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宣姚閣老進宮?!?p> 祁云皇抬眸吩咐。
謝瑯退下行事。
圣旨下后,祁云皇等了足足兩個時辰才聽到姚閣老走到了宮門口,姚府位置緊挨著皇宮,據(jù)說里面修建得比皇宮內(nèi)院還要雄偉壯麗,這些祁云皇也都忍了,然而這么近的距離,姚閣老卻讓她等了這么久。
謝瑯回話說是姚閣老午后小憩,剛剛睡醒,需得打扮一番,方可進宮面圣,以免儀容不妥,沖撞皇上。
祁云皇只冷哼,卻不吭聲。
就姚閣老那一大把年紀,胡渣瘋長的老頭,儀容還需要整理打扮?她倒想看看姚閣老能打扮出什么花樣
來?
謝瑯看出祁云皇動怒,他雖然不知道祁云皇宣姚閣老進宮要做什么,但是他明顯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殺氣,他連忙退了出去,快步疾行去找姚閣老。
此時,姚閣老的軟轎才出宮門口,姚閣老整個人躺在軟轎上,像是還沒睡醒的模樣,懶懶散散,還刻意吩咐抬轎的人慢些,萬一磕著他了,小心他們的腦袋。
按照宮規(guī),除了皇上以外,朝臣進了宮門都須得步行覲見,但是皇上體恤姚閣老年紀大了,便讓他乘軟轎進宮來面圣,可姚閣老的軟轎卻要比皇上的步輦還要大上幾分,氣派幾分,這未免有些越矩了。
謝瑯輕輕吐息,眸光盯著姚閣老,總覺得他在作死。
謝瑯迎上去,彎身道:“姚大人,皇上已經(jīng)等你兩個時辰了,還請快些到御書房,莫要再耽擱了。”
姚閣老抬頭看了一眼謝瑯,招手喚他過去,謝瑯走上前,剛湊上去,姚閣老抬手就是一巴掌打過去,“謝公公,本官年老體弱,皇上都容本官做軟轎進宮門了,你一個宦官敢這么跟本官說話?”
謝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宮里頭沒人敢得罪他,連朝臣都得給他幾分薄面,他幾時會受到這樣的羞辱?
謝瑯將這口怨氣咽下,低聲說道:“是奴才的不是?!?p> “哼,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還不快掌嘴?”姚閣老盯著他。
謝瑯頓了頓,身子緩緩下跪,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打在臉上。
姚閣老瞇著眼睛,帶著笑,又道:“本官老眼昏花,也看不清謝公公的臉了,怎么耳朵也不行了,聽不見聲啊,謝公公,勞煩你大點聲?!?p> 謝瑯咬牙,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很快臉上便泛起了紅色痕跡。
這時,姚閣老才滿意大笑了起來,“哈哈,什么御前紅人,還不是一條聽話的好狗,皇上都得給本官幾分面子,你算什么東西,哈哈,起轎,別讓皇上久等了?!?p> 謝瑯跪直了身子,還在打著自己耳光,目光卻冷冷看著姚閣老的轎子一路遠去。
轎子到了御書房外才停下,御書房的殿門大開著,祁云皇就這樣坐在里面,靜靜地看著轎子落地,太監(jiān)們爭先上前扶著姚閣老下來,然后姚閣老才慢悠悠地進來見她。
“微臣叩見皇上。”姚閣老輕輕彎身行禮,上半身彎曲著,姿勢隨意。
祁云皇放下了奏折,“姚閣老請起。”
姚閣老起身后,自然走到一旁,無昭入座,竟然像是在自己府上一般。
祁云皇瞇眼想著,當年她敬姚閣老年紀大了,怕他下跪折了身子,再不小心斷了氣,她都不好跟姚家人交代,可現(xiàn)在姚閣老養(yǎng)得這樣好,才四十年紀,就比七老八十的人還要勞累。從前她禮待姚閣老,習慣賜座,可是姚閣老現(xiàn)在倒是自己習慣了,她還沒開口,他就自己坐下了。
祁云皇淡淡說道:“其實朕此番召姚閣老前來是有事相商?!?p> “皇上請講?!?p> “朕想在全國開辦學堂,聘請有才之士擔任先生,教導大周子民學識,其實不需要大周百姓人人都能夠吟詩作對,但也能識文懂算術(shù)?!?p> 姚閣老說道:“皇上心系百姓,實乃百姓之福,我大周之福?!?p> “但是開設(shè)學堂需要大量的錢財物力,朕想請姚閣老鼎力相助,幫朕辦成此事?!逼钤苹蚀蛄恐﹂w老,剛才那副悠哉淡然的模樣現(xiàn)在眉頭皺著,眼睛瞇成一條線,像是在思量。
最后,姚閣老起身回話說道:“皇上想開辦學堂本是造福社稷,但是目前國庫空虛,皇上要耗費大量錢力辦學堂這事怕是困難重重,更何況微臣以為鄉(xiāng)村野夫不足以教化,那些愚民未必能明白皇上苦心,所以,微臣懇求皇上三思,收回成命?!?p> 果然,這老東西一聽見要花錢的事,立馬就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
什么國庫空虛,都幾年沒打仗了,這些年修生養(yǎng)息也養(yǎng)肥了這些朝臣,卻餓瘦了大周子民。
祁云皇心想著,又道:“姚閣老的意思是這事你辦不到?”
“請皇上恕臣無能為力?!?p>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祁云皇平淡說著,轉(zhuǎn)過身去,負手站立。
姚閣老卻疑惑看了她好幾眼,心想著皇上這是不怪罪也不生氣?
這可一點也不像祁云皇的做派。
姚閣老又問道:“皇上決定收回成命,不辦學堂了?”
祁云皇微微偏頭,冷笑道:“朕的意思是既然此事姚閣老辦不了,那就換一個能辦此事的人來幫朕。”
姚閣老一臉惶恐,覺得祁云皇話里有話,“皇上,微臣也是替江山社稷考慮才請皇上收回成命的,此事當真不妥,皇上若是執(zhí)意如此,必出大亂子,不如等明日早朝時候,皇上問過朝臣意見,再行此事?”
姚閣老抱拳行禮,卻始終沒有下跪。
祁云皇坐回椅子上,低頭看著折子,一眼不看他,只輕聲道:“退下吧!”
祁云皇沒有給姚閣老一個正眼,也沒有一句答復,這讓姚閣老十分不安,但是他也沒有理由繼續(xù)呆下去,只是退下了。
此時,祁云皇才抬眸,冷冷看著他離開。
隨后,謝瑯便進來了,候在一旁。
“你臉怎么了?”祁云皇眼神一瞥謝瑯,她沒瞎,不會看不見謝瑯臉上這么大一片紅色巴掌痕。
謝瑯回話道:“奴才言語不妥,沖撞了姚大人,被姚大人罰掌嘴?!?p> “哼,打狗還得看主人,是朕令你去催促他來面圣,他還敢動你?!逼钤苹拾l(fā)怒將手中折子砸在桌上。
謝瑯跪下說道:“皇上息怒,不要為了奴才得罪了姚大人?!?p> “得罪?”祁云皇瞇眼盯著謝瑯,她眼睛里的寒意更重幾分,“你剛才說朕得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