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世界上真的有神嗎?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話,他們在哪里呢?
他們會在意凡人的想法嗎?
還有,神是什么?
———————————————————
林辰楚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這件事讓他這一生都因此改變了。
事情發(fā)生在一個星期之前,那是一個很平常的晚上,林辰楚和往常一樣出門慢跑,鍛煉身體。
林辰楚的家住在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之中,這座城市被一道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古城墻所包圍,他平時的跑步路線就是沿著城墻內(nèi)面,然后再走路回家。
一時興起,他沒有走之前習(xí)慣的那條路,而是選擇了一條和以往南轅北轍的路線。
跑了不知道多久,他似乎看見遠(yuǎn)處城墻之外有些許奇異閃光,那光在不遠(yuǎn)處的半空之上一閃而逝。
淡紅色的光芒綻放在城墻之外,絢爛無比,然后消失不見,讓人驚奇。不一會兒,它又出現(xiàn)了,然后又消失不見。
這讓他覺得有點詫異,這可能是那里有人在玩無人機,還是用電焊在彈吉他?
本著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心態(tài),今天他繞了點路,沿著前面的城門跑到了城墻之外,想過去湊個熱鬧。
不過這一路上,林辰楚似乎感覺有哪里不對勁。
明明現(xiàn)在是初秋時節(jié),往常傍晚之時,都會有著微風(fēng)吹拂過他的身體,讓他消除些跑步出汗的熱意。
不過今天卻與往常大相徑庭,以前那令人適意的微風(fēng)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胸悶氣短的灼熱氣息,充斥在他的周圍,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就好像此刻身處于盛夏的午時。
“這很不對勁……”林辰楚感覺這情況有點不符合科學(xué)道理,不過作為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兼堅定的飛天意面神教信徒,對于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林辰楚一概不信,大概是倒夏熱吧。
這反而激發(fā)了他更大的好奇心,讓他更想一探究竟,到底是何方妖孽在此渡劫?問過我曉之圣龍騎士了嗎?
于是林辰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堅定地朝著那一處發(fā)出閃光的地方走去。
“為什么我感覺突然熱起來這么多?”林辰楚喃喃自語。
不對勁,這糟糕的臺詞,不都是出現(xiàn)在少兒不宜的畫面里的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么正經(jīng)的地方!
馬上就要到了,那閃耀著光芒的地方就在那片城墻拐彎處之后。
林辰楚似乎已經(jīng)可以看見那發(fā)著強光的物體在到處亂飛,從它那里散發(fā)而出的五彩光芒撒的林辰楚眼前到處都是,應(yīng)接不暇。
“這究竟是什么?”林辰楚微微皺眉,腳步也遲緩了下來。
一股寒意在他心里升起,背后已然布滿冷汗。
因為林辰楚發(fā)現(xiàn)他的周圍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往昔這個時候,這里應(yīng)該會有很多人在鍛煉身體,亦或者釣魚什么的。
可現(xiàn)在,他的身邊居然一個鍛煉的人都沒有,甚至于連釣魚的老哥都消失不見了。就算沒人鍛煉也不可能沒人在釣魚啊!這真是咄咄怪事一樁。
此時此刻,只有林辰楚一個人站著這空曠之地,靜靜地看著不遠(yuǎn)處那里輾轉(zhuǎn)騰挪的五光十色。
那里妍麗的光線讓周圍的景物都處于一種十分華麗的狀態(tài),林辰楚感覺自己仿若到了春日艷陽的五花海,讓人心神為之一炫。
那東西大概就在自己前面一點了,林辰楚此刻卻猶豫了起來,因為眼前的狀況已經(jīng)讓他感覺到很不對勁了。
明明皮膚帶給他的感覺是酷夏的悶熱不堪,但是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卻是寒冬的積冰。
這種常人難以理解的現(xiàn)象讓他萌生了一絲退卻之意。
可是毫無疑問,在他前方不遠(yuǎn)處的地面上,那的確是厚厚的一層真冰,因為他甚至還看到有著雪花從半空中飄落下來,落到那層冰層上,然后緩緩地融化于其上。
林辰楚抬頭看向上方,細(xì)小的雪花已經(jīng)有些濃密了。
“9月份就下雪了?我不是在南極??!”林辰楚愣住了。
而就在他的身邊,卻是盛夏的酷熱,林辰楚的全身上下已經(jīng)汗如雨下,充盈的汗水甚至堆積到他的眼前,模糊了他的視野。
他發(fā)現(xiàn)他身邊的草地上,原本常綠的草已經(jīng)變得枯黃,就像脫盡了水分一樣,顯得奄奄一息,就和此時的林辰楚的智商一樣,命懸一線。
林辰楚已經(jīng)知道這里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了,他的身體悶熱不堪,心卻冰涼似鐵,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然后他眼前的場景突然化為兩邊,一半炎熱,一半寒冷。白與紅激烈地糾纏著、互咬著,努力地想把對方吞噬殆盡。
看到這個場景,林辰楚心里嚇得渾身發(fā)抖,悶熱的環(huán)境下,全身冷汗、手腳冰涼,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好了,我們跑步人到底要怎么活著你們才滿意,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這個詭異的地方到處充斥著對跑步人的壓迫,我們跑步人到底何時才能真正地離開這個鬼地方。
已經(jīng)不用多說了,林辰楚現(xiàn)在只想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
開玩笑,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這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不跑難道呆在這里等死么?
