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誰說女的就不能做族長嗎?”懶洋洋的聲音突然清晰了起來,珍珠和黑子這才看見,從一朵剛剛綻開一個小口的映山紅花苞中爬出來一只似乎比別的螢火蟲都要稍微大了一些的螢火蟲。珍珠一眼就看到,它的左邊鞘翅上有一個月牙形的缺口。這只螢火蟲一邊說話一邊稍微側(cè)過自己的身體,它把黑色分節(jié)的腹部展示給珍珠,那腹部最后一節(jié)居然是像黃色薔薇花一樣的明黃顏色。
“看清了吧!我真是個女的!如假包換!”
珍珠可不明白,為什么它讓自己看了看它的肚子就能證明它是女生呢?“真是個奇怪的族長!”珍珠心里嘀咕著。這時候黑子趕緊出來圓場了,自從認識了珍珠,黑子仿佛一下子就有了很多充當(dāng)“救火隊長”的機會。
“哎呀!我說耀夜大姐,你可是讓我好找??!”黑子笑嘻嘻地跟耀夜族長逗著悶子。耀夜族長卻斜睨了珍珠一眼,問黑子:“你旁邊兒這位巨齒蛉姑娘又是誰???”
這耀夜族長既然認識黑子,那么它知道自己巨齒蛉的身份倒是不奇怪??墒撬尤贿€知道自己是一個姑娘!這一點就不得不讓珍珠對它有點刮目相看了!因為自從自己變形以來,能夠不用自己自我介紹就能知道叫出自己身份的這還是第一位呢!它一下子就對這位小個頭族長有了好感。
“耀夜族長,我叫珍珠,是黑子的好朋友!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黑子之前從沒告訴我你是一個女生,所以我……”珍珠笨嘴拙舌地解釋著。
耀夜族長嘿嘿一笑,原來它其實根本就沒有生氣。這下珍珠和黑子才雙雙放了心。
“對了!你們找我到底有什么急事兒???”耀夜族長顯然還沒睡醒,它想趕緊問清問題,好再鉆回花中繼續(xù)自己的美夢。
“哦,是這樣的!”黑子趕緊長話短說,“就是我們今天晚上要為一對玉帶鳳蝶舉辦婚禮。就在堤壩那邊,那里有一個小水洼,還有很大一片薔薇花瀑布……”黑子一邊兒說,一邊往遠處指給耀夜族長看。
耀夜族長覺得挺奇怪,“它們蝴蝶舉行婚禮,你來找我們螢火蟲干嘛?我們可懶得去湊這個熱鬧。你不是知道嗎?這個季節(jié)我們螢火蟲晚上多忙??!”
“可是,可是那兩只蝴蝶是從大山里專門到我們小水洼的,我們可沒法子去大山里找其它的大蝴蝶。再說……”珍珠有點沮喪,但是還在努力爭取著,“再說,這是我們小水洼第一次舉辦一場婚禮。我們都希望這婚禮辦的越是熱鬧越好。你想想,在漆黑的夜晚,要是少了你們的小燈籠,再隆重的婚禮也得泡湯了……”
珍珠可憐巴巴地看著耀夜族長,黑子也不斷地請求著。耀夜族長終于松口了,它說:“那好吧……”
話未說完,珍珠和黑子已經(jīng)互相一擊掌開心地差一點兒就從花上蹦起來了。
“哎……別忙!別忙!我還有話要說呢!”耀夜族長趕緊制止它們,“我們晚上可以過去。但是時間不能太久!嗯……大概等到月亮爬到中天,我們還是要全體去水田那邊了?!?p> “去水田?難道你們螢火蟲也是吃害蟲的?”因為和老六一起長大,所以任何人只要提到去水田,它第一反應(yīng)都是“是要去吃害蟲嗎?”
“哈哈,這么說也可以,但是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珍珠的話把耀夜族長逗得哈哈大笑,“黑子,你這個珍珠朋友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黑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嗯……珍珠它小時候是和一只河蝦和一只蟾蜍一起長大的!所以它知道的事情很少……”
黑子話音未落,反倒成了耀夜族長好奇地打斷了黑子。
“怎么回事?一只河蝦?還有一只蟾蜍?”
它嘖嘖地驚嘆著,不明就里。于是珍珠就把自己的身世大概跟耀夜族長講述了一番。這下子輪到耀夜族長不斷地發(fā)出驚嘆了!眼前這個巨齒蛉姑娘居然還有這么多了不起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它也對珍珠高看一眼了!
