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荷推門走進(jìn)院子,大約十五分鐘后,轉(zhuǎn)身出來了。
趙雨荷換了一條淡藍(lán)色的裙子,披肩發(fā)也束起來了。透過門縫,邵興旺看到房檐下站著的趙雨晴。二姐正從后背看著漂亮的妹妹,一步一步向院子外面走去。
走出院子,趙雨荷輕輕拉上鐵門。邵興旺在前面走,趙雨荷在后面跟著。到了村外的大路上,趙雨荷開始拉著邵興旺的手,后來又雙手拽著他的胳膊,有時把臉貼在他的胳膊上,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聊,很快就到了田野。
“哦!你家親戚在哪兒呀?”趙雨荷調(diào)皮地指著路邊的小河,指著河邊果園里的茅屋,指著河對岸的菜地。
“我家親戚在那兒,在那兒,還在那兒?!鄙叟d旺笑著,胡亂地指著遠(yuǎn)處朦朦朧朧的燈光。
走到離村子很遠(yuǎn)的一處桃園,邵興旺發(fā)現(xiàn)地頭沒有草屋,扭過頭對趙雨荷說:“這兒沒人,你等著,我去給你摘幾個桃子?”
長這么大,第一次為心愛的人兒偷東西,邵興旺既緊張又興奮。雖然這行為很不光彩,但他顯然被那種甜蜜的感覺沖昏了頭。很快,就在濃密的桃葉下,發(fā)現(xiàn)了成熟的桃子。邵興旺給左邊褲兜塞了一只,給右邊褲兜塞了一只,正準(zhǔn)備摘高處的那枚桃子時,狗叫了。
“該死,這果園里有人??磮@的人,住在矮矮的三角帳篷里,就在我前面不遠(yuǎn)處的桃樹下,我怎么就沒看見?”邵興旺心想。
邵興旺跳了起來,摘到高處的桃子后,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逃跑。狗在后面追,他們在前面跑。聽到后面桃園主人的叫罵聲,邵興旺拉著趙雨荷的手,朝玉米地跑去。
剛跑進(jìn)玉米地,趙雨荷的一只鞋子掉了。
“狗子哥,我的鞋子掉了?!壁w雨荷喊。
邵興旺停下來,正要準(zhǔn)備回去撿鞋子時,那只狗追了上來。
眼看狗就到了跟前,邵興旺在地上撿石頭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更何況漆黑的夜晚,也看不見地上的石頭。就在這緊急關(guān)頭,邵興旺拿起手里的大桃子朝追過來的狗砸去。
“嗷——”
狗被砸中了,慘叫一聲,朝后跑去。
邵興旺趕緊撿起地上的鞋,給趙雨荷穿上。兩個人便接著向前跑去。
跑呀跑,跑出了玉米地,跑過了蘆葦蕩,跑累了。他們停了下來。
其實,狗在被邵興旺用桃子打中慘叫一聲之后,便被主人喚回去了。
邵興旺和趙雨荷終于累得氣喘吁吁,跑不動了,就坐在河邊的一處坡地上。
河的對岸是片百畝荷塘,這時的荷花開得正旺,河水從上游把清涼帶了下來,在穿過上游荷塘的時候,也把荷花的清香帶了過來。岸邊的草地上滿是清涼的荷香,讓人迷戀,讓人熏醉。再遠(yuǎn)處,是千畝蘆葦,也許有萬畝,反正比這百畝的荷塘大了許多。
頭發(fā)亂了,臉上汗涔涔的,滿身的衣衫也濡濕了,渾身上下扎扎的,癢癢的??诖锏膬芍惶易硬恢裁磿r候跑掉了,只剩下了手里捏著的。
趙雨荷拿著桃子,下到河里去洗。洗完桃子上的白絨毛,邵興旺看見趙雨荷站在水里向他招手。
邵興旺踏進(jìn)水里,趙雨荷把洗凈的桃子遞給他說:“你先吃,我洗把臉?!?p> 趙雨荷捋了捋自己剛才跑亂的長發(fā)。借著微弱的光,邵興旺幫趙雨荷把頭發(fā)上的幾根干草取了下來。
趙雨荷洗了洗臉,洗了洗雪白的胳膊。她把裙子也撩了起來,把大腿小腿洗了洗。完了后,邵興旺把桃子遞給趙雨荷,把自己的脖子和臉在清涼涼的水里也洗了洗,頓時覺得涼快了許多。
這時,看不見星星,也看不見月亮,更沒有迷人的晚霞在天邊飄蕩。除了陣陣沁人心脾的荷香,就剩下青蛙們的合唱了。
一對小情侶坐在河邊的草地上,傾聽青蛙們的合唱比賽。青蛙們的合唱比賽,不知從夏天的什么時候開始,也不知在夏天的什么時候結(jié)束。如果你家在池塘邊居住,你就可以肯定地說,整個暑假,青蛙們一直堅持比賽,很少休息。
剛開始,邵興旺和趙雨荷并排坐在草地上。后來,他們背后的樹林里傳來貓頭鷹的叫聲。
