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滾滾黑氣,周圍百姓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沒一會兒,開始成片成片地倒下,在茅房中,廚房里,回家的路上,床榻,窗邊......抽搐著失去生命。
“呼...呼......”先逃一步的關(guān)恒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什么長生,富貴,女人,他都不要了,他只求好好兒活著!
快點,再快點!眼看城門就在眼前,關(guān)恒不斷告訴自己再堅持一會兒就好,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不能停下來!不能停下來!
“嘭!”冷不丁被路上凸起石頭一絆,關(guān)恒兩百斤的身軀重重摔了出去......
抬起頭來,牙都磕掉了幾顆,剛想爬起來,腳卻開始抽筋。
“不,不!”關(guān)恒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滿口鮮血地往城門口爬,人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寬寬的血痕,“放過我!放過我......”
在快要碰到城門的那一刻,他的手終是無力的垂下,死不瞑目。
“呃......”高樓之上,同樣開始全身抽搐的花不負(fù)趕緊掏出一塊玉佩緊緊捏住......慢慢的,呼吸順暢了許多,四肢也沒那么難受了。
這時,他才想起來吳生安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
“吳家主?”花不負(fù)虛虛喊了一聲,沒人回應(yīng)。
只看見樓外有魂魄不斷匯聚在漆黑的煞氣里。
金碧輝煌的府邸上,李世蓮正在閉目打坐,忽聞咚的一聲,全身抽痛地摔在地上。
“不!不——”手腳并用地爬出去,只見仆從三三兩兩的躺在地上叫喚,旁邊還有笤帚,摔爛的花盆,有個婢女甚至抽搐得七孔流血。
“嗚...嗚......”可李世蓮的痛苦遠(yuǎn)比別人多得多的,他的嗓子漸漸發(fā)不出半點聲音,每一次呼吸都痛入肺腑,他掙扎著向最近的仆從爬過去,卻發(fā)現(xiàn)腳已使不上力,回頭一看,下半身已腐爛得流出膿水......
“沖??!”城西,遠(yuǎn)處又涌出了大批赤軍。
好不容易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嘻嘻,屁股還沒坐熱,就又在城墻上布下了一層又一層的防御結(jié)界。
“狗雜種!到底還讓不讓老子喘氣!”精精罵罵咧咧把水囊一扔,飛向戰(zhàn)場。
某位妖身很像狗的戰(zhàn)友:有被冒犯到。
嘻嘻無奈地嘆了口氣,揚起標(biāo)志性的賤笑,正要提氣一飛......被類一把按住,“不用了?!?p> “嗯?”嘻嘻。
類,“我已經(jīng)救回魚胠寓鳥,等一會兒赤軍的攻勢松一些,我們就走吧?!?p> 嘻嘻的笑容瞬間消失在臉上,“走去哪兒?”
“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總之不再為天界打戰(zhàn),不再做任何人的刀劍”類變出集令,緊緊攥在手里。
精精的暴怒聲從城樓下的戰(zhàn)場傳來,“你瘋了,不能這么做!”
類瞳孔一縮,“我是為大家好?!?p> “咻咻咻——咚!”精精顧著制止城樓上的類,不覺間被幾支蘊含千斤重力的暗箭射中了銅皮鐵骨,在腰間留下幾處凹陷。
精精掃腿一周,踢死七八個敵兵,空手抓住襲來的明槍,旋轉(zhuǎn)為盾,擋去無數(shù)箭矢,再飛出去隨機串死十幾個敵兵,“老子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不需要你為!”
類搖搖頭,精精還是不理解他,可不理解也沒有關(guān)系......“放手?!?p> 嘻嘻抓著類拿集令的手腕,連連搖頭,“你真這么做了,我們就真沒退路了?!?p> 看著嘻嘻哭喪的臉,類覺得,“你們都被大頭蠱惑了!”
一掌拍退嘻嘻,類用力一捏,“茲......”集令被激發(fā)出反抗之力,嗡嗡嗡的電得他整只右手焦臭流血。
紫色電流瞬間密布城樓,沒來得及逃掉的敵兵眨眼間被電成粉齏,守城的其他妖也本能的飛離城樓,慢一些的,身上的毛都豎起來了,皮膚也有不同程度的皸裂。
精精再也顧不得赤軍,飛身去搶集令。
類一揮手,將精精甩開數(shù)米,卻不料袖子里有一瓶子隨之掉落,滾到墻邊,“咕嚕嚕......”