可當(dāng)林辰楚轉(zhuǎn)身之后卻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在眼前的居然是一片濃郁的白霧,霧氣飄動,仿若浪花濤濤。
霧氣之后,里面偶爾有些許樹木的影子,透過流動著的霧氣間的縫隙投射出來,落在林辰楚眼里。
那粗壯的枝干,完全與林辰楚記憶里道路旁的細(xì)小行道樹大相徑庭,它們根本沒有這么粗大嘛。
原本他跑步的那條的路是青石板路,而現(xiàn)在卻變成了泥土路了。身前的泥土路上干凈整潔,沒有一點腳印的痕跡,就好像沒有人來過一樣。
霧氣蒙蒙,樹干微微搖動,似乎在向他招手一樣,林辰楚卻不敢貿(mào)然過去,他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還在等待著他。
“好像……我攤上大事了……”縱使林辰楚平時覺得自己膽子很大,看見啥恐怖片都面不改色,可是當(dāng)他看到眼前這一片陰深的霧氣、身后那冰火兩重天,他的心也不禁落到了谷底。
他呆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打破了這三者之間微妙的平衡。
一時間,時間仿佛在此刻歸于靜止,就連林辰楚身前的霧氣似乎也停止了漂泊。
萬籟俱寂。
此刻,林辰楚只能聽見自己劇烈抽取空氣進入肺部、以及因為激動而蓬勃鼓動的心臟的聲音。
他的周圍仿佛一片死地。
他的周圍大約的確已經(jīng)變?yōu)橐黄赖亓恕?p> 其身后,原本綠意盎然的草地已然枯黃如麥稈,甚至有的已經(jīng)開始自燃了起來。
他的衣衫已經(jīng)完全汗?jié)?,粘在了身上?p> 而與這炎熱之地,涇渭分明,宛如有一條分界線一般,另一邊卻是冰雪之地。
那冰雪場之中,所有的東西之上已經(jīng)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層,伴隨著不斷飄舞著的大量雪花,已然看不出地面原來的模樣了。
那火場之中燃燒著的枯草的火光,倒映在雪場的冰層之上,仿佛跳躍著異樣的妖艷之舞。
這幅奇特的畫面照耀在林辰楚的背后,他卻渾然不知。
沒人知道他身邊的溫度有多高,只有他干枯的頭發(fā)和不斷淌落的汗水宣示著他目前所處的環(huán)境并不樂觀。
他現(xiàn)在就好像身處于沒有水汽的桑拿房,身邊除了熱只有熱,除了高溫還是高溫。
他的目光看著眼前濃郁的霧氣,腦袋里已經(jīng)什么都裝不進去了。
大腦已經(jīng)宕機,腎上腺素讓他的呼吸變得越發(fā)急促,林辰楚不知道此刻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甚至不知道該往哪里逃命才好。
他甚至不敢動,生怕會導(dǎo)致眼前的平衡崩潰掉。
如果有重來的機會,我再也不會有這種作死的好奇心了。林辰楚心里想。
可萬事沒有如果。
突然間,林辰楚身后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振聾發(fā)聵,令人聞之變色。
似乎在那爆炸聲中還夾雜著一兩聲女子的低喝。
林辰楚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驚醒,嚇得一激靈,神志也稍微回到了他迷茫的大腦之中。
他不禁回頭看去,卻看到了他這一生中難以忘懷的一幕。
原本涇渭分明的冰雪與烈火已然不再分界。城墻與青石板路的舊地已經(jīng)被一片空曠的懸崖所替代,周圍空無一物。
他就就好像換了一個位置一樣。
從他身后幾米處的地方,世界崩壞了。
