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
吳桐臉色一邊,回想起了曾經(jīng)在林家影仆中看過的書:西林鎮(zhèn)曾經(jīng)是白云城一座有名的城鎮(zhèn)。一開始他的名氣是源于人口密集,一座面積占白云城不足萬分之一的城鎮(zhèn),卻容納了足足十分之一的人口,當(dāng)然,都是被貴族們視若奴隸的低端人口。
后來,在奇跡之母被研制出來以前,永恒之王致力于研制基因武器,就把目光對準在了人體實驗上。自從這個想法在永恒之王腦子里萌生出來后,西林鎮(zhèn)就從白云城的版圖里神奇的消失了。此后,再沒有任何關(guān)于西林鎮(zhèn)的文字記載出現(xiàn)在世間,這個曾經(jīng)喧囂熱鬧的人口重鎮(zhèn)悄無聲息的被世界遺忘了。
當(dāng)時看到這段記錄時,吳桐便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可現(xiàn)在,西林就活生生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這個干瘦老人顯然就是人體實驗的幸存者。饒是現(xiàn)在的吳桐身經(jīng)百戰(zhàn),心如鐵石,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木然看著干瘦老人,心中對白云城的憎恨更深了一分。
“危西、危西…”干瘦老人用黑而枯瘦的手指向鎮(zhèn)子里,接著擺手。吳桐這才明白他想說的是“危險”。
“這兒、這兒?!备墒堇先祟濐澪∥〉恼酒饋?,扶著墻拐進了銀行后面的小巷。吳桐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懷里的肖芮,還是跟了上去。老人緩緩走到下一個路口,拐進了一個小胡同。越往里走,坐倒在墻角的人就越多,從外表看,他們和干瘦老人別無二致——臟、黑、干瘦,就像一具具駭人的僵尸。
所有人都用空洞的眼神看著吳桐和肖芮,漸漸的,有人站起身來,艱難地挪動腳步,似乎要跟上他們的腳步。上方有細微的聲響傳出,吳桐抬頭看去,只見斑駁的墻壁動了!他仔細看去,不是墻在動,而是墻上盤踞著密密麻麻的“人”,他們手腳吸附在墻壁上,渾身的顏色和墻壁融為一體,也朝著吳桐前進的方向爬去。
吳桐心里發(fā)出一陣惡寒,忍不住要加快腳步,可干瘦老人仍是不緊不慢的走著。回頭看去,狹長的巷子已經(jīng)占滿了敵友不明的改造人,他再次嘗試調(diào)動生命源,結(jié)果體內(nèi)外的生命源只能滯澀的流動,完全不能使用自然力?,F(xiàn)在他能肯定自己是服用了某種藥物,短時間內(nèi)絕無可能恢復(fù)。
既然無法回頭,就向前走吧,我到要看看會發(fā)生什么。身處險地,吳桐心中反而激起了一腔豪氣,他放緩了腳步,鎮(zhèn)定自若的跟在干瘦老人身后,只是時不時低頭看看肖芮。
終于走出了巷子,巷子外是一段段殘破的鐵軌,交叉的鐵軌中間有一塊巨大的空地,空地中心有一團篝火,篝火外,一層層坐滿了人。吳桐走近后,忽然人群中傳出一聲嚎叫,所有人齊刷刷抬起了頭,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吳桐。
一樣的毫無生氣,一樣的目光空洞,不一樣的是,這些人的身體看起來健康和強壯一些,都穿著干凈的衣服。尾行在后的人群自覺停了下來,有序的圍成了一個更大的圈子,似乎每個人要坐的位置都是精心訓(xùn)練過的一樣。
內(nèi)圈里坐在最中心的男人站了起來,他的身體尤為結(jié)實,穿著一套威嚴的法袍,但臉上生滿了胡須,兩邊的嘴角還分別露出了一段獠牙。法袍,法官?
