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跌落云端
乾楓緩緩自漸漸消散的魔音中尋回意識,方才即使是頭痛欲裂,他都未曾拋開桑頤,足見他待桑頤情之深愛之切。
聞言,乾楓抬眸,不復(fù)往日的畢恭畢敬:“你若還當(dāng)我是師兄,便不該囚禁桑頤?!?p> 他說話時平靜無波的姿態(tài)落在她的眸中,與對待桑頤時溫柔的模樣判若兩人。
聞宛白隨意把弄著手中的碧簫,唇畔翹起清冷的弧度,復(fù)咽下一口咸腥。玉手捂了捂胸口,眸光掃過茫茫一片雪海,今年的冬天,當(dāng)真太過冰冷。
可惜啊,傷心是不會傷心的,她是聞宛白呢,名字里的每一個字,都鑲嵌著無情。
她不能有悲傷,不能有快樂。她注定遺世獨(dú)立,注定舉世無雙。
乾楓突然彎腰,小心翼翼將桑頤放在雪地上。起身時還是未曾忍住,手撫上胸口,劇烈的疼痛讓他頗是不適。
每一代暗衛(wèi)與宮主之間,都會種下相思蠱,此蠱雖名喚“相思”,實(shí)則并非只有情人之間可種。二人只要種下此蠱,便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母蠱種于宮主,子蠱種于暗衛(wèi)。母蠱能夠影響子蠱,而子蠱卻無法影響母蠱。子蠱若死,母蠱尚能存活,若母蠱死,則子蠱必死無疑。
乾楓會感到心痛,是因?yàn)槭裁?,不言而喻??墒?,他成為聞宛白的暗衛(wèi)后,分明不曾種下此蠱。
聞宛白依舊彎著唇,三分譏誚。望著他痛苦的模樣,唇畔的笑容愈發(fā)諷刺?!皫熜终嬉詾檫@蠱是想不種便不種的?!?p> 她輕輕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皺,淡然一笑:“只是昨夜無事,念及此事,便復(fù)蘇了體內(nèi)的母蠱罷了?!?p> “師兄,疼么?”
“我這里,也很疼呀。”聞宛白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輕輕地笑開。
或許是因?yàn)槎说木嚯x過于接近,母蠱與子蠱間產(chǎn)生了默契,乾楓只覺萬蟻噬心般撕裂的痛感漸漸襲滿周身。
他猛地抬眸望向聞宛白,后者則是一臉的平靜,面上無波無瀾。聞宛白是一個足夠驕傲的人,她決計(jì)不會將自己脆弱的模樣暴露于人前。
所以,她依舊是微笑著望著他。可這笑意一向未達(dá)眼底,只是化作寒光,刺痛他的眸。
是啊,她也是他的師妹。
他素來沉靜無波的眼眸劃過一絲心疼,事實(shí)上,他亦想做一個冷漠的暗衛(wèi),可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波及桑頤,讓他漸漸沉寂的心再次不能平靜。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對。
歷代暗衛(wèi),皆以守護(hù)宮主為己任。
他卻一向做的不好。
聞宛白雖也是師妹,這些年卻鮮少活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甚至于早年桑頤的鋒芒太盛,讓人很難注意到她的存在。
當(dāng)他認(rèn)真開始打量她時,她已是強(qiáng)大到孤獨(dú)的存在。
桑頤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時而如六月熾熱之火灼燒人心,時而如冬日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她輕輕動了動手指,一聲低吟溢出唇畔。
乾楓猛地回轉(zhuǎn)身,跌跌撞撞跑到桑頤身邊,驚喜地看著桑頤的反應(yīng)。“師妹,你快睜開眼睛?!?p> 桑頤卻安靜了下來,再無半分清醒的征兆。她身上穿了許多衣服,厚實(shí)的即使是置身冰雪,也感受不到絲毫冷意。
聞宛白撩了撩眼尾,她不想再繼續(xù)這場你追我逐的游戲,看著他人喜怒哀樂,卻始終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除之而后快,這感覺委實(shí)無趣至極。
她不斷咽下翻涌而起的咸腥,人格不斷變換。
“你們走吧?!?p> 聞宛白淡淡說道,不得不承認(rèn),清醒的那一面戰(zhàn)勝了暴戾的一面。
她此時此刻,也不過是個常人。
她走近乾楓,唇角翹起清冷的弧度,美的不食人間煙火:“你以后也不必回來了,眼不見,心不煩?!?p> 真正想走的人,終究是留不住的。
她聞宛白最不缺的就是忠心。
她彎腰去探桑頤的氣息,平穩(wěn)中有幾分急促,除卻方才的夢魘,再無只言片語。
沒有人會知道,她下手時并非劍走偏鋒,而是特意留有余地。
“乾楓會回來,任宮主處置,以此為證?!鼻瑮髯詰阎刑统鲆槐笆祝莺菰M(jìn)右臂,一時鮮血四濺。“多謝宮主?!?p> 聞宛白站在他身側(cè),挑起眉:“何必?!?p> 乾楓強(qiáng)忍著疼痛,正欲抱起桑頤,卻瞥見聞宛白不遠(yuǎn)處一道黑色的身影。
“師弟?”
穆夜被他打昏至此時,確實(shí)也該醒了,只是他獨(dú)自一人摸索到此處,委實(shí)令人有幾分懷疑。
聞宛白回眸,只見穆夜有幾分狼狽地蹣跚而來,忍不住輕輕皺起眉頭?!澳乱梗阕约阂粋€人來的?”
她總覺得,有人在暗中向穆夜通風(fēng)報信。這個人身在暗處,令她頗有幾分不爽??伤B(yǎng)的人一個個如同廢物一般,不能夠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或者,這個人太善于隱藏。
她不動聲色扶住穆夜搖搖欲墜的身影,不過是廢了他一雙眼眸,便頹廢到這個地步,還真是令她‘刮目相看’。
穆夜慌亂中摸到她的手,便立刻推開,氣急敗壞:“不要碰我?!?p> 聞宛白輕輕拍了拍手,“不過是摸把手罷了,穆副宮主還真是矯情。”
乾楓輕輕掀袍在聞宛白身側(cè)跪下,行跪拜之禮:“此拜,謝宮主不殺之恩?!?p> “師兄……”睡夢中的桑頤似乎遇見了不好的事,輕輕呢喃出聲。
穆夜如同受了天大的打擊,他不曾想過,還能夠聽見桑頤的聲音。
聞宛白抿唇,準(zhǔn)備離開這是非之地。
“聞宛白,你別過來?!?p> 桑頤突然大叫。
事實(shí)上,聞宛白根本沒有朝她的方向走。而她半闔的眸中,劃過一絲即將得逞的得意。
聞宛白腳步一頓,漫不經(jīng)心望向桑頤,卻忽略了背后的穆夜。
當(dāng)感受到那鉆心的疼痛時,已為時已晚。聞宛白苦笑著看了一眼扎在胸口的匕首,血液漫過匕首尖滴落在雪地上,暈染出絕美的顏色。
那般鮮艷,那般明媚。
穆夜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匕首下實(shí)質(zhì)性的觸感,讓他明曉自己已成功了大半,可這有些許不真實(shí)的感覺。
“聞宛白,這一次,你輸了?!?p> 他得意洋洋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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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更文,讓我看看誰還沒有睡,捉回家過年。
今天12.26,祝小余生日快樂,希望以后少撒狗糧(來自單身狗的控訴),好好更文,不要太監(jiān)。(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