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對這些后宅爭斗顯然并不在行,聽起來也費力得緊。不過總算是知道自家小姐處境恐怕正在變差,是以眉目之間不由得泛起一絲憂色。
“小姐,您是說老夫人為難您了?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鐘安毓看了她一眼,其實也難怪小柒憂慮,她們現(xiàn)在綠柳莊買了,慕容煜收得也不算貴,可是說是半賣半送了,可地到底薄了,收成是半點兒也不必指望的。
至于那幾個鋪子,再是賺錢,但早年的所有收入都進了玉夫人的口袋,不管是之前還是現(xiàn)在,老夫人能支持她拿回母親嫁妝已經(jīng)算不錯了,更不可能讓她去討回來。
再說了,就算真去討,以玉夫人的脾性,只怕也早就花出去了,海韻園的東西都搬空了,要也沒有。
現(xiàn)在她們主仆根基未穩(wěn),現(xiàn)在又沒了老夫人這個靠山,在小柒眼里,可謂是如同飄萍一般了。
“小柒,放心吧?!辩姲藏固置嗣G在桌上的帖子:“我不會讓她們得逞的?!?p> “小姐!”小柒連忙走到她的另一邊勸說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您雖說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厲害,可老夫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您可千萬不要沖動??!”
鐘安毓一聽就知道她是誤會了,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家小姐我聰明著呢,絕對不會和祖母硬碰硬的?!?p> 小柒這才松了口氣,細想想,又道:“可您不是說了,老夫人明顯站二小姐一邊了,您要如何才能在不違背她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這個事兒呢?”
鐘安毓紅唇彎出一抹漂亮的弧度,微歪了歪頭:“她有吩咐,我也自然有對策?!币惶ь^,笑問:“小柒,你可聽說過釜底抽薪?”
翌日一早慕容煜便差人到中將軍府里接鐘安毓,他坐在馬車里等,卻總是忍不住掀簾看向里頭。
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色元緞深衣,黑色滾邊勾勒出了一絲沉穩(wěn),手里的扇子上新提了詩句,與他此刻的氣質(zhì)倒是相得益彰。
隨從見他又探出頭來,不由得笑道:“公子,左右已經(jīng)在將軍府門口了,您又何必著急呢?”
“胡說?!蹦饺蒽鲜樟四樕喜恢獜暮味鸬男θ?,板著臉道:“我哪里就著急了,不過是車里憋悶,透氣罷了。”
“是。”隨從掩飾地咳嗽了兩聲拱手退后,也不敢再笑了。
不可一會兒簾子又掀開了。
“公子?”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出了聲。
“嗯。”慕容煜一本正經(jīng)地清了清嗓子,將簾子又掀大了些,抬起另一只手將頭上綁著的白色絲鍛捋了捋:“本公子今日的裝束可還稱頭?”
“公子豐神俊朗,舉世無雙,這等氣度……”隨從習(xí)慣性地開始大肆吹捧。
慕容煜眉頭一皺:“說重點。”
“稱頭!”
“行了?!彼昧Ψ帕撕熥樱X海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到了詩會之后,才子佳人相映成輝的一番大好景象……
不一會兒進去通稟的人就出來了,身邊兒還跟著小柒。
慕容煜沒瞧見鐘安毓出來心下頗有些驚訝,他一打簾子直接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慕容公子?!?p> 慕容煜知道,說話的女婢叫小柒,是鐘安毓貼身的丫鬟,幾乎是走哪兒帶哪兒的親信,故此也客氣了幾分:“小柒姑娘?!?p> 小柒看著這俊逸的慕容煜,原本板板正正的表情也忍不住有些松動,她帶了一抹笑容道:“公子不必這般客氣。”
她從懷里掏出了先前他遞進去的請?zhí)M了他手心里:“我們小姐說了,她行伍出身,不過一粗人耳,實在犯不著去詩會這等風(fēng)雅場所連累公子被人笑話,便不去了,還請公子另請他人吧?!?p> 小柒也不耽擱,將小姐交代的話說完之后,轉(zhuǎn)身就朝府里走。
慕容煜盯著小柒的背影愣了一會兒,反應(yīng)過來之后連忙道:“小柒姑娘請留步?!?p> 小柒果然腳步一頓,她這會兒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面前這個慕容煜乃是丞相獨子,提起那位慕容丞相,便是宮里的主子們也是要給點兒面子的。家世好就不說了,連長相也是長在了盛京城姑娘們喜愛的點子上,著實讓人難以拒絕他。
可嘆小姐嫌麻煩也不肯親自來……
“慕容公子還有什么事么?”小柒臉上掛著笑。
慕容煜忽然雙手一疊舉過眉心,鞠了一躬。
小柒猝不及防,趕緊走到跟前焦急道:“慕容公子您這是做什么?”
“還請小柒姑娘替我向安毓轉(zhuǎn)達歉意?!彼逼鹕碜诱\懇道:“是我思慮不周,竟不知她不擅詩書,貿(mào)然邀約,還請她原諒則個?!?p> 小柒手足無措地把手捏在一處,垂眸也沒敢看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兒,您真是太客氣了,奴婢琢磨著,小姐應(yīng)該也不會在意這些的。”
慕容煜終于是露出了笑容來:“如此,我便放心了?!彼а劭聪蛑炱岽箝T的方向,說道:“那我改日再來邀約安毓,就先告辭了?!?p> “公子慢走,奴婢恭送公子?!?p> 馬車晃晃悠悠地離開了,小柒輕輕吐了口氣。她剛轉(zhuǎn)進門就看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鐘二小姐暴怒的臉。
“好哇!鐘安毓她厲害了呀!這么好的機會竟然直接拒絕了!?她以為她是誰,竟然敢拒絕慕容公子的邀請!”鐘安敏氣勢洶洶地走到了小柒的跟前。
小柒臉色一變,這會兒是剛?cè)敫?,二小姐能出現(xiàn)在此,而且還這么生氣,顯然剛才慕容煜的話甚至模樣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這位全都偷看偷聽了去。
算一算距離,她這會兒就算被鐘安敏活活打死,聲音也傳不到小姐的院子里去。
思及此小柒方才因慕容煜而生出的幾許情緒瞬間被焦急沖刷得蕩然無存。
她強自鎮(zhèn)定道:“二小姐,奴婢只是奉了我家小姐的命令過來向慕容公子傳話的,若是您沒什么吩咐的話,奴婢就先告辭了?!?p> 鐘安敏冷笑一聲:“還真是個大膽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