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尚局的人走了沒多大會兒,賀瓊就到了公主府。
李靈幽聽她說起涇陽候府的糟心事,非但沒生氣,還樂了起來。
賀瓊莫名其妙:“殿下高興什么?”
李靈幽歪坐在貴妃榻上,肩上搭著賀瓊新繡的披帛,笑聲道:“我是想起來有一回我出宮去找你玩,你大哥非要跟著我們,我為了甩掉他,故意把香囊弄丟,騙他說那里面裝著父皇賜給我的龍鳳佩,誰能拿到就能做我的駙馬,結(jié)果你大哥跳進(jìn)臭水溝里,撈了足足一整天。”
賀瓊也想起來那件舊事,忍俊不禁:“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您竟然還記得?!?p> 李靈幽心道她在羌國十幾年,就是靠著這些年少時的記憶熬了過來,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她都舍不得忘卻。
“我大哥這個人,年輕時就一肚花花腸子,如今更是色中餓鬼,葷素不忌?!辟R瓊毫不留情地貶損著賀子戚,正如她對涇陽候和賈氏所言,絕不會在李靈幽面前說他一句好話。
“單我聽說的,就有三房外室,明面上侯府里只有兩個庶女,可侯府外面的私生子怕是比猴子身上的跳蚤還多呢……我大嫂是如何死的,京都少有人不知,涇陽候府的門風(fēng)都被他一個人敗壞盡了,但凡有講究的人家,都曉得他是個火坑,不會讓女兒往里跳,那等不講究的人家,我嫡母又看不上眼,是以我大哥至今沒能續(xù)弦,可笑我那嫡母還將他當(dāng)個寶貝,以為殿下會稀罕呢?!?p> 賀瓊義憤填膺,說的口干舌燥。
李靈幽親手給她倒了一杯茶,道:“便是我不清楚你大哥的為人,也不可能嫁給他……我根本就沒想過再嫁人?!?p> 賀瓊一愣,潤了潤喉嚨,語氣委婉道:“殿下還年輕,往后的日子長著呢,總能遇見一個知冷知熱,滿心滿眼都是您的良人?!?p> 李靈幽緩緩搖頭,望著窗外明媚依舊的晚春之景,那張美麗依舊的臉上透著一層閱盡滄桑的漠然。
“我年少時,難道沒遇到過那樣的人嗎?可結(jié)果呢……男歡女愛,不過是過眼云煙,既然終究不得長久,不如不要有所期盼?!?p> ***
殷郁一下朝就回了御王府,換下朝服摘下胡子,偷拿了一整壇子老家丞親手腌的青梅干,扭頭去了隔壁公主府。
自從他得到李靈幽允許隨時出入內(nèi)院,這些日子陪她用了幾回膳,發(fā)現(xiàn)她胃口很差,飯量極小,便打起了老家丞的主意。
老家丞年輕時打仗落下了病根,一到夏天就厭食,不知上哪兒尋摸了一個腌釀的方子,春天采梅腌制,到了夏天,只需飯前夾上一顆,或是沖水,或是干嚼,一準(zhǔn)兒胃口大開,吃什么都香。
可憐老人家每年總共就腌那么兩小壇,還被賊王爺偷走了一壇。
殷郁回到公主府,沒急著去隱香苑獻(xiàn)寶,而是先回了求賢閣。天氣漸熱了,他來回跑動難免出汗,擔(dān)心又像上回一樣熏到李靈幽,就打算先洗個澡,香噴噴地去見她。
為此殷郁特地揣上了老家丞才給他買的香胰子,哪想他一進(jìn)求賢閣,就被兩個門客絆住。
“無望兄弟,你聽說了嗎?”
殷郁一頭霧水:“聽說什么了?”
兩個門客愁眉苦臉:“聽說大長公主要嫁人了,興許會把咱們都攆出去。”
殷郁心里咯噔了一下,連忙追問:“你們從哪兒聽說的,我怎么不知道?”
“外頭都傳遍了,你還不知道呢?都說永思公主要嫁給當(dāng)朝中書令榮清輝榮大人……”
殷郁聞言心慌意亂,差點把懷里的青梅壇子捏碎,不等他們把話說完,轉(zhuǎn)身直奔隱香苑。
哪怕理智告訴他這絕不可能,他還是害怕這件事會成真,畢竟殷太后前不久才和他提過,哪有那么巧?
殷郁越走越快,幾乎是跑了起來。
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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