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既然選擇大功率發(fā)送,對特別的電文肯定會選擇外界干擾比較小的固定時段,以保證接收成功率。這本是捕風捉影的事,能不能成還要點運氣?!?p> “我看還是用最原始的辦法,從它的用電上入手。這樣也不易打草驚蛇?!?p> 清風的提議獲得一致通過。于是,青冢利用他的神出鬼沒,頻繁地制造了市區(qū)的幾次意外停電。在搶修人員顧此失彼的忙亂中,他們也意外丟失了一些設備。就這樣,三人組具備了檢測電臺發(fā)報時間的物質條件。捕捉到對方的信號后,破譯工作成了考驗青絲的一大難題。越是敏感的電文,加密的等級就越高。還好自加入軍統,因為和青冢在語言上沒什么交流,青絲便把自己封閉起來,一門心事在破解密碼上鉆研?,F在學以致用,不想頗有收獲。
“目前,掌握最多的是這家貿易行的船運信息。從福岡這個地名,在這些信息里出現的頻率來看,這家貿易行的日寇背景基本可以認定?!?p> “可是這些信息對我們幫助不大啊。我看交給上面吧,由情報分析專家來對它們作深入研究。我們靜待下一步指示吧。”
數天后,他們得到的上級回復,讓三人大吃一驚。
“取消監(jiān)聽。”難道是三人的判斷出了偏差?可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將大量物資運往福岡呢?
“我們可是親眼看見有人在那里被日本人帶走的。一條戰(zhàn)壕的同仁,難道我們坐視不管?”青風顯得特別地激動。青冢沒有說話,多年來的特工生涯讓他明白,在這條戰(zhàn)線上許多事情根本沒有道義可言。雖然他也一時沒搞清楚,但他相信這里面一定暗藏著錯綜復雜的背景。
“其實我還有個困惑,沒有說。在監(jiān)聽中,我發(fā)現有一個時段的電文密碼非常特別,而這個時段又與我們與重慶的聯絡時間相重疊。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如果我的這個假設成立,那么破解此密碼的關鍵,可能與我們現在所使用的密碼一樣,要一本書作為媒介?!?p> 青絲的這番話,讓清風很錯愕,但青冢對這事兒卻見怪不怪?他早有所耳聞,重慶方面和日本人暗地里存在著某種聯系。當明顯感覺到眼前同伴眼中的火焰時,青冢心里隱隱有些不安。他知道這是一種最原始的情感,也許可以叫“良知”。他有不詳的預感,這種情感會害了他們。他越來越覺察到自己正失去對三人組的把控,可是他又無能為力,畢竟誰都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這種情感甚至已成為維系三人的一種紐帶。他也是三人組成立后,才覺察自己心中這種情感的蘇醒。當初選擇清風加入,是看中了他的清純,沒想到他把“清純”帶進了三人組。因為有了這種清純,三人組自身似乎擁有了某種活力,不再是簡單的殺伐機器。
“既然是個線索,我們還是追下去,說不定找到于我們有用的東西。畢竟暗戰(zhàn)上,誰掌握得多誰就有優(yōu)勢?!?p> 青冢決定不抹殺他倆的熱情,反正他們在暗處,主動權始終掌握在自己手中。
陰雨連綿的天氣,貿易行里的伙計們都有點無精打采。老板依著慣例出門了,代理管事的不得不為應付眼前這個奇怪的客人而焦頭爛額。
“什么?你有一批貨想委托本行運往日本?嗯。這種業(yè)務我們是不接的,本行這方面的業(yè)務不多,你為什么不找一家日本人開的商行呢?”
“八嘎!貨品有點見不得光,是鴉片?!?p> 管事的當場就愣在那了,有點哭笑不得。因為他知道,光是由他經手,就有大量鴉片從日本運到此處,這個人怎么反著搞呢?再看他裝腔作勢的樣子,和除了“八嘎”外,沒一句正形的日語,管事認定,這就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騙子。也許這傻子還不知道,這里可是貨真價實的日本人買賣。開門做生意,臉皮是不能撕破的。管事的陪著笑,不斷地推脫,說這筆生意太棘手,他們接不下來,然后就連推帶攆地把人趕了出去,茶水也撤走了。
來人似乎受不得這種侮辱,一路罵罵咧咧地出了門,還把氣撒在門口賣煙的姑娘身上,把人家的煙全打翻不說,竟然動手打了人。門口有兩個76號的,因為吃不準這人到底是主是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此人離去。真正的主子不在,他們有些無所適從。只有賣煙的姑娘,算是倒了大霉。煙被雨水一泡,賺飯的家伙事兒算是徹底完了。一個弱女子坐在門口,哭的那是凄凄慘慘,幾個路人見是中國人開的商行,便把她扶了進去,一個勁地鼓搗著商行老板收留這可憐的姑娘,因為本就是他家客人惹出的事。
“這兵荒馬亂的,一個弱女子,本就不容易,你就發(fā)發(fā)善心吧。再說是你對客人招待不周,人家才發(fā)的火,她也算是代你受過了?!?p> 管事的被這話憋得做不得聲。他轉念一想,幾天前,老板剛好把搞衛(wèi)生的阿姨給辭退了,說是手腳不夠利索。這姑娘看著還比較清秀,能賣煙,應該笨不到哪里去。
“姑娘,哪里人???”
“就是河那邊的,原來家里靠打漁為生,現在船沒了,就靠我一個人賺錢養(yǎng)家。先生,你行行好,給我找個活干吧!我不嫌臟累的。”
“好吧,看著怪可憐的,就在這里搞搞衛(wèi)生,外帶端茶送水什么的。你先回去搗拾一下明天來見工吧?!?p> 看似一個不錯的開局,青冢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
“老板的房間平日里都不讓進人,只固定那么幾天讓搞一下衛(wèi)生,他的書柜里確實有一本很奇怪的書。和我們那本是一個印書局出版的,這個書局因為審查出了事,早就倒閉了,所以它后期出版的書市面上都不曾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