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淵,你還有什么證據(jù)?”狄世煬問,但即使不問他也明白,十有八九又是容靖在背后:“就這樣一個人證,恐怕難以服眾?!?p> “容靖,你索綠殿密宮之下,無數(shù)被你改造過的靈獸,其中有一種是透明的青鳥是么?”
“若是我沒記錯,那些你私藏的靈獸多少都被你改造過,你也交代宥臨,若是事情不成,就要將青鳥就地處置,不要留下任何痕跡?!?p> 說著,宥臨從胸口掏出一片銀色的羽毛,是容靖的傳信鳥的羽毛,上書
“現(xiàn)在情況緊急,事成之后,西城必陷?!?p> 死寂,宛如黑暗深海般的死寂,整個神殿里,沒有一點聲音。
容靖認出來,傳信使每傳信一次就要掉落一根羽毛,但他確認過青鳥的羽毛會自動焚毀,不留下任何證據(jù)和痕跡。
“這只青鳥被我們抓到了,之前你的傳信也在他這里?!比轀Y說:“你應該知道,按照律例除墨羽衣的一切隱身,無論是人是神是靈獸,都是違背律例,再次違禁你明知故犯?!?p> “我本可以再次跑出去,但我沒有?!彼麑χ菥福骸耙驗槲乙欢僭俣孛林夹?,我做不下去了,就算此刻收手也不會有任何好下場,我錯就錯一開始就不該因為錢而相信你,替你去做那些骯臟的事!我回不了頭了!要死就一起死!你壞事做盡了,容靖王子,西城府差點就全部死光!”
容靖發(fā)出一串獰笑:“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呢,容淵,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才能讓你順利接手王座么?”
“容靖,他說的可是實話?”狄世煬問,他已經(jīng)接近暴怒的邊緣,他縱容容靖,因為他知道他心中有恨,所有王子都有權利修煉萬靈刃,但是他獨將容靖拒之門外,因為他不想讓容靖冒這個險,如果非要選一位王子留在自己身邊,他一定會選容靖。但這一年多以來的抽絲剝繭,讓容靖失去力量,他一忍再忍,忍無可忍,他本以為他就是小打小鬧,無心神族之內(nèi)的政事,只是沉迷游戲人生,以金錢為樂。但是他現(xiàn)在從頭到腳都像被寒冰凍住那樣,他遠遠低估容靖的能力。
“是的,父王。”他說的是實話,容靖毫無悔意,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你……”狄世煬捂住心臟,他害怕了,腦海中閃過容靖四百歲時剛進神宮時的畫面,幼小,孱弱,無助,那雙眼睛像幼狼一般瑟瑟發(fā)抖,他全身被大雨淋濕,他見到自己,只是問了一句,你是我的父親嗎。他發(fā)現(xiàn)容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秘密,便將他留在神宮里。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怪獸,瘋子!肆無忌憚,你還有心么!”
“為了自己。”容靖說:“除了這樣,我不知道還能怎么做,我不喜歡神宮,但因為你是我的父親,是唯一能幫我活下來的人,所有我才留在這里!”
“你瘋了嗎??!”狄世煬暴怒:“這可是幻癥!!如果沒有人去救他們,西城的人會死一半??!”
“是,但是我……沒有感覺?!比菥刚f:“即便是死?!?p> “無限強大絕不是你能夠勝利的理由,你變成今天這樣,對任何事沒有善良,沒有敬畏,終究一日自取滅亡?!比轀Y說。
“有你什么事?”容靖突然高了一個八度:“你有什么資格來教育我,你出身高貴,來去自如,有什么事情你是真正放在心上的,我和你從一開始就不一樣,哥哥,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這些?!?p> 容靖自知大勢已去,卻并無退縮之意,那面容同以往無異,他一步步走近容淵,對上他的目光。
“你永遠不會明白?!?p> “我不必明白!”容淵的語氣堅硬如冰:“父王將你寄養(yǎng)在我母妃那里,是你自己不愿意,可是她從來沒虧待過你。你和我同出同進,這是我能為你的做的事,即便你不接受不領情我也會去做!可你心里永遠都只有自己!我不愿提起過去,自有我的理由。因為過去的事情就過去,無論是怎樣的傷痕,只要想要痊愈,就沒有過不去的。而你只能活在過去,你有無數(shù)個理由指摘他人,你所有的不幸都是他人造成的!失足跌落是必然!”
聽到這些,容靖只是眼神動了動,他已經(jīng)聽不進去任何話,繼續(xù)轉(zhuǎn)過頭去發(fā)怒。
“這同室操戈的戲碼,我看夠了也演夠了!”容靖轉(zhuǎn)向宥臨:“我只問你一句,為何到最后要倒戈,明明在我面前發(fā)了毒誓,你們這些凡人,一個個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怎么求我的,怎么像條狗一樣求著我讓我給你事做!難道是容淵給了你更多的好處嗎!”
宥臨沉默著:“我沒法信任一個用我妹妹的命來讓我做事的人,我更后悔答應你!”
?“這些年來你利用神宮做了多少不見天日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追究?!笔畼O,便是再無力與發(fā)怒,狄世煬平靜下來:“代理國師伏聞,容靖此刻起交出全部管理權力,從此后不得再插手,干涉,任何事務。鴻牙山莊永久關停?!钡沂罒刂谱∽约?,他的手在發(fā)抖:“廢除容靖的制魂術以及一半靈力。弒靈為期十二天,直到制魂之力徹底被清除為止。之后禁閉五十年,剝除一切王子規(guī)制,于東瀾海無人之境看守畢契,未經(jīng)允許不得走出東瀾海無人之境!”
剛剛的議論聲在瞬間全部平息下來,神殿中一片死寂,這是繼容瓔容和之后的又一位王子,若是沒有這樣的事,還不會有人知道,容靖究竟利用神宮做了些什么。
“父王!父王不要?!比菥腹蛑骸扒笄竽?,父王,江山堂和鴻牙山莊我都可以不要,我也可以去東瀾海,只求父王不要斷我靈力!父王,靈力若是斷了我就廢了!”
“唯有如此,方能服眾?!钡沂罒瑥氐桌湎滦膩?。
這是神族之律的殘忍之處,沒有人能夠幸免。
容靖眉宇之間的神色像極年輕時的蒼婭,她身后是高大的狼群,全然不知自己往后要面對怎樣殘酷的命運。
但盡管如此,狄世煬從未后悔過一絲一毫,沒有曾經(jīng)就沒有今天的世迦神君狄世煬,蒼婭可以失去,但神君只有一個。
“父王不要啊父王,靈力不能斷!”容靖沖上前去:“不能!”
一聲清脆的響,狄世煬在容靖面前,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
“蠢貨!”
他來不及呼救,被這一耳光打得耳朵里一陣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