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年關(guān)剛過。
江南此時剛見春意,卻還有些料峭。
管道上,行著偌大的富貴車隊,許是過年回家省親的。
車前縱馬的男子緩緩靠近車架,小聲問候:“主子,前方便是揚州府。”
“知道了?!避嚰芾飩鞒銮謇涞穆曇?,隨后里面那人又懶散吩咐下來,“鳳兒想念揚州的早點,在城里找塊地我們先歇歇腳吧。”
“喏。”騎馬男子連忙應(yīng)聲。
這車隊是江南甄家三房的,甄家靠著綢緞立足江南,三房卻把買賣做到了北邊,如今掌家的是三房嫡子甄玉。
這甄玉生來便是俊俏模樣,卻是多情種子,傳道他在京城收了一個美妾,寵愛勝過妻子,惹來許多非議。
車子里坐的便是甄玉和他的愛妾林詩兒。
“安姑娘,這些身世和甄家的情況,你可記牢了?”
俊俏又渾身奢貴的公子半倚著車身,盯著對角坐著的絕美女子。
絕美女子眨眨眼:“放心吧,蕭大人,哦,不……爺~”
蕭議一聽,劍眉微聳,臉上似乎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故作輕浮地說道:
“你倒學(xué)得快?!?p> 安玉若手里拿著一個香囊,臉上很是開心,惹得蕭議連連搖頭。
“那樓婉可還與你說些什么?”
安玉若搖搖頭微笑:“都是姑娘家的話,怎么能和你說?她現(xiàn)在活的自在,我也心安。還是要多謝蕭公子的幫忙呢~”
蕭議牽了嘴角,不在意道:“不過是隨手之事?!?p> 他轉(zhuǎn)過頭來,饒有興趣:“只不過沒想到,安玉若你報恩心切,居然求著要來扮演我的愛妾?”
安玉若臉上羞惱:“蕭伯言!”
蕭議嗤笑一下,聽得安玉若繼續(xù)說:
“第一,我是感謝你。第二,我熟悉柳姨娘,能幫你留個心眼。第三,這甄玉的愛妾得是個絕色?!?p> 蕭議笑了起來,眉眼里都有些奇怪:“卻想不到安玉若你,居然是個自戀的?!?p> 安玉若故作深沉地嘆氣:“我聽岳伯母說……”
蕭議瞪了她一眼:“停?!比堑冒灿袢魦尚ζ饋?。
本來是要讓她在府里好好受著保護,沒想到家里人失心瘋一樣說著自己年少時的糗事。
當(dāng)真,把這安玉若當(dāng)自家人一樣了。
甚至有一天,他靜室里出來,發(fā)現(xiàn)闔家在看著戲曲吃著飯菜,唯獨沒叫他。
當(dāng)真慪了自己。
他看向窗外美景,嘴角還是抑制不住地上揚。
做戲,做著做著就真了。
安玉若似乎是發(fā)覺了什么,又縮成一團,表面上淡然自若,但盤曲起來的腳已然出賣了她。
蕭議淡笑打趣:“這可不是愛妾的樣子吧?”
安玉若吐了吐舌頭,隨即覺著不妥,又端坐起來。
也不知怎么地,在鎮(zhèn)國公府家呆久了,自己的天性似乎又被激了出來,本來藏在心中的純真無邪被政治擊碎,被道法通達所掩,如今卻只呆了不到半月,就渾然好似回到以前。
甚至有些懷念起蕭府,老祖母和岳伯母她們了。
不知怎么地,又聯(lián)想到了蕭議。
她的臉燒紅著,連連拋到腦后。
***
三月?lián)P州,湖上蓬萊。
此刻城內(nèi)人來人往,一片繁榮景象。
蕭議一伙人進了一家人不多的茶樓,李凡招呼著人去喂馬,蕭議和安玉若便在一伙侍衛(wèi)的擁護下進了這家“祝家茶樓”。
蕭議一秒入戲,睡眼惺忪,語氣輕浮,帶著吳語腔調(diào):“老板,這店我包了~”
“喔??!”這時從柜臺里走出一位半老徐娘,濃妝艷抹,討好地問,
“這位大爺,我這也是小本生意,這么多客人……不好吧?”
蕭議臉色陰沉下來:“你是怕我甄家,付不起錢?三千兩,這店三日內(nèi),只許有我的人在!”
老板娘面上為難,其實心里早就樂開了花,連連道:“哎呀哎呀居然是甄家,那,那便,小人一定打點好,打點好……”
她諂笑著接過銀票,一旁招呼起伙計,親自引著二人往樓上走去:
“甄少爺,這是回家省親呢?”
蕭議微微點頭,卻是回過頭,攙扶著安玉若緩緩步上臺階。
安玉若臉上一紅,蕭議卻是雙眼深情:
“詩兒可小心腳下。”
安玉若剜了他一眼,心道戲好多,但也知道這里說不定有眼線,也配合演戲起來:
“謝謝爺~”
看著二人濃情蜜意,前邊的老板娘眼里一酸。
這甄家少爺,可真是俊呢。
當(dāng)真是眉眼含春,要把天下女人的心都給勾了去。
還這么體貼。
要是自己,死也值了。
倒要看看,這被寵上天的妾,到底是個什么模樣,值不值得。
她微微側(cè)身,這才瞥見那女子長相。
我的天吶!
這女子雖然蒙著面紗,但眉如遠山,眼含秋波,白如雪,好似洛神仙子。
更兼舉手投足間,媚意天成,一顰一笑都要人命。
老板娘張嘴震驚,緩緩不能平復(fù)。
原先還想著推銷下自己那好歹也是揚州府內(nèi)美容出了名的女兒,現(xiàn)在看來,真是山雀見了鳳凰。
安玉若路過了她,趾高氣昂地捏著鼻子抬了抬眼鄙夷看了下,把她氣了半死。
再好看,不就是個妾么。
沒文化的東西!
呸!
“那甄少爺有什么吩咐再和我說,我就先下去了。”
蕭議點點頭,和安玉若進了房間。
安玉若進去后過了好久,終于憋不住了,“撲哧”笑出聲。
蕭議沒好笑地打量著她,安玉若取笑起來:“想不到你演紈绔還挺像樣子~”
蕭議嗤笑:“比不過愛妾,這驕橫模樣,誰見了都要記恨上?!?p> 說罷,二人相視一笑,安玉若開始詢問起來:
“接下來這三天我們不趕著去金陵?”
蕭議淡淡一笑:“金陵必然兇險萬分,且先在揚州刺探些消息?!?p> 安玉若點點頭,過了一會,才想起來二人為避人耳目,要在一間屋子里度過三夜。
她臉上朱紅染雪,欲言又止。
蕭議似乎看透了她所想,哂笑安慰道:
“去了金陵,也是要住一屋子的。”
安玉若:“……”
算了,算了,既然答應(yīng)了他,就要把事做好。
總不至于,名滿京城的蕭二郎,會半夜爬上床吧?
此書與我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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