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被柏花花鉗制住,但是小小的修眉刀并不足以令他喪失理智,他還在尋求反擊的機會。
楚然走了進來,桑吉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抬起手對楚然說:“林小姐,你的朋友似乎有些誤會,你快讓她放開我?!?p> 楚然并沒有上前,反而退后了一步,說:“桑老板,我這小姐妹可不是好惹的?!?p> “我知道我知道,我……”
“她喜歡玩些野路子?!?p> 楚然的話一落,柏花花和桑吉都是一怔。
桑吉似乎松了一口氣,一低頭,看到了抵在自己脖子上那個冰涼的東西是把修眉刀。
他剛剛太緊張,只覺得刀刃鋒利冰冷,以為是匕首一類的東西,現(xiàn)在看到是修眉刀,更信了楚然的話,以為柏花花是在跟他玩什么情趣游戲。
“我是不是進來的不是時候?”楚然繼續(xù)說:“桑老板,你倒是主動一點呀!”
桑吉徹底放松下來,在他看來,一把小小的修眉刀實在成不了氣候,他抬手正要抓住柏花花的手腕,忽然感覺到脖子一熱,緊接著有細密的疼痛傳來,然后來不及反應,變有窒息的感覺。
桑吉死命按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喘著氣,倒在地上,漸漸沒了氣息。
柏花花失魂落魄卻故作鎮(zhèn)定地扔了修眉刀,像是在說服自己:“我是正當防衛(wèi)?!?p> 楚然不以為然地踢了踢桑吉的尸體,聳聳肩:“不重要?!比缓蠛鋈晃⑽⑻ь^看向攝像頭,說:“到底為什么殺人,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p> 盯著監(jiān)控視頻的蘇金猝不及防地對上楚然的眼睛,竟被驚出一身冷汗。
“你這是什么意思?”柏花花不解,問。
楚然掏出柏花花之前的手機,說:“我把這個帶來了,開機了哦?!?p> 手機有定位,一旦開機,楊陌就能立刻鎖定自己的位置。柏花花猛地抬頭,看到了角落里的攝像頭。
也就是說,自己剛剛殺人的過程被楊陌知道了,他看不見,但是他也從安全局的同事口中“目睹”了。
“你真是瘋子?!?p> 楚然笑嘻嘻地說:“我以為你早就知道這一點。”
柏花花閉了閉眼,忽然冷靜下來。心里有什么東西沉下去了,在靜謐湖面上漾開一圈漣漪,然后平靜得再沒有波瀾。她跟楊陌之間的距離就像那沉下去的東西一樣,越來越遠。
“想要打敗一個瘋子,只有比你更瘋?!彼f。
楚然怔愣了一下,她以為柏花花會崩潰的,可是沒有,她的聲音聽起來反而沉穩(wěn)了許多。
楚然扯起嘴角,“我是在幫老頭子鍛煉你?!?p>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了安全局特派隊員的聲音。
打頭的特工進來,看見倒在地上的桑吉,舉起了槍。跟在后面的桑吉的秘書大驚失色,但是有異能局的人在這,他愣在原地,沒敢上前。
楚然很快雙手舉起,楚楚可憐地說:“我剛剛去衛(wèi)生間,桑老板想要侵犯我朋友,她是被逼急了才動手的,您看兇器就知道了,她不是故意的。我們……我們嚇壞了?!?p> 柏花花沒法否認楚然的話,她跟著舉起了手,剛剛發(fā)生的狀況令她的身體微微發(fā)抖。
第二個特工跟著進來,快速檢查了一下桑吉的尸體,看到了那把染血的修眉刀。
兩位特工稍稍放松了下來,桑吉好色的名號他們也不是沒聽說過,根據(jù)現(xiàn)場判斷出這場事故應該是一次正當防衛(wèi)。
白祁有點急躁地跟蘇金說:“趕快接通對講,讓他們倆把這兩個女人帶回來!”