鴟鳥俯沖掠過,搶走了集令,往南飛。
嘻嘻滾地一撈,撿走了瓶子,往北飛。
精精頓時就不氣了,“兄弟們,殺光他們!”
......
昭月在一片混沌中,與“數(shù)十個”七色石對打,亂拳紛飛,靈力狂擊,不僅互相挨了對方上百拳,還時不時被自己反彈的靈力波動震的隋海不明,靈息亂竄。
“咣!”七色石一拳打在昭月及時硬化的背上,有了須臾的停滯。
昭月反身一肘,正中七色石肩胛下側(cè),趁他踉蹌之際,驅(qū)劍下沖,將七色石的右臂從肩膀位置與他的身軀割裂開來。
“呲......”不料自己右臂的相同位置也裂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雖然不至于手臂斷掉,御劍出拳卻不那么靈活了,頻頻被七色石化出的刀劍砍到......沒一會兒,身上各處都有血氣潰散,防不勝防的被煞氣侵體。
“嘭!”護體仙氣再度將煞氣迫出體外。
昭月虛耗過度的一晃。
又長出一條手臂的七色石見勢一爪......被昭月抓住反向一折,“咔咔咔......”骨節(jié)錯位的聲音從他腕部一直響到肩鎖,再扯住他人一甩,拿劍猛刺。
劍入地七寸,七色石卻在洶涌的煞氣中消失不見。
昭月正要開法眼,忽聽陣陣慘叫,霎時心神大亂,“要戰(zhàn)便戰(zhàn)!藏頭露尾算什么好漢!”
耳邊傳來的慘叫有小孩,有老人,有首飾店的老板,有那天城門口奚落沖陣營的地痞,自視清高的白衣女子,總是為沖陣營說話的行官,思齊莊里的丙三十七......
然后越來越嘈雜,逐漸分不清遠(yuǎn)近,分不清男女。
七色石的聲音在左側(cè)響起,“我說過,我會讓你親眼看著我復(fù)仇?!?p> 昭月?lián)]劍向左,煞氣被短暫的割裂,又合在一起。
“你不會以為,我只是在他們體內(nèi)種下了煞氣吧?”昭月故意激怒他,讓他自行吸取煞氣,這個思路對了,方法也對了,可昭月沒有料到他還有后招。
“膽小鬼!有本事真刀真槍的跟我斗??!”
看著昭月失了方寸,煞氣一點一點的從她腳下,重新爬進她的傷口里,七色石內(nèi)心狂喜的吸食著煞氣中的魂魄,“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昭月轉(zhuǎn)身后劈,煞氣被短暫分割,又合在一起,一縷,兩縷......千絲萬縷的纏上她手中之劍,向上蔓延。
“其實早在一年前木白就找到我了,只是那時我還沒有完全的把握”死死裹住她劍的煞氣變成了一只手,流淌著黑色濃漿,慢慢同化劍身。
昭月再化出另一把劍,以念力御之,沖著七色石腦袋循環(huán)刺了幾百劍,看他腦袋炸漿又復(fù)原,頭掉了也能再長一個,心態(tài)幾度支離破碎,最后只能靠著一股不服輸?shù)木髲娍嗫嘀沃`力不散。
“所以,就算你不出現(xiàn),我也有辦法走出‘二爻陣’?!?p> “而且你太自負(fù),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七色石的話里充滿了昭月不識抬舉的調(diào)調(diào)。
昭月的攻勢一點一點慢了下來,任憑她如何掙扎,都沒有掙脫七色石的束縛。
黑線從她指尖生長,很快覆蓋手背......
“很快,你就會變成行尸走肉,我要把你的腦子全部掏空,把你的眼睛挖出來送給我弟弟”這樣,路安抬頭看他的時候,他就又能找借口挖他的眼睛了~
昭月看著七色石的眼睛,陷入一片黑暗,好不容易找到一點光,又感覺自己被人用一重重的繩索捆了起來,拼了命的想使力,卻使不出來,心中眼中充滿無盡的怒火,殺意,惡毒......
