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蕭簫趴在他背上還是迷迷糊糊地嘟囔個不休。
回到車上,她歪在座位上,略偏著腦袋靠在座椅上,半瞇著眼睛,盯著齊霄,似乎是在思慮什么。盯了片刻,她嘟著嘴,十分幼稚的樣子嗔怪著,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道:“我討厭你?!?p> “嗯?”齊霄驚詫,不知她在說些什么。
“你太煩人了,太討厭了!要不是你,我才不回活得那么憋屈!我不喜歡你!”蕭簫眼睛半睜半閉著,說完,又閉上了眼。
“你說什么?”齊霄簡直不知所以,一片茫然。自己明明舍命陪君子地陪她玩了一天,怎么什么時候竟無緣無故地又招她討厭了?
“你?。√貏e討厭!名字和我一樣就算了,怎么還要比我學(xué)習(xí)好!要不是是因為你,我小時候才不會老挨罵的!”蕭簫說的委屈巴巴的,似乎幼年時期那些陳年的委屈并沒有隨著長大而消散,反而是一直郁結(jié)在胸,如同那埋藏地下的陳釀,越是經(jīng)年日久,便越是怨氣四溢。趁著這次醉酒,終于萬事俱備,時機成熟,如同千萬年不曾噴發(fā)的火山一般,竟都在這一時都一并發(fā)作出來了。
“我其實也很聰明的”,蕭簫繼續(xù)嘟囔,她就像是打開了開關(guān)收音機,叨叨個不停:“只是學(xué)習(xí)沒你那么好,沒你那么會考試罷了。以前,你沒出現(xiàn)的時候,他們也總夸我聰明的。我在我們院里,也是學(xué)習(xí)不錯的小孩兒。我家對門那個胖墩兒,他媽媽就老夸我,說‘你看人家蕭簫,人長得可愛又聰明,學(xué)習(xí)成績也不錯,你成績要能有她一半好,我也知足了?!?p> 齊霄聽得有些忍俊不禁,敢情她還氣著呢!居然一直氣了這么久,氣性還挺大的!
蕭簫繼續(xù)嘟囔:“可是自從我認(rèn)識你以后,我家的所有長輩全都變了一張臉!”說到這兒,蕭簫還激動了起來,像是真回到了那時的年紀(jì),委屈得眼淚珠子“撲簌簌”地就往下掉:“他們?nèi)颊f,齊霄多聰明啊!我媽還天天指著我腦門兒說‘你就不能學(xué)學(xué)人家嘛!’可我考不了那么高的分兒嘛!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我......”
她大概是想說“我還是考不過你”之類的,可“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什么來。最終轉(zhuǎn)移怒氣,瞪著齊霄不甘不愿地吼出了一句:“你就是個變態(tài)!!”
齊霄忽然一激動,手一哆嗦,方向盤一晃,差點蹭了旁邊的車,遭那車主隔著窗戶張牙舞爪地一通好罵!
看著蕭簫靠在窗邊的這幅樣子,他忽然覺得很眼熟。他想起,小的時候是有那么段時間,蕭簫總是這樣委屈巴巴,怒氣滿滿地盯著他。尤其是在他學(xué)習(xí)的時候,盯的尤為厲害!
甚至有時候,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明明只是從他身邊路過,卻就會在走過他身邊時忽然小聲地罵他一句:“變態(tài)!”搞得他整日詫異,茫茫然不知所以。
他那時候,實在想不通,便只把那當(dāng)是小孩子的無理取鬧,也沒怎么搭理她。后來,兩人越來越熟悉了,關(guān)系也緩和了,蕭簫也不怎么罵他了,只是看他學(xué)習(xí)的時候,偶爾愛翻個白眼!會惡作劇,會故意打擾他學(xué)習(xí),會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地畫花他的課本,撕他的作業(yè)!
現(xiàn)在看來,原來如此!
“你干嘛學(xué)習(xí)那么努力?差不多不就行了嘛!后來,連胖墩兒他媽都不夸我了!都夸你!”蕭簫繼續(xù)委屈......
齊霄無奈回應(yīng)她:“我也沒有很努力啊,我只是......”
話剛一出口,齊霄就看見蕭簫才轉(zhuǎn)過去的腦袋就又幽幽地轉(zhuǎn)了回來,殺氣十足。那眼神,仿佛在說:“你說什么?!”
齊霄感受了一股凜冽的寒意,深覺不安,趕緊把腦袋轉(zhuǎn)了過去,轉(zhuǎn)而說道:“而且我不是有輔導(dǎo)你功課嗎?你干什么不好好學(xué)啊!”
蕭簫這才白了一眼,算是作罷!