既然從僅僅認識變成了分外欣賞,耀夜族長對珍珠說話也就有了更多耐心。它開始解釋自己剛才說的有點稀里糊涂的話。
“我剛才說后半夜我們黃緣螢一族要去水田,那是因為從春天到夏天都是我們家族最重要的繁衍季節(jié)。我們每一個夜晚都不能浪費,要讓更多的孩子們在這個季節(jié)出生,這樣秋天長大的族人們才能趕到冬天前產(chǎn)下最后一批卵,只有這些卵才能跨越嚴(yán)寒的冬季,到了第二年開春,它們不僅能成功孵化,并且可以享受豐富的食物,延續(xù)我們家族的血脈……”
“原來你們是要忙著去生寶寶?”珍珠無比驚嘆,聽到螢火蟲也是由卵寶寶的身份越冬,它不由地就想起了蠶豆田里那些難看的蚜蟲。不過它立刻回過神來,覺得自己這樣的比較對眼前這位耀夜族長似乎有點不尊重。
“對?。 币棺彘L耐心地繼續(xù)解釋,“我們黃緣螢家族是所有水螢家族中唯一一種生活在這里的。也許我們的祖先很早很早以前一來到這里就愛上了這里的山山水水。我們會把我們的孩子們生在水邊的苔蘚地上,它們一旦孵化就會爬到水中,在水中它們就會團結(jié)在一起,一起去捕獵那些啃吃稻葉和稻根的蝸牛啦、田螺啦……”
“嗯!我以前也吃過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們水洼里東西很少很少,總是能找到什么就吃什么。后來沒有吃的了,老六就帶很多水田里的蟲子給我們吃……”
耀夜族長一席話讓珍珠想起了自己從前的日子,它心里一下子就覺得又想念蝦球和老六了。不過想著想著,它又有了一個新問題。
“咦?可是我以前吃的東西都比我小很多,嗯……”它想了想說,“當(dāng)然那個蝗蟲除外!但是老六后來把蝗蟲弄成一截一截地給我和蝦球吃的。”它又看了看耀夜族長,心里整理了一下自己想說的話,確信這問題不會再沖撞到這位族長,于是它大膽地問道:“但是,我看你們螢火蟲這么小,那么你的孩子們肯定也沒有我小時候那個大個子吧?那它們怎么可能抓住田螺那么大的家伙呢?”
“這你可不知道了!不過黑子知道,你可以問問它從前我們黃緣螢的孩子們是如何圍獵一條螞蟥!”
回想起那一次見到的場景,黑子還顯得有一點興奮呢!
“珍珠你可不知道那些螢火蟲孩子們在水中有多生猛。別看它們小,但是它們?nèi)硕喟?!那一次我就看到幾十只小螢火蟲幼蟲在水田里一起進攻一條又肥又大的螞蟥,那螞蟥可厲害了,一個扭身就能壓倒一片小幼蟲,但是小幼蟲們個個勇敢,它們都用嘴啃咬螞蟥,把嘴里的麻醉劑趁機就注射到了大螞蟥的身上。沒過多會兒,你再看這螞蟥直接僵直地就躺在泥巴地上動彈不了了。后來小家伙們就得到了一頓螞蟥大餐!”
“哇!”珍珠覺得螢火蟲的孩子們可太厲害了!它們嘴里居然還有那個什么“麻醉劑”,原來它們就是這么抓住一個又一個比它們大很多的家伙的!
“所以你知道剛才你們被一群我的族人圍攻有多危險了吧?哈哈……”耀夜族長開著嚇人的玩笑,驚得珍珠一陣后怕。
“但是螞蟥又是什么?”果然珍珠的連環(huán)問題又來了。
黑子無奈地搖搖頭,“沒事兒,下次再到水田里我找給你看看你就知道了!總之它是水田里很厲害的一種蟲子,就連人們都怕它們呢!”
聽說螞蟥這么厲害,珍珠更是佩服小螢火蟲寶寶們了。
聊了這么久,耀夜族長覺得很累了。它和黑子還有珍珠敲定了晚上婚禮的時間,重新鉆回它的映山紅花骨朵中不見了。
黑子和珍珠終于完成了心頭大事,它們一起輕松地唱起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