又只能無可奈何地由著自己淹死在漆黑無比的河流里。
“滋!”煞氣猛然褪去,昭月手腕上的紅珊瑚手串爆發(fā)出奪目的紅光。
七色石登時松了手,在煞氣中匯聚成形。
“你居然...還能傷我”看了看灼傷的右手,七色石的半張爛臉越發(fā)溝壑縱橫,形如樹皮,偏生靠近眼睛的皮肉被劍氣劃傷翻了紅,襯的眼珠子像要掉出來一樣。
“我還能殺你!”昭月頭腦一熱,凌厲地?fù)]著劍說出了這句話,瞬時迸發(fā)出的靈力猶如烈火隨風(fēng)過境,傾刻燃盡煞氣,掠過城中大街小巷,將所有污穢骯臟燒得一干二凈。
鬼魅叢生的夜晚轉(zhuǎn)而清白如水,被高樓墜物砸暈的地痞從街邊爬起,“嘶……”
看了看被自己護著的孩子平安無恙,地痞順手就搶走了他手里捏著的糖糕,任憑孩子委屈巴巴,也嗞溜地舔了舔,“嘿,小崽子老子救了你的命,吃你塊糖糕怎么了,敢哭老子揍你!”
被搶了糖糕的孩子,“......”
“嘶......我怎么睡大街上了?”首飾店老板只覺得頭暈?zāi)垦?,什么也想不起來?p> 同樣苦惱的小販迷迷糊糊地?fù)蠐项^,“發(fā)生了什么?”
城郊的一家農(nóng)戶里,兒子率先醒來,緩了緩,趕忙爬到旁邊看自己老爹,“爹!爹你醒醒......”
“兒......兒子?”
“爹你沒事,太好了?!?p> 躺在一樓樓梯口的吳生安抖了一下,喘上氣來,“呼——我......我沒死?!哈哈哈哈......”
聽見笑聲的花不負(f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一看......
只見吳生安爬了起來,捂著流血的額角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沖他嘿嘿傻笑......回頭,方堯也慢慢從躺椅上起身......
花不負(fù)恍然間喜極而泣。
滾滾如墨的天空露出點點星光,地面不再有熱浪升騰,道上,野外,庭院,房間里......不斷有幸存者蘇醒。
七色石試了幾下,發(fā)現(xiàn)無法再吸取煞氣,力量也在快速流失,沒一會兒便站也站不住了,“你...你做了什么?!”
“你猜”“昭月”與手中之劍都籠上了一層淡紅色的光暈,整個人都透露著一種剛毅果決,眼中又有一些欲擒故縱的輕視。
“哼,你以為這樣就救得了他們?”
“昭月”每走一步,都像行在燃燒的碳火之上,沒走幾步,周身光暈就將七色石的滿腔殺意吞噬,滔天魔性焚毀。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們現(xiàn)在都是新的生命,無論你之前在他們體內(nèi)種下了煞氣,還是別的什么,都不重要了?!?p> 你就是有一百個后招,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是狗屎。
“這樣多好”看著七色石的右半張爛臉逐漸平整光潔,變得和左半張臉一樣俊秀白皙,“昭月”拎起他飛到城外。
到了四下無人處,“昭月”把七色石往地上一扔,平靜的祭出烽塵,“元東州的地仙有什么問題?”
看著“昭月”手心里,形同寶塔的紅花,復(fù)仇執(zhí)念淡了許多的七色石眼里閃過一絲懼色,卻還是不肯低頭,“你不是昭月。”
你管我是不是,“昭月”直接用烽塵給七色石來了一記重?fù)簟?p> 紅色光芒透體而過,七色石元神一散,又被“昭月”手指一勾拉回體內(nèi)。
然后再來一記元神分離,再給他拉回去,反復(fù)如此......
“他...他早就被奪舍了!”十七次之后,差點形神俱滅的七色石還是撐不住了。
早說嘛,“昭月”頓了頓,差點又順手給七色石再來一下元神暴擊......還是把烽塵收起來吧,“什么時候的事?”
地仙雖然不在八種神仙的分類當(dāng)中,但也是秉承天地氣運,正經(jīng)修成或得了善果的,無端被奪舍,總要查個清楚。
“一年前,可那地仙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蹤了”七色石一邊回答,一邊盯著“昭月”的手,生怕她又把烽塵拿出來。
一年前,也就是木白找到七色石的時候......可為什么要這么麻煩?
就算木白他們四個的法力不夠擒拿魚胠寓鳥,左右也是一年后再出手,完全可以等七色石出來再說。
為什么非要提前奪舍一個地仙?除非,這個地仙有什么特別之處是自己沒想到的。
“昭月”想了想,換了一種方式問,“魚胠和寓鳥是在北荒被擒,還是到了元東州之后被擒的?”