趙雨荷扭頭往后看了一眼,扶著邵興旺的肩膀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坐在了邵興旺的大腿中間,后背靠著他的前胸。她讓邵興旺幫她用皮筋把頭發(fā)束起來。
邵興旺嘗試了半天都沒有綁好,倒是把她弄疼了。趙雨荷把桃子遞給邵興旺,輕巧地把長發(fā)盤起,用根長長的像發(fā)簪一樣的塑料夾子,把頭頂?shù)念^發(fā)夾起來,一圈的脖子露出來,看起來清爽干練了許多。
趙雨荷長著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fā),無論是扎著,還是披著,或者盤起來,都好看。趙雨荷現(xiàn)在躺在學(xué)霸哥哥邵興旺的懷里,心中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歡喜。剛才跑動的汗水并沒有完全揮散,邵興旺仍然能夠聞見趙雨荷身上散發(fā)出的淡淡的帶著體香的氣息。
趙雨荷拿著桃子咬了一口,把剩下的遞到了邵興旺的嘴邊,邵興旺咬了一小口,趙雨荷又把桃子塞到自己嘴里。
這次,趙雨荷張大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幾乎三分之一的桃子都被她咬了下來。趙雨荷扭過頭,把露出嘴的半塊桃子伸到邵興旺嘴邊,“嗯,嗯,嗯”地示意他,咬一口。
當(dāng)邵興旺把嘴湊到趙雨荷的嘴邊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許多。他聞到了趙雨荷呼出的氣息,碰到了荷花熱烈的嘴唇,嘗到了已經(jīng)沾上口水的外咸內(nèi)甜的桃子。甜甜的桃汁從牙齒間被擠壓出來,流進(jìn)口腔,滑進(jìn)胃里。
趙雨荷再次把頭轉(zhuǎn)過來,瞅了邵興旺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神神秘秘的微笑,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邵興旺不得不承認(rèn),在趙雨荷把整個身子塞到他的大腿中間時,他下意識地往后挪了一下,結(jié)果趙雨荷也跟著挪了一下,甚至比剛才靠得還要近,她躺倒在學(xué)霸哥哥的懷里,頭挨著邵興旺的臉,這讓邵興旺無法控制自己。
邵興旺想起了小時候秋天在地里收胡蘿卜時,他曾撥出過最長最粗的一根。
“狗子哥!”趙雨荷問,“你說,咱倆這算不算青梅竹馬?”
“哦!”邵興旺被趙雨荷突然提出的問題,問愣了。但很快就回過神來,說:“算,也可以說不算。”
“為什么?”趙雨荷問。
“你也知道,青梅竹馬這個成語,出自李白的《長干行》: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這詩,我也會背誦?!壁w雨荷嘟著嘴說道。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說的都是小孩子的事情,至少穿著開襠褲的時候,就要認(rèn)識,你我上了初中才相識,而且只是相識而已?!?p> 一個“開襠褲”,把趙雨荷給逗笑了。她輕輕地用手?jǐn)Q了一下邵興旺的大腿,順手抬起邵興旺的胳膊,把頭枕在學(xué)霸哥哥的胸脯上,把自己滾燙的臉,貼在了另一張滾燙的臉下面那顆跳得歡快的心臟上。
頭頂?shù)脑茖颖认惹案窳?,天空黑漆漆的沒有一絲亮光,小河邊起了涼風(fēng)。遙遠(yuǎn)的西北方向,開始有閃電劃過夜空,滾動的雷聲從天空傳來。
“要下雨了,咱們回家吧?!壁w雨荷對邵興旺說。
“走吧!”邵興旺說。
邵興旺和趙雨荷手牽著手,沿著田間地頭的小路,向家的方向走去。
邵興旺把趙雨荷送回家后,又一次上了獨木橋,繞過桃園,回到了河對岸自己的家。
到家后,電閃雷鳴,醞釀了一整天的雷震雨,開始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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