那時,他一直以為,蕭簫畫他的書,撕他的本是因為她自己不會做作業(yè),又實在是閑得無聊。當(dāng)然,他認(rèn)為,最最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她實在是天生性格頑皮的。卻沒想到,這竟然是出于她怨憤的報復(fù)心!
蕭簫撇嘴瞪他:“哼!”
她沒再說話,只是驕傲地看向了窗外。
齊霄看了看她:“那你現(xiàn)在呢?還討厭我嗎?”齊霄心道:還想撕我作業(yè)嗎?還是......不喜歡我嗎?
“嗯?”沒講那些激動人心的事情,蕭簫漸漸又有些睡意了:“沒有啊......”
齊霄的嘴角勾了一勾??伤淖旖沁€沒勾起來,就聽蕭簫又吐出了幾個字:“反正......不喜歡你......”
齊霄的臉剎那又陰了下來,猛踩了一腳油門。
“啊!”
情書
車窗外,不知何時,已經(jīng)“滴滴答答”地開始下起了雨,等開到蕭簫家里附近的時候,已經(jīng)是瓢潑大雨了。齊霄看著蕭簫一副似乎已經(jīng)睡著的模樣,拿兩根手指推了推蕭簫的肩膀:“唉!起來!”
“喂!起來了!”
見沒有反應(yīng),齊霄就捏著蕭簫的耳朵,將她歪靠在窗玻璃上的腦袋,拉了過來,繼續(xù)揪著她的耳朵,懸空地晃了晃她的腦袋:“唉!醒醒!下車了!”
“嗯~”大約是被晃得難受,蕭簫醒是醒了,可連眼都沒睜開,抱著腦袋,靠著窗戶繼續(xù)睡。
齊霄看著蕭簫的臉,計上心來,他捏著蕭簫的臉蛋,晃了晃:“唉!快醒醒!”
“??!”
果然有效!
蕭簫吃痛,直接“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雖然仍舊閉著眼睛。
齊霄嚇了一跳,趕緊松手:怎么還哭了?
一瞧,蕭簫還真的又淚流滿面了,閉著眼睛,哼哼唧唧的。
齊霄立刻慌了:“唉,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哭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齊霄趕緊拿紙給蕭簫擦眼淚,手忙腳亂地胡亂拍著蕭簫的腦袋,結(jié)結(jié)巴巴地,像是哄小孩一樣地說:“乖,不哭了,不哭了,乖......”
他沒惹哭過女孩子,更沒哄過女孩子。他只見過大人哄小孩兒是這樣的,其他的,他真的不會!
可他心慌地哄了半天,也沒聽見蕭簫說過一句話。仔細(xì)一看,卻見蕭簫連眼都沒睜開,正閉著眼睛哭呢!敢情她一直一邊睡,一邊哭呢!
齊霄終于魂不附體地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還好她沒醒......
本來,齊霄想著將蕭簫送回家里就好。他明天上午公司還有會要開,實在不能留下照顧她。但看著她這個樣子,他又不放心將她一人留下,上樓上到一半,他就改了主意,帶著蕭簫驅(qū)車回了自家。
到樓下的時候,蕭簫已經(jīng)睡得沉了。齊霄打算將她抱回去,雖然抱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很輕了,生怕驚醒她??刹艅倲堉捄嵉募绨?,她就醒了。
“嗯?齊霄?”她已經(jīng)迷糊了。
“嗯?!饼R霄一邊走,一邊回應(yīng)她。
“呵呵?!彼恢獮楹?,傻笑起來。
“笑什么?”
“你長得......也還挺好看的!”
原來,她是映著月光,看到了齊霄的輪廓。酒醉之中,忘了從前的偏見,由心而發(fā),信口而說。
“呵!”齊霄沒忍住,笑了出來,他覺得自己長得何止是“還行”!簡直太能行了!
雖不能說自己是貌若潘安,傅粉何郎,也是相貌堂堂,品貌俊逸。這個事,從他還不會照鏡子時,就已經(jīng)從別人那里曉得了的!可奈何,這么多年,蕭簫竟從沒被他的美貌吸引到過,他對此也是納悶得很。他以為,像他這樣的皎皎君子,只拿一張臉,就是能俘獲一眾女孩芳心的!他倒不是夸口,這從他中學(xué)時收到的那些粉粉綠綠的,畫著星星,桃心的情書上,就可見一斑。
那時候,大概是初中。每當(dāng)齊霄課間出教室,再回去,就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書包已經(jīng)被人動過。一開始,他還以為被偷了東西,可一檢查才發(fā)現(xiàn),是被多塞了東西------傳說中的情書,一沓。
有些女生常見他常與蕭簫一同放學(xué),有些話不好當(dāng)著他的面直接說,有些東西也不好當(dāng)面直接給,本打算偷偷塞書包的,可又很遺憾地沒有找準(zhǔn)時機。于是,她們就常常跑到蕭簫班門口,將信件塞給蕭簫,讓她代為轉(zhuǎn)送。甚至還有女生,見蕭簫是個比她們年紀(jì)小的,就騙她說,這個是很重要的東西,是老師讓她給齊霄的,但她由于種種原因,不好當(dāng)面送達(dá),就請蕭簫代為轉(zhuǎn)送云云,還請蕭簫千萬小心,不要蹭掉了信封上的小星星。
起初,蕭簫還點頭點的很認(rèn)真,將那些信件保管得妥妥貼貼,生怕弄壞了,十分兢兢業(yè)業(yè)。
她還猜想:這是什么呢?她將小信封對著陽光照了照,希望可以看出里面的東西來。但是,看不到!
