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悠長的鐘聲在廢墟里響起,訓(xùn)練結(jié)束時間到了。坐在便利店里的吳桐和朱珠,被沙索捆著,咒罵羅森的小巴頓,蹲在房間里啜泣的丁敏,一直在專心觀察蝴蝶的肖芮,都漸漸消失了身影。
石殿里,左教授打開門,等待著學(xué)生們回來。
“左教授,吳桐受傷了!”朱珠扶住吳桐,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怎么回事?”左教授顧不上疑惑,連忙接過了吳桐?!白蠼淌凇眳峭┑乖谧蠼淌趹牙?,虛弱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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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辦公室內(nèi),古辛教授壓制住憤怒,用盡可能平和的語氣說:“左教授,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一個天才險些毀在我們手里啊!”
左教授面有愧色,,雙手交叉在一起,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對不起,古辛教授,這是我的失職,沒想到吳桐和丁敏的體驗艙設(shè)置都出了問題?!?p> 古辛教授擺了擺手,說:“讓他們進來吧?!弊蠼淌趪@了口氣,打開門,讓門外的幾人走了進來。肖芮站在最邊上,表情冷淡,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朱珠面露擔(dān)心,朝左教授問:“左教授,吳桐沒有危險吧?”左教授點點頭,朱珠才輕松下來。
小巴頓看到,冷哼一聲,大咧咧的站到了古辛教授面前。羅森站在他身邊,面帶憂色。
“吳桐同學(xué)和丁敏同學(xué),在虛擬訓(xùn)練中受了傷,你們知道是怎么回事嗎?”古辛教授語氣強硬地問。
肖芮不知神游到了哪里,對校長的問話毫無反應(yīng)。朱珠搖了搖頭,羅森也跟著搖搖頭,沒有說話。
小巴頓不耐煩地說:“古辛教授,左教授早在課前就調(diào)試好了體驗艙,為什么會出問題應(yīng)該問他們倆才對吧?”
“小巴頓!”古辛教授突然瞪圓了眼睛,大聲朝小巴頓吼道,把小巴頓嚇得一愣。“練習(xí)時,你沒有發(fā)現(xiàn)吳桐受傷嗎?為什么還下這么重的手?啊?”
“我……”小巴頓本想辯解,但他看到古辛教授大發(fā)雷霆的樣子,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還有你!羅森!你不知道丁敏受傷嗎?”古辛教書轉(zhuǎn)而朝羅森吼道,好像一頭憤怒的雄獅。
羅森戰(zhàn)戰(zhàn)兢兢,偷偷看了小巴頓一眼,不敢出聲。
“知不知道?說!”
“知道……”羅森臉色煞白,不敢撒謊。
古辛教授瞇著眼睛,轉(zhuǎn)而盯著小巴頓。
“我是知道,但是我們是在……”
“夠了!”古辛教授重重一下拍在辦公桌上,“你們兩個明知道有危險,還對同學(xué)下這么重的手!”古辛教授停頓了一會,辦公室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你們兩個,退學(xué)吧?!惫判两淌诮档土苏Z調(diào),失望地說。
小巴頓猛然抬頭,皺起眉頭,瞪大了眼睛:“退學(xué)?因為這個傭人的孩子,你要讓我退學(xué)?”小巴頓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啪~~古辛教授一巴掌打在小巴頓臉上,在他臉上留下了五道紅紅的手掌?。骸伴]嘴,你還不知錯嗎?”
“舅舅!”小巴頓委屈又氣憤地喊道。
“教授,在我的課堂上出了這種事,我要負主要責(zé)任。”左教授不愿看到他的學(xué)生受到這么重的處罰,出言維護小巴頓和羅森。
“教授,我,我向您承認錯誤。”朱珠忽然向前走出一步,用惹人同情的語氣說道。
古辛教授看了一眼朱珠,示意她說下去。
“這件事我也知情,以前我也對吳桐和丁敏有偏見,認為他們不懂禮節(jié),沒有及時和左教授匯報,才險些釀成大錯……”說著說著,朱珠幾欲落淚。
“好了,朱珠同學(xué),你能承認錯誤是好的,而且是你救了吳桐,學(xué)校不會追究你的責(zé)任的?!?p> 朱珠避重就輕的說辭,完全掩蓋了自己在謀害吳桐中起到的作用,讓古辛教授也不由對她生出理解之心,自然而然的認為一切都是小巴頓主使的。
“教授,請給我們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吧?!敝熘槟四ㄑ蹨I,懇切地說。
古辛教授眉頭微皺,不知道她要說什么。見古辛教授沒有反對,朱珠繼續(xù)說:“吳桐和丁敏家境不好,我以前也對他們有偏見。現(xiàn)在我知道了,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我要幫他們更好的融入校園,融入白云城,今后大家多在一起學(xué)習(xí)、生活,成為朋友?!惫判两淌诤妥蠼淌诼犃耍冻鲑澰S的目光,小巴頓則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朱珠,一副不情愿的樣子。
朱珠接著說:“當(dāng)然,我們一時沖動犯了大錯,愿意受到懲罰?!惫判两淌诘K于林定邊的情面和外甥的感情,本不想把事情鬧大,見朱珠認錯態(tài)度如此好,又無形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他反復(fù)思忖,說道:“你們兩個,知錯了嗎?”