楊陌側著耳朵偏了偏頭,把臉轉向白祁的方向,問:“只去了兩個人?”
蘇金解釋道:“故島是個很小的島嶼,上面只有桑吉的會所,居民安全局的值班室和我們的異能局派出站。常年駐守的特工一共只有三位,因為我們總部的命令,派去了兩個,剩下一個在看家?!?p> 楊陌皺著眉催促:“快打電話?!?p> 就在視頻中一位特工按下接聽鍵的同一時刻,電話接通,楊陌的耳中傳來兩聲槍響。
“什么聲音?”
“??!”
蘇金發(fā)出一聲驚呼。
“他媽的!”白祁吼道。
“出什么事了!”楊陌急迫起來,他摸著桌面踉蹌著撲向前,抓住了白祁,“老白!”
白祁十分惱怒地嘆了口氣,說:“楚然開槍了,我們兩位特工中槍倒地?!?p> “……”
“楚然……帶著柏花花走了?!碧K金補充道:“桑吉的秘書被嚇壞了,但是楚然并沒有殺她,只是跟柏花花走了?!?p> “楚然會這么好心留一個活口在現(xiàn)場?”白祁說。
“她只是想留下一個目擊證人告訴所有人柏花花是殺人兇手之一?!睏钅暗穆曇袈犉饋砥v至極,低沉喑?。骸八呀?jīng)不在乎是否背上殺人犯的罪名,這一出不過是在拉花花下水。”
視頻里只剩下三具躺在地上的尸體和在一旁驚魂未定的桑吉的秘書,她哆嗦著站不起來,摸出了手機像是撥打了居民安全局的電話。
監(jiān)控室里安靜下來,蘇金呆呆地看著監(jiān)控視頻,白祁無言,伸手放在了楊陌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捏。
楊陌的眼睛很疼,疼到他分辨不出到底是眼睛疼還是頭疼,自從失明后,他在混沌的清醒中時常能感到頭腦深處有什么東西在拉扯他,是逃離的欲望,現(xiàn)實太痛苦了,逃離的欲望一次次向他襲來,有好幾次,他真想睡過去,再也不醒來。因為看不見,他甚至以為自己真的沒有醒來,就在黑暗中永遠沉淪。
“老楊!”
好像就是一瞬間的事,監(jiān)控室里沉默了一會兒,楊陌忽然變得大汗淋漓,整個人像虛脫一樣倚著操作臺,一手死死地捂著眼睛,痛苦地蜷曲起來。
蘇金和白祁慌亂地攙扶著他,幾乎是拖著他出了監(jiān)控室。
走廊上迎面過來了方處和沈局長,方處也過來幫忙,問道:“這是怎么了?”
蘇金正要說話,被白祁搶過話頭,他沒敢提柏花花的事,只是說:“剛剛在看嫌疑人的審訊記錄,楊陌忽然眼睛不舒服,我們正要帶他去醫(yī)務室?!?p> 沈局長走上前,抬手摸了摸楊陌的額頭,像摸到一塊正在融化的冰塊一樣,觸感是濕噠噠的冰涼。他臉上面無表情,但語氣充滿了關切,“別去醫(yī)務室了,趕緊送到醫(yī)院去。”
白祁應了一聲,干脆背起了楊陌,腳步飛快地消失在走廊。
沈局長看著空蕩的走廊沉默了一會兒,惋惜地說:“小楊,是個好苗子,可惜了。”
方處說:“原本失明后是不適合再參與行動的,我也是覺得小楊很可惜,所以準他繼續(xù)參與指揮,只是不能出外勤了?,F(xiàn)在這情況……”
沈局長說:“我看他的狀況不適合再工作了,再這樣下去不只是眼睛,他的命都得丟了?!?p> “這個案子是他的執(zhí)念,楚然一天不落網(wǎng),他一天不會罷休,何況還有個柏花花在里頭?!?p> 沈局長皺著眉,“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救他?!?p> 方處長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然后嘆了口氣,“我會安排讓他暫時停職,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