她想:老師干嘛要給齊霄這個呢?為什么不當(dāng)面直接說呢?這樣的信封,難道......是齊霄......早戀了!這個就是他追女生用的情書!??!這是要讓齊霄請家長?
哈哈哈!
想到這里,蕭簫不由得就有點想笑出來,心里暗爽。她心想,終于輪到齊霄請家長了!哼!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今年終于轉(zhuǎn)到你家了呀!嘿嘿嘿!
她想過了,如果齊霄態(tài)度誠懇地求求她,那她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或許可以考慮幫他瞞幾天!她在等齊霄的時候,又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考慮,很靠譜!
蕭簫拿著這粉嫩的“罪證”,露出了一個邪邪的笑容,嘿嘿嘿......
放學(xué)的時候,她一副等著看好戲的姿態(tài),十分鄭重其事地交給齊霄,還說:“你們老師說讓給你的!”
齊霄很納悶,將信拆開一看,道了句:“騙你的!”
蕭簫驚詫:“不可能!是你們班的學(xué)生給我的,說你們老師讓交給你的!”
“嘿嘿!”齊霄得瑟一笑,拿著信件在自己臉旁扇了幾下。
蕭簫不信,把信搶下來,一看:居然別人寫給他的情書!頓時幻想破滅!她要威脅整治齊霄的夢,終究又一次化為了泡影......
本以為是天公作美,沒成想竟是晴天霹靂!
齊霄又迅速搶回去,向她挑眉傲嬌道:“少兒不宜!”
那時,一開始收到那么多信,齊霄還是很驕傲的。
那天,他們兩人走在放學(xué)的路上,齊霄偶然抬頭,眼睛晃過一片斑駁樹影,他竟忽然間記起了一件讓他心痛的往事。不知是幾年前的某日,彼時自己還“稍稍”有些嬰兒肥,大概還在上小學(xué)。那天他在蕭簫家的樹下睡著醒來,看到蕭簫也正跟他一樣趴在桌上,已經(jīng)醒了,而且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嗯?”齊霄稍稍疑惑之后,便做出了判斷:難道,她終于被我的美色所迷惑了?!
然后,果然不出他所料,蕭簫笑了,她很驚嘆地“哇”了一聲。
當(dāng)下,齊霄心想:果然!她終究還是被我迷惑了!這么想著,他已經(jīng)做好了被夸贊的心理準(zhǔn)備!
之后,他就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地聽見了蕭簫盯著他特別認(rèn)真地說的那句話:“你好胖??!”
這讓當(dāng)時的齊霄很受傷。他午睡才剛醒,就遭受了這樣的重大打擊!作業(yè)還沒寫,就收拾書包走人了!
蕭簫還問他:“你干嘛?不寫作業(yè)了嗎?”
齊霄郁結(jié)在胸,實在說不出話來,遂沉默不語。
“唉!你筆忘帶了!”
齊霄頭也不回。
都快走到門口了,他才慢了半拍地想起來要回答蕭簫,他沒精打采地哼哼出一句:“我不要了......”他話出了口,才發(fā)覺自己聲音竟特別小,小到他自己都差點沒聽見。
此時,他捏著一把情書,瞄了一眼蕭簫,瞬間就覺得,當(dāng)下正是雪恥的大好時機,不由嘴角微翹,瞬間又平復(fù)如初。
于是,他就拿著一沓書信當(dāng)扇子,跟蕭簫眼前大搖大擺地晃悠炫耀。
蕭簫覺得他有些略微反常,眼皮一翻,沒理他。
他就扇著“扇子”對蕭簫挑眉說:“看見沒?看見沒?我就是我們班最帥的那棵草兒!”
