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難測
西城府
容淵在西城下馬，今早翰城來報，西城府有事，但沒說是什么，千懿一大早就接到容淵的傳信，比那也隨著一起來。
接到信的時候她還微微驚訝。
這意思就是，已經(jīng)暴露了一起來也無妨。千懿甚至覺得，容淵有時甚至比丘玥還要懂自己。
她有點莫名的開心。
自從上次——容淵依舊不肯告訴她那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她對他的信任卻倍增，仿佛兩人又一起經(jīng)歷生死一樣。
容淵趕到的時候，太師椅旁邊圍著都是西城府的玄衣和靈士，走近了才看清楚太師椅上的人是御星。
見是容淵來了，為首的忙走上前來陳情。
“御星大人今早就不大對勁，起初他只是說頭疼便出去了，可很久都不見人回來?；貋碇缶驼f自己一直發(fā)冷，覺得累，困，沒有精神，吃了兩盞熱茶，就一直在休息，但后院里我們有兩個弟兄也倒下了，和御星大人是一樣的癥狀?！?p> “醫(yī)官來看過了么。”
“找來了兩個醫(yī)官，都說御星大人并未發(fā)熱，那兩個也是，看不出什么異常，只是他們自己覺得冷了熱了?！?p> “我就是覺得冷?！庇菕暝饋恚骸耙粫豪湟粫簾岬?，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得回去休息休息。”
“你沒事吧?！鼻к部粗堑哪槪瑒偝鋈サ臅r候還好好的，這一會兒就白了，還透著失血的青：“怎么不對勁呢?！?p> “今早西城府已經(jīng)有兩個人這么倒下了?！焙渤堑溃骸坝谴笕耸堑谌齻€?！?p> “大人，后院的四五個弟兄都倒了，和御星大人一樣！”門口沖進(jìn)來一個玄衣：“這已經(jīng)是第七個人了。”
容淵看著御星，將千懿擋在身后。
“是瘟疫么?！比轀Y問：“不管是不是，先讓西城府里所有人都帶上面罩和防護(hù)?！?p> “看著像，可沒有生病，除了渾身乏力，也沒有別的癥狀。”千懿在容淵身后喃喃自語：“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呢?！?p> “醫(yī)官御星大人的脈象，是過度勞累之兆，再無異常?！?p> “恐怕不是能夠傳染的疫病?！鼻к驳溃骸斑@些天西城府中，吃的和喝的東西，都沒有問題吧。”
“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多心，只是這非常時期，多些心總是沒錯的?！彼f：“若是有人想要趁亂作祟，也未必不可能。”
西城府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沒有人不知道瘟疫的恐怖。
她看著天邊沉下去的夕陽，只覺得呼吸都沉重起來。
才不過三四個時辰，西城府里就倒下去了一半的玄衣和靈士，一個接著一個，西城里所有的一醫(yī)官都來了，但除了西城府里，外面也有人染病了，因為不知此病會不會傳染，所以西城府的前后樓都被臨時作為安置點，辟出一塊以供病人休息。
神宮中的靈醫(yī)也到了，現(xiàn)在整個正廳里都是人，御星倒下，這又是在緊接著洪水之后發(fā)生的，自然容淵便成為了中心，這不是簡單能依靠靈醫(yī)裁決就能診斷出的病情。
千懿聽了一會兒，她本就坐在最后沒什么人的地方，那些醫(yī)者口中的術(shù)語她聽不大懂，便推門出去想要透口氣。
走到后門，四顧無人，打開萬卷書，這種癥狀她從未見過，西城中的人很喜歡豢養(yǎng)食夢貘，因為洪水，很多食夢貘跑了出來到處亂餐，食夢貘，在比鹿麟更遙遠(yuǎn)的時代，這種生物與人親近，但在未經(jīng)馴化時也也引起過恐怖的疫病，得病的人會先發(fā)燒，然后肢體潰爛，產(chǎn)生幻覺，這是萬卷書上的文字，但御星，還倒下的那些人，并沒有這么嚴(yán)重，只是沒有精神，忽熱忽冷。
她轉(zhuǎn)著轉(zhuǎn)就到了廚房。
“翰城侍衛(wèi)?！彼锩婵慈ィ骸霸趺丛谶@外面?！?p> “是王子剛剛吩咐我，讓我在他出來之前，誰都不允許進(jìn)廚房！”翰城站在門口，身邊還有七八個玄衣。
