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被逼下山去討債
墜仙谷一間四處漏風(fēng)的破樓,名字倒是起得頗為風(fēng)雅,靈玉軒。靈玉不就是神仙錢么,按徐凡塵所說,靈玉軒,不如就叫錢軒更為貼切。
墨仙子常著白衣,卻自號為墨,取那潑墨成符之意。
靈玉軒外,虛空蕩漾,一道高挑瘦削身影自漣漪中走出,徑直步至靈玉軒院內(nèi),來者正是青云宗主劍道人。
墨仙子原本在打坐,見得來人,笑問道:“宗主師兄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劍道人哂笑,道:“閑來無事,過來看看我那小師侄是否入睡了,夜涼如水,莫要凍壞了身子。”
“還真不巧?!蹦勺友诖蕉?,全然沒有被人拆穿的覺悟,道:“凡塵說是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便去了劍鋒賞月,師兄若是現(xiàn)在趕去,或許還能見著。”
“若需錢財(cái),白日里去賬房支取即可,何須深夜翻墻入院,就不怕崴了腳?”劍道人凝眉,大袖一揮,張開五指凌空虛抓
“我有一個(gè)大寶庫,宗門弟子來看護(hù),金銀財(cái)寶難得數(shù),無錢花銷就來取……”
夜色里,徐凡塵哼著小曲,一路攀援,此刻已至墜仙谷半途。忽然,虛空蕩漾,一只大手探來。徐凡塵還未有暇閃躲便被大手像拎小雞仔似的揪住領(lǐng)口。眼前景象突變,只見宗主劍道人沉默不語,一旁師父墨仙子拂額。
徐凡塵先是仄目瞅了瞅師父,見師父一副事不關(guān)己之態(tài),只好小跑至劍道人身側(cè),笑問道:“宗主,您老深夜大駕,有何貴干?若是有事只管吩咐即可,何須親臨?”
劍道人睥睨一眼師徒二人,又看向徐凡塵,忽然一改先前惱怒,咧嘴一笑:“這個(gè),景陽宮欠我宗一千靈玉,要不辛苦你跑上一趟,去收回來?”
“宗主,您老人家不是不知我如今道行微薄,景陽宮又遠(yuǎn)在豫州,若是途中遭遇變故,如何自保?”徐凡塵面露難色,又道:“不若您老先贈我三五件道寶,以作防身之用?”
“滾蛋,你以為道寶是大白菜,張口就要三五件!”劍道人沒好氣地斥道。
“道寶不給也罷,那……”徐凡塵伸出三指,輕輕捻動,道:“此去千里迢迢,盤纏總該有吧?”
劍道人抬手,一面銅鏡顯影而出,懸于徐凡塵眼前,不悅道:“自己照照鏡子,看你有何顏面索要盤纏?”
徐凡塵無奈,轉(zhuǎn)而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一副賴著不走模樣。
“那我不去了,外邊風(fēng)餐露宿的,哪有宗門舒坦?!?p> 劍道人被這小子氣笑了,瞇眼道:“不去也行??!”
