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仲深站在窗邊,伸手扭著脖子上的領帶。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力過,之前已經(jīng)向黃燁保證過自己能完美處理好這場風波,為今之計,就只能在陳歌的安排下走一步算一步了。
要是被黃燁察覺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來,他的下場只會更慘。
想著那個現(xiàn)在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賤人,黃仲深便是一陣牙癢癢。明明就是他身下一個只會叫/床的婊子而已,怎么有膽量做出這種事來?
可溫朦要做的事情其實早有端倪,只是他一直選擇性眼瞎而已。
身后傳來推門而入的聲音,是英虹輕輕走了過來,她安慰性地拍了拍黃仲深的肩膀,把一份擬好的采訪稿交給了他。
上一次她這么做,是因為她已經(jīng)和《向陽報》敲定好了具體的采訪內(nèi)容,可這一次主導權在陳歌手里,她沒有辦法左右陳歌的意愿,所以就只能盡她所能把能夠考慮到的東西都羅列好,用來給黃仲深做參考。
黃仲深接過采訪稿,一言不發(fā)地走到沙發(fā)上坐下開始翻看。
英虹張開嘴想說些什么,半晌,她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靜靜地離開黃仲深的臥室。
輿論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
早在上一世的時候,陳歌就很清楚輿論的作用和它能產(chǎn)生的能量,并且將之運用得很好。
借此他也被譽為輿論教父,是真正能將輿論如臂指使的人。
這一世同樣也是如此,當那篇“黃仲深:天王的沉淪,掩蓋在金錢與鎂光下的暴力”新聞被撤掉之后,各種自媒體平臺和私人賬戶上便是一陣喧囂,就差用“普天同慶”來形容這件事了。
“我就說吧,深哥吉人自有天相,我之前問過算命先生,那個老逼崽子還說深哥命中注定有一劫,能不能過得去還是兩說,這下可打了臉了。”
“我看粉溫朦那幫渣渣還怎么咋咋呼呼?新聞都撤掉了,這幫跳梁小丑也該洗洗睡了,假的永遠是假的?!?p> “與其看著哥哥被侮辱,我寧愿親媽暴斃?!?p> “嗚嗚嗚,我想眾籌給哥哥辦一個同好安慰會,姐妹們有沒有有想法的?”
…
被人為操控的輿論向來都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輿論本就出自群眾之口。
可那些締造輿論的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輿論所左右,新聞媒體可能會被輿論直接導向,是非黑白可能會被輿論直接導向,那些無處伸冤的悲哀更會被輿論直接導向。
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輿論偏向了黃仲深,那群黃仲深的堅定擁護者們自然是皆大歡喜,奔走相告。
而肯相信溫朦的粉絲們則是苦不堪言,或許還有相當一部分之前明明還在網(wǎng)絡上站在溫朦這邊為溫朦發(fā)聲的人,隨著輿論的風向站到了溫朦的對立面。
從“佳豹”的伸冤者,搖身一變變成了“網(wǎng)暴”的施暴者。
舉棋不定的人,左右逢源的搖擺者們早已迫不及待地投入黃仲深那一方,給陷入水深火熱的溫朦以迎頭痛擊。
輿論,這把鋒利的刀子,從來都不可能被定性為對與錯,所謂輿論的勝者,不過是霸權的另一種別稱。
參透了這些,就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娛記。
這是陳歌的師父對他說的。
他至今都記得很清楚。
現(xiàn)在他隨便打開一些中大型的自媒體,絕對能看見有關于溫朦和黃仲深這件事的探討。
下方的評論區(qū)也不需要細究。
“深井冰”占了半壁江山,正在聲嘶力竭地為他們心目中的好哥哥黃仲深打call。
有些主播也看到了這件事的利用價值,開始在直播間有意無意地借勢引流。
反正無關自己痛癢。
都是輿論的工具。
陳歌前些天無意中點開過一個直播,那個面相寬厚的主播,只是隨意地替溫朦說了一句好話。
“她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大家寬容一點兒?!?p> 就因為這個,他的彈幕上很快便被“深井冰”們占了個底兒掉,各種謾罵聲,還有嘲諷聲不絕。
取關量驚人,還有人不惜砸錢刷狗屎投給他。
那個主播當天迫于壓力道歉下播。
從此陳歌就再也沒在主頁熱門里見到他。
鶴洗之前還會為了這些言論在網(wǎng)絡上和鍵盤俠們對噴,但是她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不久以后她就停止了這種無謂的行為。
至于溫朦。
她根本就沒考慮過站出來發(fā)聲,一方面是陳歌要求她不要這樣做,而另一方面,就算是溫朦也扛不住如此嚴峻的網(wǎng)暴。
有人還扒出了溫朦之前的信息和照片,罵她整容,罵她不知廉恥,罵她本來就是個千人/騎萬人/操的下賤貨。
溫朦那臺新戲毫無疑問地被擱置了。
黃家投資的重頭戲。
能讓溫朦這個咖位的女性再翻一個身價的存在。
陳歌也問過溫朦的意思。
她對于現(xiàn)在所遭遇的一切早有心理準備,而且也不放在心上。
無論是她還是陳歌都清楚,現(xiàn)在跌的有多痛,以后的起飛就會多有力。
不知道黃仲深看到輿論的導向會作何想法。
他也許會心虛。
因為德不配位。
自助餐廳里,火鍋正“咕嘟咕嘟”冒著奶白色的泡,中間的燒烤盤也“滋滋”地泛著油光。
陳歌沒有動筷子,他還在看洛南的那篇“新聞”。
鶴洗和陳謠早就吃的不亦樂乎,洛南偶爾會夾起幾片青菜,但是頻率很低,她在看陳歌的臉色。
“陳哥...這種稿子能拿到多少稿費呀?”
洛南小心翼翼地問道,她可是聽說有些專門收稿件的報社,千字就是大幾百的費用。
優(yōu)厚的條件也讓她沒了往日的囂張。
她這些日子正缺錢來維持自己一貫的昂貴開銷,所以才拿了這么一篇幾千字的新聞來想方設法給陳歌過目。
如果陳歌收了,像這類新聞她還可以發(fā)掘。
陳歌一言不發(fā),眼神越來越深邃。
他身邊的低氣壓被換了座來到他旁邊的鶴洗接收了個七七八八,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zhàn)。
怎么肥四?
這種冰箱一般的氣質,是啷個意思?
她把陳歌面前的手機拿到自己手上,在看清那些圖片后,嘴巴里叼著的牛肉丸“啪”的一下掉在碗里,濺出幾滴湯汁。
這篇“新聞”...
讓鶴洗有些出離的憤怒。
主人公她不僅認識,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熟悉。這個洛南,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學來的歪門邪道,把注意都打在她的人身上了?
怎么敢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