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绷杈乓娝M(jìn)了實驗室,一臉慎重得轉(zhuǎn)向穆林修。“林兒的身體狀況到底如何?”他在她身邊比自己多,甚至在她生病時為她討過藥,情況應(yīng)該比自己清楚。
“她也瞞著你?!?p> 穆林修的話讓他心往下一沉,大哥估計也不知實情。
“不錯,我也不清楚。”聰明人說話省不少力。
“她幾乎瞞著所有人?!?p> 兩人都相信,若老秦頭與阿哲老人不會醫(yī)的話,她也會盡力去隱瞞。
“看來確實很不好。”
凌九已可以十分肯定這一點,若有方法,或真如她所說的那么輕松,她也不會藏得這么緊。按她的心智,哪有不知藏得越深越重要的道理。是她懶得去費心,還是已無力去費心,就不得而知了。
“你見過她發(fā)病嗎?”穆林修同樣這樣覺得,凌九已比他們?nèi)魏我蝗硕寂c她親近了,可他都不知道。
“見過。”
“很心疼是嗎?”
“不止,還很恐懼?!币换叵氲剿吞稍谀牵撕粑?,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時,凌九仍很后怕?!八吞稍谀抢铮缁钏廊税??!?p> “都到這一步了嗎?”穆林修的眉皺得越來越緊。
“什么意思?”小林兒又騙他。
“老秦頭曾預(yù)料過?!蹦铝中薹畔聞偠似鸬牟璞?,手抖得無法飲用了。
“病情加重了是嗎?!”凌九自問自答。知秋說的是真的,不疼才是最壞的表現(xiàn)。連疼都感覺不到了,還能有什么。
“這丫頭可惡,沒任何人知道她為何中的毒,何時中的毒?!蹦铝中弈罅四笕^。
“秦師傅也不知道嗎?”
見他搖頭,凌九意識到這比他想象的還嚴(yán)重。“那,那……”他無法問出他想問的話。
“你是想問她的壽命嗎?”穆林修一下就猜了出來,因為他也同樣關(guān)心。
“沒多少了是嗎?”凌九嗓音干澀得厲害,許多小細(xì)節(jié)都表明他的小林兒很難壽終正寢,甚至活不到暮年。
“也許沒那么悲觀?!辈恢铝中奘前参克€是自己?!澳闱?,她安排起事來,還是不慌不忙,不是嗎?以她的性子,不做完所有事,豈會輕易放手?!弊鰹樗拇蟾纾€是很了解她的。
不過,這件事卻料錯了,不是不慌不忙,而是早已安排妥當(dāng)了。這么多年來,除了安頓杏村的人,就是報仇了,她把攤子鋪開,極快得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回上海前,就計算好了每一步,甚至在凌九的配合下,提前了計劃,而她的壽命也在加速流失,所以才不去費心放些煙霧彈。
“我們就這樣看著嗎?”凌才感覺很無力。
“別讓她知道我們擔(dān)心,是我們唯一能做的?!?p> 穆林修何嘗不是。
“不過,我很感謝你,凌九?!庇辛怂×衷驴鞓妨撕芏?,更有人氣了。
“是想我也對你說聲謝謝嗎?”沒有他護(hù)著她,他們也不能齊聚一堂。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也不再客氣,對方的心思自己都知道。
“訂婚之日,你能來她會很高興的?!毙×謨嚎此撇辉谝?,但骨子里還是很重親情的。
“她訂婚,我怎么可能不來,我會親手把我到你手里的?!彪m說只是訂婚,兩個男人看得都極其重,在未來日子不知有多少時,莊重、認(rèn)真得對待每一件事,是他們能做的不多的事。
“好好對她。”穆林修拍拍凌九的肩,剛認(rèn)識不久,但他已完全相信,這男人愛自家小妹極深,也值得托付。
“還用你說?!绷杈呕卮鹂此撇恢{(diào),卻極有份量。
兩人心照不宣,接下來又就訂婚的細(xì)節(jié)略做了一下討論,必定穆林修在上海盤旋不了幾日,到八月初才會再趕過來。至于他來上海的真正原因,似乎被人都忘在了腦后。
他們可以忘,可有人卻還全心全意得念著,這當(dāng)然是梁太太了。得了婚書已過了多日,反復(fù)查看了黃歷,這幾天連著幾日都要是好日子,該上門去提親了。
雖然浩兒不在家,她這個做娘的,找個媒人去走走過場還是可以的。算是給兒子一個驚喜吧,她就不信了,到了這一步,穆林月,不穆林秀還跑得掉。
王媽也打聽了,穆家來的人除了那個小姐,其余兩個主事的都住進(jìn)了穆宅,這不是等著她上門嗎?有了長輩,有了庚帖,還有了婚書,一切都水到渠成。她再不愿意也跑不掉,那凌九占了先機(jī)又如何,總不能強(qiáng)娶她家定下來的人。
他們出去了一趟,說是去拜見女方家長,估摸著也沒成,要不怎到此時都沒傳出信來,思量下來,梁太太一拍板,就明日,帶點聘禮上門走一趟。
不過這媒人嘛,到是個問題,權(quán)衡了一圈下來,記起一個人。張?zhí)?,張副會長的夫人,上面父母雙全,下面有三個兒子,雖說小兒子走了,但到底也是有福之人,而且人老實和善,哪怕明日穆林月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也不會出去多嘴,也幫她勸得住,就她了。
看了一下天色還早,也不與督軍商量,提了點禮物,匆匆上了張副會長的門,表明了來意。張?zhí)_實好說話,見是她親自上門來請,又是做如此好事,就滿口答應(yīng)了。
晚上,與自家丈夫說起此事,倒讓張副會長一通好罵。“你糊涂,那次在酒會上,凌九爺已向外公開那穆小姐的身份,是他準(zhǔn)未婚妻,如今你辦的這事,算什么?”
“督軍夫人親自上的門,你讓我怎么說?”張?zhí)€委屈呢,你們男人的事從不跟她說,她哪知這么多事。
“你不會裝病,不去啊?!?p> “我也不知道那個九爺也瞧中了呀?!北疽詾樽隽思檬?,現(xiàn)在倒好,兩頭不是人。
“所以說你糊涂,被你害死了?!睆垥谀挠胁恢獌深^不能得罪的,事已至此,只有硬著頭皮上了?!澳忝魈焐僬f話,最好不說話,有事就躲,當(dāng)個透明人,看見什么,聽到什么都忘了。”
不去不行,去了也不行,只能這樣了,又囑咐了幾句,罵了好幾回,才算住了口,一甩袖子也出了她的房門。張?zhí)珮O為委屈,她這是招誰惹誰,好好得挨罵不說,還讓她守空房,好在這么多年了,倒也習(xí)慣了,這老東西也沒多少勁折騰由他去吧。安慰了一下自己,倒是有些期待明天會發(fā)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