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緣兒愣了幾秒，突然握住蘇千殷的手，那一雙深邃而死氣的眼睛里，終于有了光。
“這可是往年從未有過的好消息！”
因為每年高考成績都是墊底，淮舒高中并沒有受到重視，未曾想過今年，全城師生都期待的演講名額會落在他們頭上。
“我要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孩子們......”
她激動地轉(zhuǎn)過身，剛走到門邊，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死了。
“陳老師?！?p> 蘇千殷對她換了稱呼，在后面喊道，“演講那天，會有屬于我自己的發(fā)言時間，如果你有什么話想對你學(xué)生說的，我可以幫你轉(zhuǎn)告?！?p> “嗯......好像還真的有一些話，來不及跟他們說?！?p> 陳緣兒扶著門框，慢慢彎下腰，淚水順著毫無血色的面龐滑落。
“那就拜托你了?！?p> ......
此時，藍(lán)色古堡。
地牢里溫度上升，陰冷的空氣被搖曳的火光吞襲，火星噼啪四濺，木柴堆在滾滾的熾火中，周圍的石壁印著兩道黑影。
沈眠坐在火堆旁邊，眼前放著一盤烤雞，她微微瞇眼，使勁扒下一只雞腿，直接塞進(jìn)嘴里。
伊安靠著墻，側(cè)頭看她。
烤雞的香氣很濃，但也掩蓋不了木柴燒焦的味道，些許火星濺在伊安的腳邊，他縮了縮膝蓋，坐直起來。
“好吃嗎？”
他看著沈眠精致溫亮的臉龐，鬼使神差地開了口，“你在人類世界待了這么久，應(yīng)該什么都吃過了吧？”
沈眠咬了一口肉，慢慢咀嚼，吃相優(yōu)雅又細(xì)致：“也沒有，我一直很想吃冰淇淋，但是我同事告訴我，冰淇淋在跟喜歡的人約會時，吃起來才是最甜的，但我因為沒有喜歡的人，所以到現(xiàn)在都沒有吃過冰淇淋?！?p> “是嗎。”
伊安慢慢低頭，碎發(fā)遮著眉眸，讓人看不清臉上的情緒。
“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當(dāng)人類嗎？”
沈眠笑了下，伸手抹去唇角的油漬，“因為人類讓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奇跡，即使不依靠巫術(shù)，也能夠創(chuàng)造出來?！?p> 她撿起幾根木柴，又添進(jìn)火堆里。
伊安望過去，剛好瞥到她微敞的衣領(lǐng)，火光忽顫，領(lǐng)口里媚白的膚骨清晰有致，他抿了下唇，突然感覺空氣變得有些燥熱。
他把身上的斗篷脫下來，直接扔出了牢門。
“老師?！?p> 他喚道。
“嗯？”
沈眠剛好吃完雞腿，抬起頭，把骨頭丟進(jìn)火堆里。
伊安微微后仰，把手枕在腦袋后，像是不經(jīng)意的問：“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你會那么在意蘇千殷嗎？”
“這個啊......”
沈眠按住烤雞，又從它身上扒下一塊雞翅，放到嘴邊咬了幾口，才道，“我是為了贖罪?！?p> 伊安愣了下：“贖罪？”
在他的印象里，沈眠一直是個獨立又強大的巫師，她不會受巫族的規(guī)矩限制，經(jīng)常肆意妄為，卻又瀟灑耀眼。
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從她嘴里聽到贖罪二字。
沈眠低著頭，晃了晃手里的雞翅：“就是贖罪，兩千年前我害死了一個生命，是我把它帶去那樣危險的地方......”
說著，她忽然把雞翅丟到空中，手指一勾，暗紫色的光芒涌過去，把雞翅圍在其中。
咻——
幾秒后，光芒破碎，那塊雞翅變成了一只會飛的翅膀，在地牢里竄來竄去，似乎在尋找自己的另一只翅膀。
它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正出現(xiàn)在一面鏡子里。
辦公室門口，宋千英舉著一面鏡子，看著地牢里面的景象，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
正在跟教導(dǎo)主任講話的班主任，被她的笑聲嚇了一跳，回過頭，皺著眉道：“宋千英，我讓你罰站你在干什么？”
“沒什么，高興而已?！?p> 宋千英把鏡子拿到嘴邊，用力親了下鏡面，里面的景象瞬間消失，映出了她的模樣。
她猛地垂下手，把鏡子丟掉。
啪——
破碎聲在腳邊響起。
班主任聽到聲音，連忙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卻見她用手抓著頭發(fā)，笑容溫柔而瘆人。
“我終于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