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在李賢的點撥下,明白了趙大官家的“良苦用心”,王曾隨后相聊的更加主動一些,且問詢的多是鹽田和海商的具體細節(jié)。
中間,王曾還狐疑地問起:“改革國子監(jiān)及天下官學(xué),使寒門也能入這等高等學(xué)府,不會是李家小郎君你的主意吧?”
李賢急忙擺手,說自己自小就對賺錢感興趣,他的外祖父是一方商賈,他舅舅也是,到了他這里,繼承了來自母族一脈的天賦,也只會賺錢,故而才在廣陵郡王的引薦下,向官家提了兩個賺錢的方法。
誰能猜到,他的運氣還不錯,被官家挑中不說,還幸運的參與了進來……
李賢又把他和廣陵郡王的結(jié)識大致說了下,弄得王曾深信不疑。至于說到李賢為何能看透心思,王曾自由腦補,以為是廣陵郡王趙元儼透露的。
這一說話,很快到了夜半,兩人吃了宵夜,才相互睡去。
第二天李賢起早上學(xué),給王曾留了字條。
因為自身要幫著主持充足官家的小金庫,給國子監(jiān)等官學(xué)招攬資金,和趙元儼幾人的策劃自不能落下。
故而,李賢回國子監(jiān)的當日,趁著下課的時間就親自跑了趟王旭的辦公室。
在此事上,王旭一聽李賢的解釋,知道是官家的命令,當即大開方便之門,同意李賢近幾個月內(nèi)可以除了每次的考試時間外,其余時間可以不用請假,靈活安排。
這也就意味著,李賢要是有事,都不用專門請假,就不用點名上課跑操,甚至都不用在齋舍休息。
對此,李賢非常滿意。
他將這則好消息分享給了舍友錢晟。
錢晟聽后,嗷嗷直叫,言之他李賢不夠朋友……
當然,此事也要給小心眼的寇準說一聲,何況看在寇準這段時間對自己認真的教授下,李賢覺得要好生解釋下。
“官家讓你主持鹽場和海貿(mào),想要以此獲利,憑自己的內(nèi)庫,興辦變革官學(xué)?不假借三司和朝臣之手。
你還提議官家放棄門第之見,使寒門士子能入國子監(jiān)和官學(xué),增加他們?nèi)胧说臋C會,老夫猜的不錯吧?”
寇準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似乎就連他站起來,都比別人要高半個身子。
李賢知曉,這當然不是寇準真的比他高,而是他的心高。
李賢沒有說話,寇準便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先前李賢向王旭提出國子監(jiān)的紀律和變革問題,后王旭向官家上書,寇準離了中樞,都秉持著冷眼旁觀的態(tài)度,他自認為官家不會有太大的決策。
但沒想到后來發(fā)展的事情漸漸出乎了他的預(yù)料,原本平衡的天平,已經(jīng)慢慢傾斜了。這些丁謂給他的私信里都有敘述,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任朝堂上很多咬牙切齒的人都想不到,就是面前的李家少年。
寇準這些年在朝堂的關(guān)系復(fù)雜無比,遠離開封,依然能掌握到機密的消息,李賢并不奇怪。
讓他有些緊張的是寇準后面的話,就如同寒冷的冬日,有人在他頭頂潑了一盆冷水一樣。
盡管他早有準備,但沒想到問題似乎還是出乎了他的想象。
“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了禍事?朝中不知道多少權(quán)貴本好好享受自己的利益,卻有人讓一頭餓羊沖了進來,瓜分他們的食物。他們會甘心?
紙包不住火,老夫能知道內(nèi)幕,別人難道不會知道?
你小子以后入朝做了官,怕是不少人會對付你!”寇準陰惻惻道。
“學(xué)生早就想到了,反正學(xué)生沒打算做官!”李賢道。
“你的父兄呢?你的親友呢?難道那些看你不順眼的人,不會把怒火發(fā)泄在他們身上?知道怕了吧?”寇準追問道。
寇準說到他的父兄,李賢沉默了,這件事他只想著自己無所謂。若是朝中那些利益受損者把怒火放到父兄身上,刻意打壓……
李賢頓了頓,他看向院內(nèi)寇準襯托在陽光下的背影:“難道寇公是想勸學(xué)生收手,不要再摻和官家之事?趁著事情還沒發(fā)酵起來,及時抽身?
學(xué)生只能說不可能!”
寇準認真打量著李賢的側(cè)臉,這遇事堅毅不服輸?shù)臉幼?,還真有他年輕時的幾分色彩。
他背著手:“你知道就好,現(xiàn)在你退無可退,老老實實跟著官家的步伐做些實事也好。
放心吧!老夫方才也只是說了最壞的結(jié)果,別人即便是記恨你,也不可能明著做,一些惡心人的小動作自是有的。
你父兄能力都擺在那里,在本職上做事小心些是沒事的,但絕不會多么順利?!?p> 李賢的感激看了眼寇準,他知道寇準是故意跟自己說這么多的。這人有小心眼不假,但至少是個直來直往的君子。
李賢恭恭敬敬地向寇準行了一禮,衷心道:“謝謝您!”
寇準搖了搖頭:“老夫現(xiàn)在沒有一官半職,都是人人嫌棄的對象,也什么都沒做。
不過你既然真想感謝老夫這段時間對你的特別教導(dǎo)的話,可以多給老夫拿些墨水來。
還有你家中的飯食不錯,老夫都有些吃慣了!”
李賢非常有自覺性地道:“您放心,您以后的墨水,學(xué)生包了!
既然您喜歡學(xué)生家中的飯菜,那是學(xué)生的榮幸,學(xué)生就算不在國子監(jiān),也會每天讓仆從給你送來飯菜,反正學(xué)生家與國子監(jiān)就一刻鐘不到的路程?!?p> 對于李賢的表現(xiàn),寇準非常滿意。為了表示他的一貫關(guān)心,寇準還在李賢離開時,特意給了這些時日搜集來的字帖。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言之李賢不要忘記每日練習(xí)他的狗爬字。
其實李賢的字,在寇準的監(jiān)督指點下,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練習(xí),比一年前要好多了。至少拿給平常識字的人,都能認得出來。
下了午課,李賢抽時間在齋舍做了作業(yè),便拿著王旭給他的通行腰牌,回了李園。
回來的時候,臘月們把飯菜還沒做好,至于王曾,行禮尚放在這里,人卻聽說去了趙元儼的住處。
等他放下書包趕了過去,不出所料,張業(yè)也在這里。
李賢一入座,趙元儼便把三人下午的商議悉數(shù)告知:“小郎,你是向王監(jiān)事請假了?哈哈,來得算是正好。剛剛我們?nèi)撕嫌嬃讼拢跽灾鲃颖硎疽ツ惝嫷膸讉€沿海區(qū)域,督建鹽場。
老張則是想先去瓊州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