吳桐這才注意到,內(nèi)圈的人衣著很有特點,都能一眼而辨認出他們的職業(yè):警察、醫(yī)生、教師、廚師……吳桐拼命想透過這詭異的現(xiàn)象發(fā)現(xiàn)什么,可還沒等他想出什么,法袍男人就大步走了過來,他先是沖著干瘦男人發(fā)出一聲低吼,干瘦男人唯唯諾諾的低下了頭,走到了外圈的人群,緩緩坐入了人海中。
“歡迎兩位貴客來到我們小鎮(zhèn),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本鎮(zhèn)的法官。”自稱是法官的男人口齒清晰,熱情地伸出了右手,看著他毛茸茸,長著和利刃一樣鋒利的指甲的手,吳桐有些尷尬。
“放我下來吧,酒先生。”忽然,肖芮輕聲說道,沒等吳桐反應(yīng)過來,她就輕靈的跳了下來,看樣子竟是早就清醒了過來,卻一直沒有和吳桐說。
法官毫不在意這對男女的各懷心事,依然在等著和吳桐握手。吳桐只好把手遞了過去,法官有力的握了握他的手,接著一把將他的手高舉起來,微笑著注視著人群。嘩~眾人極有默契的鼓起了掌,就像早就排練好的一樣。
“請,請。”法官極有禮貌的將吳桐和肖芮讓進圈子中央,人群自動分開了一個口子?!熬葡壬@里太奇怪了,我們要不要離開?”肖芮低聲問。
“別擔(dān)心女士,我們這里雖然簡陋,也一定會用最高的禮節(jié)來招待兩位,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還請您不要見怪?!狈ü僖回Q耳朵,沒等吳桐回答便搶先說道。
吳桐沒有說話,他知道,現(xiàn)在要走恐怕由不得他們了。他只好輕輕握了握肖芮的手表示安慰。肖芮只覺得手一麻,微微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
“兩位請坐。”兩個身穿警察制服的人搬來兩把椅子,放在了篝火前。兩人一個高瘦,長著六只胳膊,一個身材矮胖,面目猙獰,背生一排骨刺。兩名警察對吳桐和肖芮視以微小,慢慢退回人群,禮節(jié)上和法官一樣無可挑剔。
吳桐一屁股坐了上去,拿眼瞥了瞥兩人,沒有說什么。自然力被壓制,又抱著肖芮走了這么久,他也真的有些累了。肖芮見狀也坐了下去,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總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肖芮剛坐下,法官臉上忽然升起了一股神圣莊嚴的神情,他注視著圍坐的眾人,眾人齊齊低下頭,嘴里念念有詞,好像在禱告什么。禱告的時間很快結(jié)束了,法官清了清嗓子,高聲宣告:“今天,是個特別而隆重的日子!我們很榮幸迎來了本鎮(zhèn)第一萬零九十一任啊,以及第一萬零九十二任鎮(zhèn)長!”
人群中爆發(fā)了雷鳴般的掌聲。法官滿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應(yīng),足足等了一分鐘,掌聲漸弱,他才接著說:“和歷任鎮(zhèn)長一樣,他們二位有著崇高的理想和高尚的品德!他們不愿意自己的人民蒙受苦難,決定為之付出一切!”
法官在半空中有力的揮舞了一下午拳頭,人群中爆發(fā)了更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熬葡壬?,他在說些什么啊?”肖芮完全被搞糊涂了。
吳桐冷哼一聲,指了指一個身穿女招待服飾,身材苗條,卻赫然長著一只豬頭的“女人”說:“你看她在干什么?”順著吳桐的目光,肖芮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女招待一邊鼓掌歡呼,一邊用手不住地抹著嘴角流出的口水??駸岬纳袂橐呀?jīng)分辨不出是虔誠還是貪婪。
“鎮(zhèn)長先生,鎮(zhèn)長女士。”法官走過來,對他們倆恭恭敬敬地鞠了一個躬,柔聲問:“請問二位是自己來,還是讓其他人效勞?”
“效勞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肖芮只覺得他說話的樣子又惡心又恐怖,不由呵斥道。
“您說笑了,當(dāng)然,是請您履行鎮(zhèn)長的職責(zé)啊?!狈ü倥阒Γ冻隽藘膳欧狐S的利齒。
“什么職責(zé)?”肖芮眉頭緊鎖。
“咳咳,本鎮(zhèn)憲章第一條?!狈ü偕酚薪槭碌膹膽牙锾统鲆槐景b精美的小冊子,高聲宣讀:“為了樹立正義,保衛(wèi)和平,增加全民的福利,確保我們自己和子孫后代能享受自由帶來的幸福。憲章規(guī)定,鎮(zhèn)長享有以身體哺育人民的特權(quán),神圣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