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方舟微微勾了下嘴角,然后說到:“我懂?!?p> 鐘斯羽端著水杯的手一頓,然后抬頭看向他。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幾秒后,她似是無意開口說到:“你當然懂了,和小姑娘聊得那么熱情。”
此話一說,陸方舟端著水杯都動作停了下,一秒后,他笑看著她,然后挑了下眉。
后知后覺,鐘斯羽才反應過來她說的這話有些歧義。
“那個,我的意思是說,你法語說的挺好的。”她眼神亂飄著,然后放棄地垂下頭喝水。
這蒼白無力的解釋,她應該咬斷自己的舌頭。
“同校學妹?!?p> 時間過了兩秒,對面?zhèn)鱽砺曇簟?p> 她愣了下,抬頭看過去。
陸方舟直視著她的眼睛:“剛才那位服務生是清華的學生?!毖酝庵猓鳛橥5男S?,兩個人才多說了幾句話。
剛才他們一進門,那個姑娘不知因為什么就認出來了他,然后滿懷期待地又帶著幾分的小心翼翼的意味問他是不是陸方舟。
出于禮貌,他回應了幾句。誰知這僅僅的幾句話竟然讓對面的人讀出了其他的意思,一時陸方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感到無奈。
鐘斯羽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回事,那剛才自己的失態(tài)豈不是更加顯得有些無理取鬧。她有些羞愧地低垂下頭,咬了下嘴唇。
看到她這副模樣,陸方舟極輕地笑了下,然后開口問到:“現(xiàn)在可以點餐了嗎?”
鐘斯羽更加感到無地自容了:“可以?!彼A艘幻?,然后繼續(xù)說到:“你們可以用法語?!闭f完,自己先紅了耳垂。
陸方舟勾起嘴角,然后招來服務員,但是這次來的卻不是剛才那個小姑娘。
一時,鐘斯羽感到一絲的愧疚,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傷人家小姑娘的心了。
也許人家來兼職就是想要練習一下口語呢,結果被自己剛才那么一說,打擊到人家小姑娘的自尊心了?越想,她越覺得自己“罪惡”太大。
等菜期間,鐘斯羽開口:“我去下洗手間?!?p> “嗯?!彼孟裨诿χ匾环忄]件,隨口應到。
鐘斯羽起身離開位置,但是卻沒朝洗手間走去。小姑娘正在另一卡座幫客人點餐。鐘斯羽站在一旁等了會,然后看到她拿著餐單朝后廚走了去,她想了想邁步跟上去。
“小姑娘?!彼叭?。
女孩顯然沒想到來人是她,一時有些無措,用著中文說到:“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可以幫您的?”
看,果然,小姑娘被打擊到了。
鐘斯羽想了想措辭,然后開口:“剛才很抱歉,我并不是針對你的。主要是我不懂法語,所以為了自己的面子才說出了那句話,希望沒有傷害到你?!?p> 鐘斯羽感覺自己此刻頭頂有一個圣母光環(huán),看看,為了鼓勵小姑娘,她都自黑了。
小姑娘紅了臉:“沒有的,沒關系的。我剛才還在擔心是不是我一時有些激動,拉著陸學長多說了幾句,耽誤了您和陸學長的聚餐呢。”
鐘斯羽窘,這小丫頭看著人不大,還挺聰明。的確,她剛才一時失態(tài)的確是看到他同她聊得開心,她心里一時有些不舒服。
“我真的很幸運哦?!?p> “嗯?”鐘斯羽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紅著臉:“您是陸學長的女朋友吧,不是女朋友也是夫人吧。您和陸學長的照片在學校貼吧的點擊率很高呢?!?p> “我們學校的人都說陸學長把女朋友保護得很好呢,都沒人見過本尊?!迸⑿χ荒樇拥卣f到。
等鐘斯羽回去落座時,思緒一時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餐已經上齊了,看到她,陸方舟放下手機:“身體不舒服?”
鐘斯羽抬頭看著他,意識到自己這趟洗手間上的時間稍微有點長。她搖了搖頭:“沒有。”
看著她明顯心不在焉的模樣,陸方舟稍微蹙了下眉,但是也沒再開口詢問。
鐘斯羽拿起叉子,看著面前的美食,卻遲遲沒有動作。
女孩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
“我當初入學時,學長已經畢業(yè)了,但是學長的知名度在學校超高的。后來他又是國內新銳的律師,一時學校多了好多學長的迷妹迷弟呢。”
“我能認出來您,主要是因為一張照片,是學校貼吧和校園墻上每到開學季都會出現(xiàn)的一張照片。照片點擊率很高的?!?p> “那張照片的像素不太高,但是即使是這樣,也遮擋不住您和陸學長的美貌英俊。”
然后鐘斯羽在那個小姑娘的手機上看到了那張照片。照片像素相比現(xiàn)在的確不高,但是也不似諾基亞手機拍的,更像是相機拍攝的。
然后鐘斯羽從照片背影,認出了那張照片的拍攝地點以及時間。
那張照片是他們兩個第一次踏入清華園時拍攝的。很明顯,從拍攝角度來看,照片是別人偷拍的。
回憶漸漸涌上心頭。
那是他高考畢業(yè)后,他大學開學前兩個人在BJ夜游清華園的場景。
昔日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茜茜。”
“你把我說的話都說了,我該如何?!?p> “茜茜,你既開口,那這輩子可擺脫不了我了?!?p> 那是她告白的那夜,是在清華園的操場上。那晚的月光很亮,草場上空的路燈很閃。
“怎么了?”對面的男人開口問到。
聲音把她的回憶拉回,鐘斯羽回過神來。歷歷在目的場景瞬間煙消云散,少年已不再,對面的男人格外沉穩(wěn)成熟。
“陸方舟。”她的聲音有些輕,有些啞。
聽到她聲音的不對勁,以為她的確是不舒服,陸方舟放下叉子,擰了下眉,等著她接下來說的話。
周圍靜悄悄的,鄰座的交流聲很細微,餐廳響起鋼琴聲,一個穿著公主裙的女孩端莊坐在鋼琴前,柔和的聲音飄在餐廳上空。
良久,鐘斯羽彎起嘴角,似是自嘲似的笑了聲:“我累了,想回家了?!?p> 然后陸方舟就迅速結了賬,開車送她回家。車子在路上一閃而過,紅燈阻止了它的前進。
“要去醫(yī)院嗎?”他問。
鐘斯羽坐在副駕駛上,心里堵得厲害。
“不用了,回去睡一覺就好。”輕微的哽咽。
很快,車子在銀泰停下。
剛打開房門,鐘斯羽就蹲坐在了門后,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淚珠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是她,她先告的白。
后來她不得不出國,她怕自己,也更怕他,怕他會嫌棄自己。
所以她逃了。
剛到英國時,周圍一時沒了他的身影,她的生活一團亂。不習慣英式早餐,她漸漸得了胃病。沒了他在耳邊的“啰嗦”,每到下雨天,她出門總是忘記帶雨傘。
彼時,煙雨落梧桐,一人撐傘兩人行。
今日,漫天降星河,一傘護下亦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