言語之際,大袖一拂,眼前景象又變,正是徐凡塵在劍鋒賬房挑挑撿撿的畫面。
墨仙子立于一旁,看著畫面中自己弟子坐在地上,脫下雙鞋,將一袋靈玉拆分開來,快速塞進(jìn)鞋底,而后又拿起雙鞋貼近鼻尖,用力嗅了又嗅,一臉的陶醉之色。
徐凡塵坐在小木凳上,望著畫面中自己的舉動,不禁尷尬一笑。稍稍轉(zhuǎn)頭,這才發(fā)覺師父墨仙子不知何時(shí)已是美眸怔怔看來,那眼神,如同一把尖刀,恨不得將自己碎尸萬段。
“師父,您放心,那有味道的靈玉絕對沒給你,都是我自己花銷出去了。”徐凡塵拍著胸脯打包票,生怕師父真的一怒之下打死自己。
徐凡塵信誓旦旦的話語還未說完,就啞然見到眼前畫面中,那些曾經(jīng)被自己塞在鞋里,沾滿腳氣的靈玉,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圈,全落在了墨仙子手上。
“好吧,我去景陽宮要賬便是了!”徐凡塵頹然,有氣無力言道。
見此,宗主劍道人這才撤去神通,半空畫面登時(shí)消散無蹤。這小子,今夜怕是要被這墨師妹打個(gè)半死。思及此處,不由心情漸好,拂袖而去。
劍道人離去不過盞茶功夫,陣陣?yán)坐Q與尖叫聲刺破了黑夜的寧靜。
徐凡塵狼狽不堪地仰面躺在地上,發(fā)絲蓬松如枯草,伴著縷縷青煙騰起。頭頂上空,數(shù)張黃紙符箓漂浮不定,隨時(shí)會給徐凡塵來上一記雷擊。
若是尋常雷符,徐凡塵自然是有法子抵擋的。作為符箓一道大成的墨仙子,即便一個(gè)最低階的雷符,在她手中都能綻放出極強(qiáng)威力。
不是不敵雷符,而是不敵師父墨仙子的通天手段。
“就這點(diǎn)本事還敢去景陽宮討債,不怕還沒進(jìn)得山門就被人轟下山來?”不遠(yuǎn)的靈玉軒內(nèi),傳來墨仙子不滿的聲音。
徐凡塵不敢妄動,生怕又遭雷擊,只得躺在地上,連道:“怎么說的這景陽宮跟個(gè)龍?zhí)痘⒀ㄋ频??!?p> “呵呵,待你去了景陽宮便一切盡知?!蹦勺有Φ馈?p> 徐凡塵聞言便心知不妙,定是又被宗主這老貨給坑了,不由哀怨道:“師父,你這不是將我往火坑里推,有你這樣為人師表的么?”
“?!?p> 一物自靈玉軒中射來,徐凡塵伸手,將之抓在掌心。凝眸細(xì)看,此物乃是一枚玉質(zhì)腰佩,巴掌大小,形如楓葉,通體晶瑩。腰佩正央,有一玲瓏赤色火狐虛影,除此之外,并無仙家氣韻。
“此行兇險(xiǎn)難料,這腰佩可保你一時(shí)無虞?!?p> “欠賬還錢天經(jīng)地義,不就收個(gè)賬而已嘛,難不成那景陽宮還要?dú)⑷藴缈诓怀??”徐凡塵沉吟半晌,試探性問道。
“為師累了,不與你多說,你跪安吧!”
靈玉軒內(nèi),傳出墨仙子不耐的聲音。
“我……”徐凡塵本想多問幾句,見頭上幾張雷符蠢蠢欲動,只好閉口不言。悠悠翻身而起,拍去身上塵土,又吐出口唾沫于掌心,兩掌輕輕揉搓數(shù)次,抬手捋順自己亂蓬蓬的發(fā)絲。
拾掇好自己,徐凡塵這才步至靈玉軒門前,行了弟子禮,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就此離去,墨仙子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是不是忘記了甚么?”
“沒有哇!”徐凡塵疑惑言道。
“嘭……”
一聲暴雷在徐凡塵身邊炸開,剛剛才捋順的發(fā)絲登時(shí)又冒出縷縷青煙。
“哦……”徐凡塵避開另外一張雷符,慌忙道:“我記得我記得?!?p> 說完話,探手入囊,取了三只繡袋,輕輕置于門檻上,不忘解釋道:“老規(guī)矩,一人一半,這三百顆靈玉便是師父的了?!?p> “再拿出兩百顆來,補(bǔ)貼一下為師?!?p> 幾張雷府徐凡塵頭頂飄蕩不定。
最終,迫于師父淫威,徐凡塵只得戀戀不舍地摸出兩只繡袋,扔在門檻上,這才氣鼓鼓走開,不忘回頭嚷道:“師父,我現(xiàn)在就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