“哼!”蕭簫腦袋往旁邊一歪,表示嫌棄,徑自走開。
“妹妹!”身后竟傳來齊霄難得溫柔的聲音。
“嗯?”蕭簫納悶兒,齊霄哪根筋不對,怎么叫她妹妹呢?叫的還挺溫柔,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蕭簫不由停下腳步,回頭疑惑地看著齊霄。
只見齊霄特別鄭重其事,帶著滿眼憂郁的溫柔走過來,和藹地摸著她的腦袋輕輕地說:“我允許你......仰慕我!”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走了。那背影輕飄飄地,就像詩里寫的那樣,他輕輕的來,輕輕的走,不帶走一片云彩。
蕭簫楞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追上去用書包打他:“滾!”
嫌棄得蕭簫又是呲牙,又是撇嘴。
此后,蕭簫就要么不收,要么就躲著那些女生。只要看到哪些女生個子比她高,手里拿著紙張信件之類的,有時還面色緋紅,一派羞澀的樣子,她都盡量找機會避開。沒有機會創(chuàng)造機會也得跑掉!以至于,蕭簫經(jīng)此練出了一副相當(dāng)銳利的眼神兒兼具不錯的警惕性!之后,哪怕是在上廁所的半路,蕭簫只要見到哪個女生看她的眼神兒不大對,她都能想法兒開溜。遇到實在躲不了的,她就勉強應(yīng)付著,滿口“好好好”地收下,胡亂往書包里一塞了事。等再拿出來,那些滿藏少女心思的精致情書,往往就已經(jīng)是皺巴巴的一團(tuán),一撮兒了。哪還管什么信封不信封,星星不星星,愛心不愛心的!最后,再往齊霄面前隨手一扔,就算大功告成!
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每一年班里戴近視鏡的同學(xué)都在增加,而她自己卻一直保持著良好的視力水平,她回想起來,都覺得那是多年來,課間那十分鐘,十分鐘,又十分鐘里對眼神的高強度鍛煉起到的作用!
齊霄想著自己從前收情書的“光輝歷史”,就覺得:你總算知道我是個帥哥了!他忽然有一種‘十年沉冤終得雪’的感覺!十分感動,且感概!
好不容易到了家,他才剛把蕭簫拖到客廳,正要開燈,只聽蕭簫又趴在他懷里嘟囔:“齊霄,今天月亮真亮,好好看!”
“嗯?!饼R霄隨口應(yīng)和,看向窗外,將要碰到開關(guān)的手指就此收回。
他側(cè)臉看著窗外打進(jìn)客廳一地的月光,笑了笑,道:“好看!”
他長大了,早已不是當(dāng)初的孩子,日日忙于工作,哪還有時間看什么月亮呢!今天看見這日日掛在天上,天天見面的月亮,倒是叫他有種久違的感覺。他一時竟想不起來,上次這樣看月亮是什么時候了。他只在那一瞬記起,小時候,住在蕭簫家里的那個夏天,他倒是和蕭簫兩個小孩子,一起傻傻地趴在窗口,仰望過星空,一起躺著數(shù)過天上的星辰,數(shù)著數(shù)著,就睡著了。
蕭簫又道:“你也好看?!?p> “嗯?”
房間里,很安靜,靜的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齊霄看著她,覺得,她喝多了,好像還挺好,她倒是難得這么安靜,不吵不鬧的,像是換了個人。
他將蕭簫抱起來,放在他的床上。抱了蕭簫這么遠(yuǎn),他也深感疲憊。他躺在蕭簫旁邊,休息了一會兒,也不知她還能不能聽到,他說:“你今天就在這睡,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說完,他正起身要走。
蕭簫扯住他的袖子:“別,太黑了?!?p> “我去開燈?!?p> 燈才剛打開,蕭簫又捂住雙眼:“太亮了?!?p> 齊霄又把燈關(guān)上。
“齊霄?!?p> “嗯。”
“等我睡著......”蕭簫說的有氣無力,像是馬上就要睡著。
“什么?”
蕭簫沒再說話。
將蕭簫放在自己的臥室出來,齊霄躺在沙發(fā)上,看著臥室里睡得已經(jīng)一塌糊涂的蕭簫,漸漸地眼皮逐漸沉重。將睡未睡,朦朧之際,他眼見那許多事如同沉入水底多年的木船一樣,忽的打從腦海深處漸漸地浮現(xiàn)。似一幕幕的電影映上,又如同畫軸一般在眼前漸漸鋪展開來,逐漸清晰。
他看到,十七歲的他跟十五歲的她沿著種滿合歡花的樹蔭,沿著斜柳依傍的水邊,踩著夕陽,正在回家......
那是什么時候呢?他想。
他想著,想著,就睡進(jìn)了夢里......像是穿越了時光,他漂浮在空中,看到了年少時的她,還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