千懿回身看了看院子里那口井，院子里還放著向災(zāi)民門施粥的大鍋，每日一次，因為經(jīng)過了洪水，西城里已經(jīng)沒有干凈的水，除過西城府中這兩口井還有水，其他的地方的人們，這段日子都靠著從其他地方運來的水生活。
“翰城，這些日子里，西城府有沒有來過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他們收留的人，原先不在府中的?！鼻к矄?。
“千懿姑娘，六天前來過一個流浪漢，說是實在無處可去，那時候亂得很，我們就讓他在后院待著。但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走了，就今天早上。”另一個玄衣說：“從后門走的。”
“這樣，現(xiàn)在既然西城出了這樣的事。病源還未查清楚，你們派兩人，他應(yīng)該還在西城一帶沒有離開，你們?nèi)グ阉麕Щ貋??！鼻к驳溃骸熬驼f西城現(xiàn)下查出不明原因的疾病，所有到過西城府的人都不能離開，避免傳染?！?p> “是。”翰城說。
“一定要把人帶回來，但不要讓他覺得我們是要問話才帶他回來的?！?p> 千懿讓另外一個玄衣從井里打了一桶水上來，指尖在水面上輕點，劃著圈，若是水中摻雜了毒物或是奇怪的東西，便會與純凈的水分離開來。這是千懿前不久才發(fā)現(xiàn)的，隱刺的另一重作用，畢竟已經(jīng)練了那么久的隱刺，這混沌之水中的東西，未必就不能用隱刺分離出來，修煉的級別越高，對于水之掌控和凝聚力便越強(qiáng)。
“你在做什么？”容淵的聲音在她身后，她看得到他打開自己的護(hù)盾這才放心：“你讓翰城去找那個流浪漢？”
她回身等他走到身邊來，方才開口。
“你還記得上次靈術(shù)賽我用了時空靈術(shù)對付綠辰么？”千懿眨了眨眼：“自從上次之后，我發(fā)現(xiàn)，如果本來你靈力不夠使用時空靈術(shù)，但是你用了之后你的靈力就會大幅提高，很神奇。”
“是神奇?！彪y得在這種腹背受敵的情況下他還有心情欣賞她的話：“可也很危險，隨隨便便送條命?！?p> “你看?！鼻к膊⒉焕頃轀Y，徑自將桶中的水凝結(jié)成冰晶：“我來看看這水有沒有問題?！?p> 她來回將冰塊看了幾遍。
好像，只是冰塊而已，還能透光。
“難道是我判斷錯了？”千懿只是不解當(dāng)下的問題，早就把害怕拋到腦后：“可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可能么?！?p> “容淵王子，又送來了一大批病人，前面已經(jīng)沒有地方了?！币粋€玄衣匆匆沖進(jìn)后院：“還有御星大人，他醒了，但是情況很不好?！?p> 千懿與容淵匆匆離開的時候余光瞥到墻角那些熬粥的大鍋，那里面還有余下的粥。
御星正躺在床上，只是眼睛睜著，看得出還在呼吸。
“御星，你說句話?！比轀Y俯下神：“若是你能聽到我說話，就眨眨眼睛?！?p> 御星沒動，隨即眼睛又閉上了，從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人的影子。
“御星大人脈象塞凝之象?！贬t(yī)官的手指都放在御星的手腕上：“王子，剛剛驗血的結(jié)果，是御星大人體內(nèi)的靈氣滯住，不再流動。神祗一旦靈力凝滯脈象便會成逐漸衰弱，恐怕再這么下去會危及生命。”
“說有用的?！比轀Y說，這種感覺他也早在一百年前就經(jīng)歷過了，若不是有邱玥的隔空傳功，恐怕他也會死，但他是流血的內(nèi)傷與外傷，一目了然，但御星沒有傷口，亦無疾病之象。
他低下頭，床上的人卻緩緩睜開了眼睛，可眼神卻是空洞渙散的，沒有，未曾察覺到容淵在跟前，那眼神……千懿想起那些被困索綠殿之下的靈獸。
心里猛地揪著。?“別殺我，別靠近我?！彼M力地說出這幾個字：“走開！父親！父親！”
“御星，你看到什么了！”容淵扣住御星肩膀：“你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