“到了元東州之后被擒的”七色石覺得大約是為了不給北荒妖眾添麻煩,并封才沒有讓木白他們在北荒動手。
可“昭月”的想法是,不管北荒局勢如何,他們都會選擇元東州作為動手的地方,因為那個奪舍了元東州地仙的人,占了真地仙的氣運,到了其他地方,法力勢必會減弱。
必須在元東州動手......
“昭月”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理由。
“像今天這樣的暴雨,以前元東州下得多么?”
嗯?七色石愣了愣,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少,且主要的水源都掌握在州主與八大家主手中。”
這就對了,因為麒麟山刺殺案,雨亭中有幾名雨司被貶到下界各處,其中一個應(yīng)該就是元東州。
“昭月”心中明了,一不問元東州地仙去向,二不問魚胠和寓鳥所在,“你殺的人夠多了,路之平被你分尸,路安被你弄的半死不活,不管什么仇,應(yīng)該都報清楚了。”
“你什么意思?”七色石殺心又起,右半張臉繼而出現(xiàn)絲絲裂紋,只要一有人試圖阻止或阻止他報仇,他就會變得很瘋狂。
“啪!”“昭月”直接一巴掌把七色石拍翻在地,一頓好踩,“一天天的,有完沒完!投完沒完......”
被踩完的七色石難以置信地看著“昭月”,雙眼瞪得像銅鈴。
“昭月”以拳口對嘴,輕咳了一聲,力氣是不小心大了一點,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趕緊散了修為,恢復(fù)你本來相貌?!?p> 七色石看著異常霸道的“昭月”,心中百般不愿,千般不肯,元東州的百姓還沒有死絕,怎么能算報了仇?!
“要是我不愿呢?”
“昭月”欣賞地笑了笑,毫不留情地甩出烽塵。
七色石定了定心神,帶著對烽塵的恐懼,正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的時候,一座大山壓頂而下,烽塵立即轉(zhuǎn)了方向。
“走!”白發(fā)老者突然出現(xiàn),拉起七色石就是一騰......沒走成!
“砰!”碎裂的石塊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砸出不少大坑小坑,也砸斷了不少樹木。
“昭月”面無表情地看著拉著七色石又騰了幾下的白發(fā)老者,像看傻子一樣,“就這?”
“你就是元東州地仙?”
白發(fā)老者看了看腳下禁錮他的紅光,趕忙打出一掌。
用烽塵一劃,白發(fā)老者直接被洶涌的銳氣擊翻在地,看著他胸前的傷口,“昭月”中肯的評價,“簡直弱的不像話?!?p> 這水平能助四行神拿下魚胠寓鳥?那他上他也行。
去死吧!趁“昭月”分心,七色石躍起用手刀一劈。
“昭月”平地一腳,把七色石踹飛出去,再打個響指,讓他定在空中。
然后一腳踩在白發(fā)老者胸前的傷口上,“你的上級是誰?”
盡管被踩著,白發(fā)老者仍舊驕傲地別過頭,朝天揚起下巴,“若不是舊傷未愈,你豈是老夫?qū)κ?!?p> “我問得是……”
“昭月”加大了腳勁兒,以鞋底摩擦白發(fā)老者胸骨,碾得他的傷口流血不止,“你的上級是誰?”
白發(fā)老者死死咬住牙關(guān),疼得臉色巨變......一寸,兩寸......直到胸骨被“昭月”踩碎,胸腔里的血飆出來,也沒有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
可等白發(fā)老者的魂魄一脫離他的軀殼,周遭卻瞬間封凍,連同籠罩“昭月”周身的紅暈也在消退。
“昭月”震碎封凍到腰間的寒冰,卻被白發(fā)老者的魂魄一把從后面抱住。
懸著的七色石當(dāng)即從空中落下,一個后空翻站穩(wěn),像箭矢一樣蹬地而去,集渾身力氣再出一拳。
眼見躲閃不及,“昭月”反手扣住白發(fā)老者的魂魄一轉(zhuǎn)。
“嘭!”掌力的劇烈拍擊下,白發(fā)老者當(dāng)場魂飛魄散,只剩絲絲涼意飄飄灑灑,如同蒙蒙細(xì)雨。
小胖子也被打出昭月體外。
七色石遁走。
昭月癱軟在地,虛弱看了看小胖子,“不能放他走......”
“知道”小胖子架起昭月化作一道光影就去追七色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