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禍從天降

　　碧穹蹙起秀眉，拔出腰間佩劍作勢向我砍來。

　　我嚇得慌忙抱頭撒丫子竄逃，揚聲喊著，“墨公子，管管你家小師妹?！?p>　　沒想到這碧穹空有美貌，但度量太小。我這一喊實打?qū)嵢菒懒怂瑒偛欧置魇亲鲃菀?，這次實打?qū)崝S了劍過來。

　　大概這師妹雖是師妹，葬身鬼愁淵那個才是小師妹。

　　叫花子打架大都是拿根棍提個棒，要么就是口咬指撓、拳打腳踢，雖說上不了臺面，一時半會兒也傷不了性命。

　　我哪里見過這真刀真劍的陣仗。

　　本以為小命就要了結(jié)于此，結(jié)果那劍剛碰到我的斗笠就陡然拐彎，哐當(dāng)一響，插著我的斗笠跌落在地。

　　我驚魂未定，趁著那兩個一個捂著心口直喘氣，另一個輕聲細(xì)語安慰的功夫，斗笠都不撿一陣風(fēng)跑的飛快。

　　“在運城，無故殺人是犯法的，要命償，命償?！蔽遗苤煌嵝选?p>　　可惡，明明是他們好生生招惹我在先，縱使我說得直白了些，那也是出自一片好心，何必三言不投就要打要殺。

　　快到長相思畫舫時，天色已暗，我遙遙就見它在岸邊漂著，燈火搖曳。入口處除了舫上的兩個守衛(wèi)，還肅立著兩排侍衛(wèi)，不用猜陸荊就在里面。

　　我腦中一下閃出陸荊高深莫測似能看穿再算計一切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寒顫，權(quán)衡利弊后，打算先在路旁吃碗熱乎乎的羊肉餛飩，然后逛蕩一番等他走了晚點再回。

　　正吃得酣暢，鼻尖又傳來濃郁的藥香味。我越聞越覺不對勁，抬眼一瞅，墨涼二人鉆進(jìn)餛飩攤坐下，拿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子說要兩碗素菜餛飩，又極是豪橫的揚言不用找了。老板娘用沾滿面和油花的手接過，笑得一臉褶子，合不攏嘴來。

　　我暗道不好，逃跑怕是來不及了。只好將整個臉幾乎壓進(jìn)碗里，打算借夜色掩護(hù)悄悄挪到他們背后，再伺機(jī)溜走。

　　可惜天不遂人愿。

　　老板娘奉承了他們幾句，不早不晚又沖我喊了一句，“姑娘，我這現(xiàn)做的羊肉餛飩味道如何?！?p>　　那兩人便齊齊又盯上了我，看清是我后意味不明的笑著，不偏不倚坐在我對面。

　　我咧著嘴一笑。

　　墨涼眼睛微紅，無限傷感，又重復(fù)著與剛才相似的話——姑娘，你長的極像我一位故人。

　　我慌忙說哪里哪里。

　　他說除了容貌，身形步態(tài)都像。

　　這理由實在牽強(qiáng)附會。這世上千千萬萬人，只要不殘，身體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只是粗細(xì)長短不一般；身形步態(tài)么，無非各種程度的高矮胖瘦，各種幅度的輕重穩(wěn)顛直撇和不同角度的內(nèi)八外八。整體組合下來，雖說會有成百上千種不同的體態(tài)，但相像者又何止成百上千。

　　且體態(tài)本身就是一個變數(shù)，還會因各種緣故改變胖瘦或者遭遇無常。

　　所以像不像這件事，關(guān)鍵須得看容貌。

　　止體態(tài)像而容貌不像，就說某兩個人肖像然后糾纏不休，不是存心搭訕，便是拿人消遣。

　　我十分想蕩氣回腸的將這番道理與他們說道說道，又鑒于前車之鑒，絲毫不敢反駁，只能勉強(qiáng)擠出一個受寵若驚的表情，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能長得像二位的故人，云宿倍感榮幸，十分榮幸。”

　　聽見云宿二字，墨涼手中的白玉扇哐當(dāng)一下掉在地上。

　　碧穹手中的佩劍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老板娘正端了餛飩過來，被連連的哐當(dāng)聲一嚇，手中的碗亦哐當(dāng)一下掉在地上。

　　我不知這姓名有何不妥，但自覺情況十分不妙，趕緊道：“小女子這名也是新用不久，二位若覺得不合適，再改一個也無妨，反正名字橫豎不過一個代號，只要你們高興，阿貓阿狗也未嘗不可?！?p>　　碧穹花容失色，墨涼忽魔怔了一般注視著我淚如雨下。

　　我看著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一瞬間恍若隔世。

　　“阿宿，你遲遲不歸，可叫陸城主好等！”白逸塵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走了過來。

　　我如臨大赦，說了句“這就回去”，一溜煙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