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炎將朝廷和江湖搬出來壓清蓮師傅,清蓮師傅拂不了這個面兒,交代了靜慈注意安全后便離開了,清言轉(zhuǎn)身離開的瞬間與林文景對視了眼,無人察覺。試問誰會將一個錦衣衛(wèi)和一個尼姑聯(lián)系到一起。
“靜慈小師傅,你隨我回府用過晚飯后,我們再去五香齋找線索?!标愳o自打做了仵作后,身邊鮮有同齡的女子與她來往,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個靜慈,她可開心的很,想邀她去家里做客,“對了,我叫陳靜,你喚我靜兒便可。”
“陳……”靜慈脫口想喚她陳仵作,可見她雙眼一片真誠,轉(zhuǎn)口道:“靜兒,我們不妨直接去五香齋用晚膳,順道問些話?!?p> “靜慈小師傅?!鄙蜓妆澈蟮氖治⑽⑽杖?,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他,光是喊她的名字都感覺心慌氣短,連聲音都微微發(fā)顫。
靜慈聞聲別過頭看他,清澈如水的眸子印入沈炎的眼,這一眼,瞧的沈炎腦中嗡嗡,頓覺天旋地轉(zhuǎn),一時間失聲,忘記剛才想說什么。
“沈大人?!彼囊宦暎比胨男?,如一滴晨露自草尖滑落平靜的湖面,風(fēng)起桃花飛,她宛若這桃林的仙子,遺世獨立,一朵桃花悠悠飄落至她的肩膀,沈炎不由自主想抬手替她拂去,手剛要行動,陳靜已經(jīng)捏起靜慈肩上的桃花,輕輕一吹,轉(zhuǎn)而天真看著沈炎道:“沈大人,你要說什么?”
沈炎面色陰沉,“靜慈小師傅,你是本官向清蓮師傅借來的,應(yīng)當(dāng)與我……”沈炎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應(yīng)當(dāng)輔助我們大理寺查案,而不是助錦衣衛(wèi),所以,你該隨我們走?!?p> “沈炎!”陳家跟沈家是世交,兄長陳霄又是大理寺少卿,兩兄妹跟沈炎自幼相識,所以她也有點膽子跟沈炎叫板,“靜慈得跟我一起?!?p> “是本官向清蓮師傅要的人?!?p> “是我先向清蓮師傅開的口?!?p> 沈炎和陳靜爭人的畫面,讓旁人石化,沈炎不屑冷笑,壓根沒將陳靜放在眼里,“清蓮師傅允的是我?!?p> “罷了罷了。”林文景已快克制不住笑出了聲,他來到靜慈身邊,彎腰壓下身子在靜慈耳邊低語,“你這尼姑,真招人喜歡。”他的氣息吹拂在靜慈耳朵上,靜慈下意識躲了躲,從未有男子靠她這么近過。
這一幕,讓沈炎心生無名火,在沈炎還沒行動前,陳靜先將靜慈拉到身后護著,“林文景,她是出家人!”
林文景雙手環(huán)胸轉(zhuǎn)身,繞過陳靜,轉(zhuǎn)到靜慈身邊,故意上身傾向靜慈,手指輕輕夾住靜慈耳垂后的發(fā)絲,笑道:“哪門子出家?”他的雙眼似笑非笑,他讓靜慈聯(lián)想到一種動物:狐貍。
“把你的爪子拿開!”陳靜想去拍他的手,林文景快一步將手收回,陳靜拍了個空。
見陳靜氣呼呼,眼眶都泛紅了,林文景于心不忍,吊兒郎當(dāng)?shù)纳裆掳挡仉[忍,故作隨口道:“你們何須爭小尼姑,一同去不就好了?!绷治木吧舷麓蛄快o慈,“你打算穿的這么引人注目嗎?”
靜慈瞧了瞧自己的衣裳,確實,穿著一身緇衣走在人群中,太顯眼了,她為難,“可我沒有其他衣裳?!?p> “我府里衣裳很多,我借你?!标愳o挽著靜慈,像斗勝的小孔雀一樣抬高下巴斜視沈炎。
沈炎毒舌道:“你們身形相差太多?!标愳o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靜慈,再看看自己,靜慈比自己高挑纖細多了,明明都是腰,怎么能差那么多。林文景看她欲哭無淚的可憐模樣,緊繃的笑快破功了。
沈炎繼而道:“你是為朝廷辦事,你的衣裳算作公費。”
眾人回到庵里,原本沈炎打算派人將尸體運回大理寺,但錦衣衛(wèi)的人不肯,最終決定將尸體運到六扇門,由六扇門看管。沈炎只留下吳清風(fēng)和那個毒蛇多嘴的護衛(wèi),林文景派陳靜為錦衣衛(wèi)代表與他們一同前往五香齋,自己先離開了。
一路聊下來,靜慈知道了那個毒蛇多嘴的護衛(wèi)名周景瑜,是護衛(wèi)長,主要負責(zé)保護沈炎的安危,他告訴靜慈,其實沈炎根本不需要護衛(wèi),以沈炎的功夫,當(dāng)今世上沒幾個人能傷他。
當(dāng)周景瑜得知要以公費給靜慈買衣裳時,他驚呼:“我跟大人已有三年,竟然不知道可以公費買衣。”他欣喜問道:“大人,我隨你辦差,衣服壞了不知道多少件,等我羅列數(shù)額后找您報銷。”
沈炎未答話,只是瞧著馬兒看著前方。吳清風(fēng)瞪了眼周景瑜,他是真傻還是順著桿子往上爬,大理寺何時有公費買衣之說!這分明是沈炎自己的決定,不過是找了個說辭。
靜慈本想找個鋪子隨便買買,畢竟自己又不常穿,陳靜卻非要帶他們到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霓裳閣’。這兒的衣服出了名的好看,也出名的貴,隨隨便便一件衣裳要頂普通百姓人家一年的生活開銷。
一進霓裳閣,掌柜一眼認(rèn)出錦衣衛(wèi)指揮使沈從的二公子,現(xiàn)任大理寺卿的沈炎,鎮(zhèn)國大將軍吳剛之女,現(xiàn)任大理寺司直的吳清風(fēng),丞相陳云龍之女,現(xiàn)任錦衣衛(wèi)仵作的陳靜。另一個看著裝是沈炎的護衛(wèi),只是這個尼姑怎會與他們一道。
掌柜也是個人精,迎上去道:“各位公子小姐光臨本店,有什么是草民能為各位效勞的?”