他眼前演繹著不可思議的冰與火之歌。
火在冰上燃燒,冰在火上結(jié)晶。最會吞噬彼此的兩種東西居然在此刻和諧的共舞在一起,水乳交融,猶如熱戀中的情侶。
這詭異的一幕根本就與他的常識相違背,原本很科學(xué)的世界似乎在他眼前崩塌了。
而那遙遙半空之上,一個身著白色麗裙、背后伸展著天藍(lán)色羽翼的少女正舉著一把蒼穹紫劍,身后不斷閃著光芒的透明羽翼微微扇動,她頷首立于世間,手臂穩(wěn)穩(wěn)的托著劍。
她的背后,是一片藍(lán)色而又雪白的世界在旋轉(zhuǎn)著。
她看著她的對面——那片旋轉(zhuǎn)著的火紅色光幕。
飄搖著的巨大雪花迷了林辰楚的眼睛,讓他看不清眼前少女的長相,不過這也足以讓林辰楚把少女姣好的印象留在腦海之中了。
她身邊飄舞著的淡色細(xì)紗絲巾,帶起許多雪花在天地之間飄落,讓林辰楚所處的炙熱空間稍稍降了一絲涼意。
少女倨傲舉劍,劍倨傲如少女。
那少女之劍指著的是她身前的一個渾身被黑霧纏繞著的不知性別的人,或男或女或扶她。
那人看不清體型,所以也不知道是啥物種,林辰楚估摸著他可能是個人,也可能不是個東西,因為他身邊那里太熱,林辰楚隔著老遠(yuǎn)都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fā)而來的滾滾熱浪??諝舛家驗闊岫茸兊门で?。
普通人不可能在這樣的火浪之中存活的。啊,他肯定不是普通人,那就沒事了。
他渾身上下都籠罩著一層激發(fā)態(tài)的濃霧,那是赤色的濃霧。
似乎有一只奇怪的鳥在霧氣之中,霧氣也隨著那鳥在他身邊緩緩游動,將他完全包裹在里面,沒有人能透過這層霧氣看得清他的樣子。
他的手中也是一把劍,不過卻是一把紅色的劍,劍身狹長,一看就知道是一把難得的纏斗藝術(shù)品,殺人的利器,放血的神兵。
毫無疑問,這個紅影之中的東西制造成了熾熱的夏,而那個少女則是構(gòu)造了凜冷的冬。這才讓此地猶如末日一般讓人難以理解。
兩個人隔空相望,一言不發(fā),動也不動,就這么站著。
而夾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林辰楚就牢騷滿腹。
他就感覺自己渾身腦袋疼,一會兒覺得極熱,一會兒覺得至冷。身上有被燒著的感覺,卻并不熱。有被凍傷的感覺,卻并不冷。
而那兩人卻感受不到林辰楚的痛楚,他們兩人遙遙相望,眼里只有對方,再也沒有其他,一言不發(fā)的樣子,倒不像在打斗,而是一對情侶在那里含情脈脈,眉目傳情。
他們似乎在比誰更有耐心,哪一個會耐不住性子先開口說話。
事實上,他們的做法是對的,這樣對峙下去總會有一個人沒有耐心先開口的。
果然,沒過多久,那個沒有耐心的人終于忍不住打破了這股平靜。
“打……打擾了哈,兩位神……仙姐……大人,你們倆要么就放我走吧,要么殺了我給個痛快吧!你們倒是天衣無縫、水火不侵的,擱這兒斗法,我一個凡夫俗子,肉體凡胎,實在受不住兩位神仙的高深道行的法術(shù)?。∏笄罅耍盼乙粭l活路吧!”林辰楚忍不住說道。
這時,那兩個對峙的人突然“咦”了一下,他們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地方居然還會有別人。
他們兩個不約而同的轉(zhuǎn)頭看向了林辰楚,看了他很久,直到把他看得心里發(fā)毛了,林辰楚不自覺地退后了一步,可是他倆還是一言不發(fā)。
“怎……怎么?”林辰楚止不住又往后退了兩步,感到毛骨悚然。
那少女收起了手中的劍,皺了皺眉,看向了林辰楚,聲音輕靈好聽,不過卻帶著疑惑,“為何會有凡人進入吾等神之領(lǐng)域,卻未被發(fā)覺?”