羅森見事情有轉(zhuǎn)機,連連點頭,他偷偷拉了拉小巴頓的衣袖,小巴頓無奈,也點了點頭。
“左教授,按打架斗毆,帶他們兩個去教務(wù)處受罰。今后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我決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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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醫(yī)院,吳桐躺在病床上,偷偷望了一眼旁邊床位的丁敏。丁敏被處理過傷口,已經(jīng)睡著了,她紅潤的嘴唇微張著,長長的睫毛還有些濕潤,如同被露水打濕的花蕊。
見丁敏睡得沉,吳桐干脆側(cè)過身子,專心致志的看了起來。不知不覺,黃昏的陽光又照到了房間里,斜灑在丁敏的身上,給他披上了一層輕紗??纯磁?,又看看自己的雙手,吳桐發(fā)自內(nèi)心的露出了喜悅的微笑。
原來自己是有自然力的,朱珠對自己沒有敵意了,教授們也會對自己好一些吧,吳桐只覺得這世界不再與他作對了。他真切的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畫面:靠著自己的能力,他順利畢了業(yè),成為了士官,有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家人們在城里有了一間房子。一家人其樂融融,而如今這個畫面里,又多了一道揮之不去的倩影。
想到這里,吳桐有些臉紅,不敢再看丁敏,好像過分的想象都是對丁敏的褻瀆?!安灰?!”忽然,丁敏驚叫一聲,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吳桐從病床翻身下來,趕到丁敏身邊,擔(dān)憂地問:“怎么了?”
“沒什么……”眼淚從丁敏臉上滑落,讓吳桐一陣心揪。“傷口好些了嗎?”吳桐關(guān)切地問。
丁敏搖搖頭,眼含淚光地看著吳桐說:“你說我們即使學(xué)習(xí)好,自然力強,又有什么用呢,在他們眼中,我們又算什么呢?”
吳桐一愣,想當(dāng)然地說:“那我就可以和家人團聚了,他們怎么看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啊?!?p> 丁敏嘆了口氣,說:“我不像你,無憂無慮,我總要面對這些的?!倍∶粜闹杏址磸?fù)回蕩起朱珠對她說的話,雖然吳桐展現(xiàn)出了天賦,可沒有爵位,終究白云城是沒有他的位置的,更別說天賦平平的自己了。他們依舊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負自己,傷害自己。想到這里,他露出一絲苦笑:“這世界沒錯,是我們錯了?!?p> 說完丁敏緩緩起身,走出了病房??粗∶衾w弱單薄的背影,吳桐顧不上身體的疼痛,連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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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內(nèi),只有朱珠一人,她端坐在書桌前,從影仆里拿出了一個外形精美的化妝盒。她拿出了一面鑲嵌著紅寶石的小鏡子,放在書桌上,又優(yōu)雅熟稔的把各色化妝品點綴在臉上,把原本就美艷絕倫的臉蛋勾勒的像天女一般。
朱珠滿意地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不緊不慢的將化妝品放回原位,收起鏡子,又從首飾盒里拿出了一個繡著花邊的小布袋,從里面倒出了一粒淡白色小球在手上。
朱珠將小球半握在手心里,隨著溫度的升高,小球慢慢張開,一只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小蟲子從中鉆了出來。小蟲子迅速生長,長到了人的小手指甲蓋長短,通體呈肉色,形狀像一條魚。
朱珠從書桌抽出一本粉紅色的筆記本,她打開本子,把小蟲放到了上面,小蟲趴在上面一動不動。朱珠又從化妝盒里拿出一個小巧的試管,試管里充盈著紫色的氣體。朱珠打開試管的蓋子,湊到小蟲身邊,紫色氣體逸到外面,小蟲一接觸到紫色氣體,扭動著身軀,在筆記本上打了個滾,慢慢的,小蟲飄了起來,離本子有一拳的距離。
小蟲的尾部打出了一道光,光照在筆記本上,留下了一團黑影,光散了,筆記本上顯出了黑影的輪廓。長長的天臺上,紫藤花隨風(fēng)飄蕩,一個女孩兒坐在紫藤花下,靜靜地望著云海,像一座哀傷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