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唧連續(xù)幾天晚上都難以入睡,每隔三次日出就牽出去一條狗的行為,使它膽戰(zhàn)心驚,因為不知道何時就會輪到自己;讓它難以入睡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白天睡多了。
它屁股對著門,頭朝里蜷縮著身體,尾巴不停的搖晃著,驅(qū)趕著那些想要從它身體上吸食液體的飛行物。
這時,格子間的角落處早已破裂的水泥地面,突然輕輕朝上鼓起了一下,隨后落下又鼓起,接著越鼓越大,逐漸升高,直至水泥地面的一小塊被翻起,接著從下面冒出一個小腦袋,小腦袋上面鑲嵌著兩個賊溜溜的黃豆粒大小的眼睛,在謹慎小心的觀察著四周。
吧唧不聲不響的撲了過去,一爪子按住了老鼠的小腦袋,不知是疼的還是嚇得,老鼠左右搖著尾巴吱吱亂叫。吧唧抬起爪子想要猛拍它的腦袋,不成想老鼠的速度十分敏捷,它剛抬起爪子,老鼠就重新鉆進洞里逃之夭夭。不眠之夜,正是狗拿耗子的大好時光,看它入洞逃跑,哪里甘心。吧唧急忙用前爪去扒洞,想要找到它的藏身處。扒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老鼠的蹤跡,只好放棄,百無聊賴的趴在地上,觀察著洞口,期待著與老鼠的再次喜相逢。
“還是老鼠好啊,可以挖洞,想走地上走地上,想鉆地下就鉆地下”,吧唧看著被自己扒大了的洞口,羨慕著小老鼠的來去自如。
吧唧看著看著,突然站起身,猛然用爪子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隨后來到洞口,仔細觀察了一番,繼而用爪子繼續(xù)扒了起來。這次它的目標不再是那只小老鼠,而是老鼠洞。
它跟著老鼠洞的方向一直扒下去,可是洞口通向哪里,是出路還是死路,是直線還是繞圈,它并不知道。只是深信一點,老鼠洞的一端通著另一個地方。
它扒一會兒,便歇一下,因為它的爪子有些疼。它不能讓自己的爪子受傷,那是逃命最重要的部位,同時也擔心受傷會造成自己被提前牽出去。
就這樣扒一會兒,歇一歇,當它看到日出的陽光照射到格子間墻壁上被它撓出的印記后,便停止了扒土。它叼住食盆,把扒出的土,重新推回洞里,把碎裂的水泥片重新鋪好,自己趴在上面等待著吃早飯。
早飯后,狗狗們陸續(xù)被牽出,二柱子他們開始做格子間的清掃工作。吧唧所在的格子間的地面破裂,并未引起他們的注意,因為這種地面還有很多處。
“喂,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吧唧趴在邊牧身邊說道。
“逃出去的辦法嗎”,邊牧歪著頭問道。
“嗯,我們可以扒洞出去”,吧唧賊眉鼠眼的看著四周,小聲說道。
“怎么扒洞?我格子間的地面和石頭一樣硬,無處下爪,而且即使可以扒洞出去,你知道你扒的洞口通向哪里嗎”?
“我也不知道會通向哪里,但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你格子間的地面可以用爪子扒動”?
“可以,我那里的地面本來就有些裂開了,恰好昨晚一只老鼠打洞鉆了進來,地面有一小塊被它給拱開了”。
“可以先在你那里試試,不過扒出的土怎么辦”?
“我會在陽光照射到格子間前,把土重新填回去,這樣的土很松軟,下次很容易就扒出來。
“噓,藏獒過來了”,邊牧提醒道。
隨后,大家陸陸續(xù)續(xù)的又被牽回格子間。
白天,吧唧一如既往的呼呼大睡,養(yǎng)足精神,晚上它就偷偷的開始扒土挖洞。它先頭朝下屁股在上,用前爪往身后扒土,挖了一段之后,便換成了頭朝上屁股在下扒土。它也搞不清老鼠洞為什么是這個路線,只是盲目的跟著洞的方向走,它所做的只是把老鼠洞給拓寬而已。
第三天的晚上,吧唧的整個身體都已在洞中,它用前爪繼續(xù)朝身后扒著土。這時,一點光亮照進黑暗的洞中,這一點光亮就是它的全部希望,光亮意味著外面的世界。吧唧興奮的加快了扒土的速度,不一會兒,便扒通了洞口,而那一點光亮是正是月光照射進來的。它沒有急于爬到地面,而是躲在洞口處,靜靜的聽著外面的聲音,在確信沒有聽到異常的聲音后,它匍匐著身體,一點點的爬出洞外。洞的外面堆著一些廢棄的秸稈,透過秸稈的縫隙向外觀察著,結(jié)果令它大失所望,因為它發(fā)現(xiàn),洞外還是一個院子,四周高墻聳立,無處可逃。它失望的嘆了一口氣,幾天來的希望,猶如那只小老鼠一樣,轉(zhuǎn)眼就消失了。它轉(zhuǎn)身準備回到格子間,把這個無用的老鼠洞給徹底封死了,它惱怒的想著,朝洞口爬去。
這時,砰的一聲響,嚇得它四腳伸直,癱軟在地。它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動不敢動,靜靜的聽著外面的聲音。
“李哥,這獵槍咋樣”,二柱子歪叼著煙,手里拿著一桿獵槍來回撫摸著。
“你可小心點,這大半夜的弄出這么大聲響,小心有人報警”,李哥有些膽怯的看著獵槍說道。
“嗐,咱這偏僻的地方,也就是耗子、狗和咱,還報警,想啥那你”,二柱子瞇著眼,咬著煙頭,含糊不清的說著。
“用這玩意干啥,多危險”。
“干啥,打鳥唄,砰,砰”,二柱子舉起獵槍,嘴里含糊的模仿著打槍的聲音。
吧唧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剛剛的膽怯逐漸消失,它匍匐著身體,一點點的鉆到秸稈下,透過縫隙,借著月光,看著不遠處的二人。
“李哥,你看著,看兄弟我的槍法咋樣”。
“行了行了,別打了,多嚇人,大半夜,砰砰的”,李哥勸阻道。
“最后一槍,再打最后一槍,你看著那個細細的秸稈沒”。
“看著了”。
“我一槍打折它”,說著,砰一聲響,再看那根細細的秸稈,紋絲未動。
嚇得吧唧的尿都吱了出來,子彈離它是如此的近,仿佛在耳邊飛過。
“行,你這槍法,打哪指哪,真準,哈哈哈”,李哥嘲笑道。
“今兒喝多了,眼神有點跑偏,趕明兒再給你試試”,二柱子辯解道。
“走吧,睡覺去,今兒喝了不少,都上頭了”。
“你先進去吧,我把槍放庫房去”,二柱子獨自把槍放進庫房,轉(zhuǎn)身進屋睡覺去了。
吧唧趴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抖了抖粘在身上的尿,用爪子捂著鼻子,嫌棄的看著自己。
這就是邊牧說的冒煙的東西吧,真是可怕。它朝外又看了看,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人了,看守狗藏獒也不在。它小心翼翼的鉆出了秸稈堆,在院子里仔細觀察著,發(fā)現(xiàn)在不遠處的地上有一堆毛茸茸的東西堆在一起,它輕輕的跑了過去,用爪子碰了碰,鼻子聞了聞,上面皆是狗的味道,毛茸茸的下面是一灘紅色血跡。
“看來這里就是狗被殺的地方了”,吧唧心里盤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