陳靜將靜慈拉到掌柜跟前,“你瞧哪件衣裳適合她?不論價錢?!?p> 不論價錢?掌柜思忖后,道:“請幾位隨我上樓?!?p> 霓裳閣共三層,這衣服的質(zhì)量和款式,一層比一層好,價錢一層比一層貴。吳清風(fēng)聽到掌柜的話,急眼了。這可是要沈炎掏銀子的,她本來就不樂意。試問有哪個女子愿意心愛的男子為別的女人花錢的。
吳清風(fēng)道:“上樓就不必了,我瞧這一樓的衣服就可以?!?p> 陳靜瞧吳清風(fēng)不順眼,唱起反調(diào),“吳司直,這銀子又不是你掏,沈大人還沒說話呢,你著什么急。”
沈炎不作聲,抬腳往二樓走去,等到了二樓,他繼續(xù)往三樓走,跟在他身后的吳清風(fēng)驚訝地瞪大了眼,陳靜微張嘴面露驚訝,后忍不住捂嘴竊喜。三樓耶,她還從未上去過。之前她來霓裳閣,很想上三樓瞧瞧,只是上去了若不買,多丟人,買了的話,又太花錢,她可舍不得。
到了三樓,一件件錦羅玉衣掛在白玉制成的衣架上,每件衣裳的款式新穎前衛(wèi),制作精美,或華貴,或美艷,或清新,或得體。陳靜激動的瞧瞧這件,再瞧瞧那件,吳清風(fēng)的雙眼放光,她平日里雖中性英氣打扮,但骨子里是個女子,自然也歡喜好看的衣裳。相比他們二人,靜慈淡然多了,剛上來看到的時候確實驚艷了翻,但多看了兩眼也就覺得這樣,衣服最初的作用是蔽體的。
沈炎側(cè)首看她,溫聲道:“你可有看上的?”
“有有有!”陳靜忽然竄到沈炎跟前,一改之前的態(tài)度,拉著沈炎的衣袖,撒嬌道:“炎哥哥,我瞧那件不錯?!鄙蜓醉樦愳o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件紫綃翠紋裙,沈炎看了眼陳靜,視線轉(zhuǎn)落靜慈,“你可喜歡?”
靜慈搖搖頭,這件紫綃翠紋裙是好看,但不適合她。陳靜拉拉沈炎,指著自己,興奮道:“我喜歡,我喜歡?!?p> 沈炎道:“若你想要,我可以派人將陳霄請來,讓你兄長贈你?!?p> 陳靜癟著嘴,瀉了氣,她哥才不會買呢,他說過要攢銀子給將來娘子花。
掌柜一臉喜色走來,身后跟著兩個小廝,小廝舉著一衣架,衣架上掛著一件古紋雙蝶云形留仙裙,靜慈上前細瞧,衣裳底層中嵌入了銀線,讓這本就潔白的衣裳微散光芒,在兩袖處暗繡雙蝶,繡工精致,走路時若雙袖擺動,宛若兩只真蝶翩然起舞,裙尾處云形流暢,風(fēng)吹拂之,人可宛若云上仙子,乘著云,飄然而至。
掌柜諂媚笑道:“草民見這……”掌柜抬眸看了眼沈炎,見他不茍言笑的臉,心里咯噔,轉(zhuǎn)言道:“草民見這位姑娘氣質(zhì)脫俗,故選了這件古紋雙蝶云形留仙裙,都說是人選衣裳,其實不然,是衣裳擇主,唯有這位姑娘的氣質(zhì)才配得上這條留仙裙?!?p> 陳靜道:“我瞧挺好,靜慈,你去試試。”沒等靜慈答應(yīng),陳靜動手取下衣裳推靜慈去更衣。
沈炎坐下靜候,期間,他一言不發(fā),站在他一旁的掌故冷汗直流,活閻王啊活閻王,光站在他身邊就感覺到陰冷的壓迫感,呼吸的空氣也稀薄了。掌柜緊張地咽了好幾次口水。
就在這時,樓梯上傳來一道如春風(fēng)般沐人身心的聲音,“辦完事回大理寺聽說,沈大人陪一女子買衣裳,我特意趕來瞧瞧。”
樓梯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同時,陳靜拉著換好衣裳的靜慈款款走來,陳靜看到樓梯口漸漸出現(xiàn)的人,甜甜喚了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