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么救不了他！我明......明已經(jīng)救了他！為什......么還......是不能好好活著......為什么！”
蘇千殷喊得啞了聲，眼眶猛地一漲，酸澀感仿佛破繭而出。
她哭得很厲害。
周圍的世界明亮如初，她的視野里卻早已淹沒了光。
李司黍沉默地抱著她。
他懂。
七年前沒能救到自己的姐姐，七年后又看見一個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該有多難過。
他伸手撫過她顫動的后背，眼眸暗了暗。
那天他有想過救畢司玨，但他是怪物不是神，根本無法消滅畢司玨已經(jīng)吞下去的那顆毒藥。
他原以為可以毀滅世界的自己無所不能，如今才意識到生命這種東西，是他奉上所有力量也追不回來的。
畢司玨倒下的那一刻，他隨著蘇千殷的身體轉(zhuǎn)了頭。
那是他最不愿去回想的瞬間。
她面臨著怎樣的痛苦，怎樣的深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蘇千殷感覺自己的力量快要被哭空時，眼前的懷抱突然消失。
她努力睜眼一看，發(fā)現(xiàn)有團黑氣正在縮進她的體內(nèi)。
為什么又是這樣！
她咬著嘴唇，連叫喚都是無助的。
為什么都喜歡對她不告而別......
蘇千殷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眼睛，把頭磕在桌面上，放肆地哭著。
啪。
粉筆落地，靜止解除。
孫妙剛回過神，就被旁邊的哭聲給嚇得一激靈。
“蘇千殷！”
她猛然轉(zhuǎn)身，把小姑娘的身體給扳過來，迫切而又小心地問，“你怎么哭了？”
“學(xué)神！”
其他同學(xué)也反應(yīng)過來了，全部露出跟孫妙一樣的表情。
“學(xué)神你怎么了？”
“學(xué)神你別哭??！我們都在......”
“是被老師的粉筆砸哭了嗎？哎，老師你好歹冷靜一點??！”
“學(xué)神，我?guī)湍阕鼍碜影?，你不要哭了?！?p> “你們誰有面巾紙？快點拿去給學(xué)神??！”
“學(xué)神你等等......我現(xiàn)在就翻書包！”
“等你翻完書包學(xué)神早就哭累了，我抽屜里剛好有一包，拿去！”
這一刻。
全班都不約而同地脫離座位。
如同暖風(fēng)吹遍雪地，繁星簇擁冬夜。
他們堅定地向蘇千殷圍過去。
季澤泓站在最前頭，懷里捧著一盒紙巾，身后還有同學(xué)擠過人群，拼命地遞來一瓶礦泉水。
“學(xué)神你要喝水嗎？”
他把擔(dān)憂盡寫臉上，手里的礦泉水瓶還差點拿不穩(wěn)，“這水是沒有拆封過的，學(xué)神你放心！”
“學(xué)神眼淚都還沒擦呢，先把眼淚擦了再喝水......”
季澤泓緊張地揮舞著手臂，一連抽出好幾張面巾紙。
孫妙伸手接過，然后送到蘇千殷臉上。
“傻子?！?p> 孫妙毫不留情地說，幫她擦臉的力度一次比一次狠，“哭什么哭，明明長得比我好看，再哭就把你的美貌毀了?！?p> “是啊，學(xué)神。”
季澤泓趁機附和，“我也覺得你比孫妙長得好看多了，而且脾氣還比孫妙好......”
“季澤泓。”
孫妙面無表情地扭過頭，“你是覺得我現(xiàn)在沒手就揍不了你了嗎？”
季澤泓一噎，瞬間改了口：“沒有沒有，你就安心幫學(xué)神擦眼淚，不用搭理我這個小人物?！?p> “季澤泓，你可不能說自己是小人物?！?p> 后面有個擠不進來的同學(xué)，迫不得已刷起了存在感，“小人物是沒有資格給學(xué)神遞紙巾的。”
季澤泓眉頭一挑，理直氣壯地回了句：“要你管？”
“管的就是你！”
教室里徹底炸開鍋，講臺下吵吵鬧鬧的。
江顧笙頭一回被學(xué)生忽略，她拿著粉筆的手舉了又放，看著他們不知想起什么，眼里的無奈逐漸被溫柔取代。
一群孩子守護一個孩子的畫面......
還真是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