機腹下的各式武器一覽無余。
“怎么樣？現(xiàn)在能安靜地聽阿爾提絲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