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若蘭
冬境王宮,神殿
安佑王妃進殿,見到狄世煬在上,便在臺下跪了下來。
“你來做什么?”?狄世煬頭也沒抬,一只手握著筆,心平氣和地批了一本奏書,朝旁邊一扔,又拿起下一本。
“神君,是我管教無方,容淵才會是成今天這樣。一切罪責(zé)在我,還請神君懲罰?!卑灿诱f。
“你的錯?”狄世煬瞥了一眼臺下:“鬧出這么大的事,你在這兒跪上一日,哪怕十日,凡宇圣翼也已經(jīng)回鹿陽去了。想是那麟禹天,現(xiàn)已經(jīng)想著怎么防備冬境,你來晚了,回去吧?!?p> “神君!”安佑定了定心,狄世煬喜怒無常,但往往這樣風(fēng)平浪靜,就意味著暴怒在即:“要殺要剮隨神君的意?!?p> “行了?!钡沂罒瑢⒅旃P朝前一丟:“別給我裝樣子了,你那些心思,我也看得出來。容淵和容嫣是你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你怎么教的我管不著,可你不是一直恨我么?”
狄世煬慢慢從龍角椅上走下來,站在安佑面前:“別做無用功?!?p> 安佑低垂著眼。
“臣妾愚鈍,神君這話是何意?”
“別給我裝傻。”狄世煬捏住安佑的下巴:“總不能因為我送他去外海之外,你就記恨我一輩子吧?!?“神君殺了我的心上人,讓我死心,我認了,心亦死?!?p> 安佑微笑著起身,溫潤眉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緒:“但容淵和容嫣,實在怪不得我,神君身為父王,卻從未將容淵與容嫣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容淵在你的棍棒淫威之下仍能有今日,我很慶幸?!?p> ?“是啊?!钡沂罒荒蜔骸皼]有我哪有他們的今日,活著就合該感恩才是!”
“是,神君?!卑灿拥溃骸拔襾砬笄椋@件事是容淵的錯,日后不會再犯?!?p> “你當(dāng)我是傻子?”狄世煬笑:“你們母子連心,若是你放他走了,我還得費力去找,倒不如就將這個孽障關(guān)著!直到他清醒了為止!”
“神君要如何才肯放人?”
狄世煬搖頭:“不要再跟我提放人的事!”
安佑知道這話沒法再說下去,即便萬般不甘在心,今日也絕非一個好的時機,她欲言又止,話到嘴邊,變成了:“神君,那讓我去看看容淵,好么?”?
狄世煬目光一停,思忖半晌:“好啊?!?
沒過多久,安佑便帶著幾名宮娥進了華淵殿,狄世煬早已將里里外外都放上自己的人,安佑進了門,便立刻吩咐手下人去門口打點了,這才有了單獨說話的空當(dāng),容淵正枯坐,見是安佑,心下一松。?安佑沒好臉色,但容淵已經(jīng)料定她將要說什么。
“事已至此,隨他去,寧為玉碎,已經(jīng)不能回頭。”安佑道:“你既已經(jīng)說了話,就應(yīng)該知道后果?!?p> “母妃,麒麟王就是容和的人,我早該猜到?!比轀Y道:“我還是低估了他?!?“多說無益,成敗自在天意?!卑灿拥溃骸白瞿阍撟龅氖卤闶恰!?p> 萬事俱備,即便大敵當(dāng)前,心境之內(nèi)也有幾分悠然,既不動搖,更無懼。
“麒麟王是容和,我這一走,母妃與容嫣定是脫不了干系,母親要保重?!?p> 安佑抬眼:“既心意已決,便不要擔(dān)心我們,在險境中容不得絲毫分神?!?p> “上次去救凡宇圣翼,看到原本的若蘭河已經(jīng)分毫都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盡是枯林?!比轀Y道:“我們只能換個路子找?!?p> “若蘭之河,只要若蘭復(fù)蘇,冬境風(fēng)雪必褪?!卑灿悠鹕恚骸斑@是你的決定,朝著路走下去便是?!?p> “我會傾盡全力,但或許,若蘭河已經(jīng)不在了?!?p> ?“我為烈幽郡人,自小在若蘭河邊長大,這條河造福冬境,可自從烈幽林淪陷,便一點點干涸下去,你可知為何?!?p> 容淵疑惑。
“若蘭河別有一名,為上善之水,是龍在烈幽大旱之時降臨,將冬境雪山之上的水引去,只有人人都珍惜其力量,若蘭方能永遠流動下去。也只有赤子之心,才是打開若蘭河的鑰匙?!卑灿拥拿嫔K于舒緩了些:“若蘭河一旦落入心懷鬼胎之人手中,便會停住流動,就算容和想要利用若蘭河之力,永遠抓耳撓腮下去也未必知曉其中奧秘天機,即便知曉也做不到?!?p> “母妃為何從前不告訴孩兒這些?”
潮濕的寒風(fēng)吹開半敞的窗,眼前燭火一跳一躍,似乎也在聽著二人說話。
“從前總覺得你還小,不想因我的話影響你太多?!卑灿拥溃骸暗K有一日要將所有故事全部告知與你?!?p> “既已如此,那這若蘭河的消逝,難不成也和麒麟王有關(guān)?!比轀Y疑惑道。
“說來話長,狄世煬從前想要利用上善之水的力量煉制為丹,冬境的戰(zhàn)士有此丹藥,勝過最精微的療愈術(shù)?!卑灿拥溃骸半S后才有冬境王者之戰(zhàn),收服畢契?!?p> “原來如此。”
“可若蘭之水在烈幽郡徹底成為斂財?shù)睾?,便徹底消逝,再未現(xiàn)世?!睍r間過去了這么久,安佑的話語中依然帶著止不住的惋惜:“而后直到今日,俱是凜冬。找到若蘭河,是唯一能救冬境于危困的正途?!?p> “即使他們把控住若蘭河,也不可能令其再流動起來?!卑灿拥溃骸爸挥心憬^不能讓他們看出來你在做什么。”
她輕輕地嘆息。
“若是冬境與鹿陽開戰(zhàn),那么若蘭河恐怕就要永遠干涸下去了,若是冬境敗,就是萬劫不復(fù),這凜冬就再也不會離開,我們的處境將會更為艱難?!?p>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比轀Y道:“除掉容和在烈幽郡的臂膀。那些人占山為王,眼睛里都只看著錢,誰給了好處就是誰的人。所以只要替容和做事,便一定會知道那個真正躲在暗中的人是誰,只要除掉那個人,而后再找到若蘭河便是。”
安佑這才點頭。
“你終于明白了?!?p> “我要借他的手幫我找到若蘭河?!比轀Y道。
“冬境數(shù)千年來都把占領(lǐng)與進攻當(dāng)做守護自身的唯一辦法?!卑灿拥溃骸暗@任何事,終究都在于一個平衡,眼下冬境艱難,卻又手握重兵,極寒荒原也,加之你父王征服無度,這結(jié)局已然注定??杉幢闶亲⒍ǖ?,也仍在千變?nèi)f化的玄機中,不到最后一刻,也絕不會有人知曉結(jié)局如何?!?p> “孩兒不明白。”
“當(dāng)初我愛的那個人,我與他在若蘭河邊相識,是他告訴我若蘭河水不會永在,善惡在變換中,可唯獨有永恒的愛,能讓若蘭河煥發(fā)生機?!?安佑說。
“很像是神話?!彼f。
“很多事情本就是神話,可一旦被你找到,就會變成真實?!卑灿拥?。
伽歡
啊呀!今天我再更一下! 容淵哥哥是全世界最好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