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依然凝重。
花不語和蕭誠面對面僵持不下,直到江有雪的哭聲再一次響起。顫抖的女孩,她不再喊爹娘了,只是發(fā)出毫無疑義的單音節(jié),像是學語的幼童一樣。
江有雪雙目通紅,已經(jīng)哭腫了,嗓子也哭的沙啞。
“將在外,不信,何以用之……”
江有雪吃吃念了一句話,隨后眼神一發(fā)狠,花不語立刻察覺,飛身過去卸了她的下巴。
江有雪痛苦地哀嚎著,被花不語一掌劈暈。
蕭誠急道:“你做什么!”
“救她的命?!被ú徽Z冷冷道,“她想咬舌自盡,你看不出?”
蕭誠愣了愣,一咬牙:“那她的病如何是好!”
“她可曾告訴你?”花不語突然問了這樣一句話。
蕭誠了然,沉吟片刻,叫瑯瑯先出去候著,隨后鄭重道:“是。一些……舊事?!?p> 花不語輕笑:“借尸還魂那檔子事你不用向我隱瞞。如若真是我想的那樣,那么我和她的交情就遠不止師徒之誼了。”
蕭誠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沉默了片刻,道:“獨孤懷錦。她說她叫獨孤懷錦?!?p> ——獨孤懷錦。
單是聽到姓氏花不語就猜到了。
只是沒想到夢想成真的滋味是這樣,他怎么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呢。
花不語跌坐在太師椅上,覺得頭暈目眩。
蕭誠問:“先生,您怎么了?”
花不語并不說話,雙指揉捏著太陽穴。
蕭誠又問:“您是她何人?”
“算是……舊相識吧?!?p> “還有這等緣分?”
“小子。”花不語第一次這樣叫蕭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其實說真的,這并不算什么好緣分。”
誰都不知道,獨孤懷錦香消玉殞的那天,花不語走過一趟陰司。
陰差問:“為何來此?”
花不語道:“來尋故人。”
“哪方人士?”
“北土玄丘,獨孤懷錦。”
“并無此人?!标幉钜娝活^白發(fā),道,“你是何人?為何尋不見你的命線?”
“……凡人而已?!?p> 花不語答了,轉身便走。
那天他站在空蕩蕩的獨孤府中,也是說了這么一句:
——這并不算什么好緣分啊。
原來找不到獨孤懷錦的魂魄并不是因為她被挫骨揚灰,受沙場冤魂吞噬而無法投胎轉世,卻是這么個借尸還魂的路子。
壯烈的鳳以這樣一種方式重臨人間,是因為上天也對她不忍么?
只是回來的并非瑞獸鳳凰,而是……
比窮奇更加瘋狂的兇獸。
彼時不知又是一場怎樣的血雨腥風。
花不語閉了眼睛,道:“你也出去吧?!?p> 蕭誠握拳:“可她……”
“相信我?!被ú徽Z顯露出疲憊的神色,又重復了一遍,“相信我。”
屋內終于歸于死寂,只能聽到江有雪時緩時疾的呼吸聲,花不語走到她身邊坐下,緊緊抓住她冰涼的手,貼在唇邊吻一吻。
“別怕?!被ú徽Z喃喃著,似乎在安撫一個夢魘的嬰兒,“阮叔叔在這里,什么都不怕?!?p> 他的嘴唇顫抖著吐出兩個字:
“……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