“此事!著實有趣,有趣至極!”那團紅影之中也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線,他也收起了手中的劍,有些玩味地看著林辰楚。
“不過無妨?!蹦羌t影笑道,“今日吾與她在此地斗法,不過消遣一二,并非想傷及無辜,既然有外人在此,那今天便就此作罷,現(xiàn)在便先送你離開此處罷?!?p> 然后不待林辰楚有說話的機會,只見他大手一揮,林辰楚便在暈掉之前離開了這個詭異的地方。
他的身上已經(jīng)遍處是燒傷、凍傷了,冰雪的寒冷麻痹了他的神經(jīng),讓他的痛覺都已失真了。眼看他就要命不久矣了。
卻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就要死了,連他自己也是。
??“等下!赤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待林辰楚離開此處之后,那個白衣少女一臉愣住地看著眼前這個紅衣少女,發(fā)問道。
眼前這個紅衣少女正是剛剛林辰楚看到的那團火紅色的霧氣,此刻她散去了包圍在身體之外的赤色霧氣,露出了里面秀麗的容顏。
看她那模樣不過十六七歲,正是豆蔻少女初長成。
現(xiàn)在兩人所處之處卻并不是剛剛的地方。
這里是在一片霧蒙蒙的地帶,整個世界看起來都是昏昏暗暗,看上不知天在何方,看下不知地為何物。
兩人的周圍看不見一種生物,包括動物植物建筑物,什么都通通看不見,這里有的只有無盡的昏暗與混沌。
“嗯?”面對著發(fā)問的白衣少女,名為赤月的少女睜大眼睛看著她,一臉茫然。
“你剛剛似乎忘了抹除他的記憶就給他放走了,按照天界的規(guī)矩,見到我們的凡人都要消除他們的記憶,不能讓人類知曉我們的存在,否則就會很難辦?!卑滓律倥畤@了口氣。
然后她接著說道:“你就這么放他離開的話,如果他到處說這件事,雖然大家可能不信,可這還是會有點小麻煩的。”
“啊這……”赤月拍了拍腦袋,有些懊悔地說道,“我沒有來過人界,這還是第一次。我把這事給忘了,那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
“你得去找到剛剛那個人,然后給他把記憶抹除掉才行?!卑滓律倥蛔忠痪涞卣f道。
“???”赤月嘆了口氣,“這么麻煩啊,人都走了,我上哪兒去找他啊?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么消除他的記憶……”
“下來之前你沒有培訓(xùn)過嗎?”白衣少女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辛夷姐姐,你這次是下來有事在身,我不過是跟你出來逛逛,我其實是偷跑下來的,現(xiàn)在我得回天界去了,如果我再不回去,被發(fā)現(xiàn)了,我就完蛋了,這件事還是你去吧!”赤月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吐了吐舌頭。
“啊?”名為辛夷的白衣少女再次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朋友,雖然知道她一直很膽子很大,但是可沒想到她這次膽子這么大。
許久之后辛夷才緩過神來,扶額道:“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偷跑出來的事情你也敢做,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有事在身……如果你被執(zhí)法者發(fā)現(xiàn)的話,他們不得把你流放到北方之牢里關(guān)上幾百年啊,趁你現(xiàn)在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你趕緊回去吧!我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你好了……”
“我是偷跑的嘛,沒人和我說要要刪人記憶的事,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赤月乖乖低頭認(rèn)錯。
“……”辛夷十分無語,嘆了口氣,“你還是趕快回去吧?!?p> “辛夷姐姐,你的神力比我強大的多,這件小事交給你簡直是輕而易舉,手到擒來,我就先溜了,等你回來天界我再去找你!”
話音還沒落下,她人就已化為一只火紅之鳥,消失在了辛夷的視野之中。
“你還真是膽子大?。 毙烈目粗侵谎杆龠h(yuǎn)去的火紅之鳥,不由得嘆了口氣,陷入了沉思。
“可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哪里找人……”辛夷有些無奈道,“你送出去的太快,我也找不到那個人會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