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如之的計劃很簡單,與蒼月二人同去尋谷主,只說討教些丹藥修煉之法。其間蒼月引開曲敬書注意,給林如之下藥機會便可,待藥力發(fā)作之際,林如之便問出他實話來。
此計僅僅是女兒家小心思,無傷大雅之舉,又不會被旁人看到,蒼月也覺可行。
二人一番商量,擇日不如撞日,便就今日吧。
今日午后,天氣和暖,落花滿院,正好蒼月也有空,換了日子怕是小白常常跟于身側,也多有不便。
二人一拍即合,林如之尋出只小瓶來,倒出兩粒丹藥遞于蒼月一顆,“這是谷中一種丹藥,可將氣息掩掉大半,便于行事。”
蒼月很是不解,不是只去下藥的嗎?掩自己的氣息做什么?可雖是不解,仍伸手捏起一顆含于口中,剎時一股清香撲來,精神一震。
林如之也扔一顆于口中,含糊道:“仙靈谷中之霧,盡是平時煉丹所至,他的院中更是濃烈,有些丹藥光是味道便可亂人心志,吃了此藥可提神醒腦,不至于像前些日子,憶起傷心事便哭哭啼啼個沒完?!?p> 原來如此,蒼月點頭,看來林如之準備很充分啊。
二人來到院中,林如之引著蒼月,率先扒開一處花籬,貓身便鉆了過去。
蒼月略略搖頭,這也忒小心些了吧?但也并未出言,只是緊隨其后鉆了過去。
鉆過去才發(fā)現,原來如此走倒是可以省些腳程,抬眼便是曲谷主主院。前后四進院子,并無一人。
林如之一肚子心事,小聲喚了喚,見無人應聲,便熟門熟路領著蒼月往后院而行。
后院霧氣更濃些,連鞋尖也瞧不真切,落花滿院,說不盡的清雅。
直到林如之行至最里一間院子,也未發(fā)現有人。蒼月覺得如此硬闖于理不合,輕聲說道:“怕是曲谷主不在,不若我們明日再來吧。”
林如之卻搖了搖頭,“姐姐不知,他平時最喜煉丹,除非有大事,甚少出門,我們去丹室看看吧?!?p> 蒼月只得點頭同意,跟于林如之身后,轉了幾個彎,來到一處大丹室之外。
此處丹室當真極大,窗內時不時還飄出白霧來,味道清冽撲鼻,很是好聞。
林如之伸手推開室門,小聲解釋道:“我時常來此來尋他,他若忙起來,我便在旁靜靜看著,他也不會趕我走,任我在一旁看著。這三年來大多如此?!?p> 蒼月腦中浮現畫面,曲谷書煉著丹藥,林如之一旁望著他身影,二人雖不言不語,但林如之早心生愛慕,歡喜不已。
可曲敬書也不趕她走,任她來去自如,自是有些許寵愛的,只是從未明言。
丹室前廳不大,僅一張桌倚,往內再走,便是丹室。
丹室之內濃濃白霧,幾只巨大銅爐之內不知煉著什么,爐火通紅,氣味撲鼻更大。
丹室兩旁整整齊齊擺滿了各色瓷瓶,也不知都是何用。
濃濃白霧之中,視物不清,蒼月緊跟著林如之,卻見她往里走去。
原來里處還有內間,一個不大的小屋子,屋內擺滿了各種藥材。
林如之轉了一圈,在內間停了下來,不禁搖了搖頭,“看來他不在這里,不知去哪了,要不我們等等?”
蒼月點了點頭,既然來了,便等等看吧,左右無事。
二人正欲走出內間去前院等侯,卻聽得有交談聲傳來,立時對看一眼。
“季兄所言,曲某覺得行不通,聚人魂魄哪有一魂一魄也無有的?何況季兄想重聚之人……修為如此之強……”
曲敬書引著季永夜一前一后向丹室而來。
林如之正欲出言,卻被蒼月拉住了手腕。蒼月朝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剛剛曲谷主提到季永夜想重聚之人,蒼月心中涌動,也很想知道他究竟想重聚之人是誰,所以想聽他們說完。
白霧濃濃,加之丹藥氣味,一時間二人也未發(fā)覺內間有人。
蒼月與林如之提耳細聽,濃濃白霧之下,也看不清季永夜神色,只聞他略沉了沉,方緩緩道:“天上地下,季某人唯此一愿……自當盡全力……哪怕希望渺茫……哪怕終是一場空……”
滿眼白霧繚繞,不知為何他說到此處聲音哀凄,聽得蒼月心中一酸。
林如之在一旁向濃霧之中瞧了瞧,又瞧了瞧了身旁蒼月,忽得明白了些什么拉了拉蒼月袖口。
極微一個動作,那頭季永夜立時轉了眸色,斜向丹室之后,略沉吟片刻,袖下指尖一畫,一道勁力附于內間之上,輕輕‘?!宦?,蒼月一愣,卻見眼前好似一層透明的氣泡,看來自己與林如之躲在此處被發(fā)現了,正欲拉著林如之走去之際,方發(fā)覺林如之好似未有所感,而緊接著又傳來季永夜聲音。
“曲谷主,季某已將寧娥三魄怨氣除去,但很奇怪她魄上染的怨氣并非她生前所怨,又極難除盡,明日季某將起程尋些秘草,務必將寧娥三魄怨氣除盡?!奔居酪拐f罷一揮衣袖,寧娥那三魄便立于二人眼前,眼下紅痣如沙,鳳眼如眉,三魄微微晃動,顯出幾重身影來。
曲敬書拱手為禮,鄭重向著季永夜行禮,“聚魂一事還未能幫上季兄一二,季兄幫我此恩,曲某此生不忘?!?p> 曲敬書話說到這理,林如之伸長了脖子向往望著,奈何白霧太濃根本看不清他二人身影,更是看不到那寧娥三魄。只聽得曲敬書直起身來接著說道:“寧娥魄上怨氣極重,這許多年來都未能驅除,季兄當真解了我心頭一憂?!?p> 季永夜望了望那三魄,忽得沉下聲來,“曲谷主,季某有一事想問,不知曲谷主可愿直言?”
曲敬書伸掌示意,“我與季兄之間,自可直言?!?p> 季永夜點了點頭,輕轉身形,直視曲敬書雙眸,“曲谷主,寧娥這三魄是如何染上怨氣的?她是如何身死的,谷主可否告知?”
曲敬書一怔,未曾想到季永夜會有此一問,眼眸微閃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季兄為何此問?”曲敬書好似不解,促眉輕問道。
“她魄上所染好似狐族怨氣,如此強大的怨氣,必要高深修為或生前為狐王族血脈,據季某所知狐族王脈……早在千年之前便被滅了。”季永夜出聲解釋,卻見曲敬書皮眸輕轉,久久之后才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