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銘看著逐漸平靜下來的郭睿良,這才說道:“林先生,你是那方面的高人,所以我也不怕你覺得我一會兒要敘述的事夸張,今天咱們的對話,我希望就咱們仨知道,畢竟以后還要我還得靠房地產吃飯?!?p> 林山點點頭說:“你放心好了,這種事應該算做商業(yè)機密吧,大概你們當時也達成過某種協(xié)議,所以我不會讓你在房地產的圈里為難?!?p> 沈嘉銘說道:“林先生就是明事理的人,總把事情剖析的那么徹底,那我這就給你說說我所知道的?!绷稚近c點頭。
沈嘉銘說道:“關于“權貴皇城”我確實知道一些事情,而且不止我一個人知道,當年那幾個有頭有臉的地產商也都知道,最后還是上頭出面把這事壓了下來?!?p> 見林山點點頭,沈嘉銘繼續(xù)說道:“林先生你也知道,我們這些蓋房子的有幾個能批到干干凈凈的地?大多數都有一部分墳圈子,但是“權貴皇城”的開發(fā)商不一樣,他拿到的地非常干凈,是一個很大的廠子的拆遷地?!?p> 林山發(fā)問道:“是他出的價格高?”沈嘉銘說:“不是,很多時候不僅僅是因為錢,錢也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關系,還有利益。當時“權貴皇城”能拿到那塊地我們都很驚訝,不僅是驚訝,可以用震驚來形容,因為那是一位大人物點名要的地,怎么就給批出去了呢?”
沈嘉銘接著說道“知道消息后我們幾個開發(fā)商聚到一起探討過,因為“權貴皇城”的開發(fā)公司是一個我們都沒聽過的公司,應該是新公司,具體有沒有實力誰都不知道,也沒什么名氣,憑什么他能拿到那塊地?他有什么資格和我們競爭呢?”
林山問道:“那你們幾個大佬就沒摸摸底?”沈嘉銘說道:“摸了!當時那塊地是特意為了大人物準備的,就是說那個廠子可拆可不拆,當時為了地,讓工人下崗,廠子申報破產,這樣按正常程序走拆遷。所以這么大費周章的折騰,最后地還給了別人,我們能不摸摸底嗎。是上面就算了,可也是個開發(fā)商,那我們當然不服氣了?!?p> 林山問:“所以對方是干嘛的?”沈嘉銘明顯停頓了一下,然后失落的說道:“不知道?!绷稚讲豢伤甲h的問:“不知道?”沈嘉銘看著林山點點頭說:“真的,我們幾個人在這邊看起來都是勢力還可以的,但是我們愣是什么都沒打聽出來?!绷稚桨櫚櫭紱]做聲。
沈嘉銘說道:“但是后來“權貴皇城”接了那個廠子后,工人們都不走,你想想,當年一萬塊錢就買斷然后下崗,有誰會干啊,結果在僵持了幾天后,廠子爆炸了?!?p> 林山疑惑的問:“爆炸了?”沈嘉銘點點頭說:“對,爆炸?!绷稚秸f:“不是要拆遷搞的爆破嗎?”沈嘉銘搖了搖頭道:“這就是我們當時和上面簽了協(xié)議的,這個事情,誰也不能走露一點風聲。”
林山有些不平靜了,但還是對沈嘉銘說道:“你接著說?!鄙蚣毋懻f:“爆炸的現場我沒看到,但是我知道,咱們這兒多個醫(yī)院的燒傷科人滿為患,那些年通訊和網絡都不發(fā)達,人也都普遍老實,所以各個單位都下了封口令,說這個事就會丟了工作,加上搶救過傷員的醫(yī)護人員都給發(fā)了獎金,所以自然沒人會提這件事了?!?p> 林山問道:“那房子就在爆炸的廠子蓋的?”沈嘉銘點點頭道:“對,就是在爆炸的廠子上推了重蓋的,”林山又問:“那場爆炸中失死傷多少人?”沈嘉銘搖搖頭說:“具體不知道,聽傳言說是四百四十七人?!绷稚接謫枺骸澳切┤嘶钪暮髞碓趺礃恿??”
沈嘉銘嘆了口氣說:“活著的生不如死啊,誰會用一個殘疾人?何況你想想,爆炸肯定會燒傷,一個毀容的殘疾人,怎么找工作啊?!?p> 林山有些坐不住了,站起來問道:“難道就沒人管他們了嗎!”沈嘉銘說:“坐下說坐下說,不是不管,是“囚禁”起來了,把一個樓空出來,專門住這些爆炸中燒傷的人,一點也不能動的就住在這里面,找不到工作的就來這兒伺候之前的同事,會定期送來生活物資和錢,美其名曰好好養(yǎng)傷,連見親人都有人跟著,其實就是怕他們出去導致事情敗露啊?!?p> 林山呆呆的站在原地,楞愣的一動沒動,心中五味雜陳,他有些不敢相信在自己生活的地方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而自己卻對這事一無所知。
郭睿良這時說道:“林先生,雖然我不懂你們這方面的事,但是我知道,那些死在里面的人一定都怨氣非常大,我不讓唐凱凡找你也是這個原因,你是個好人,也有本事,但是我感覺憑你一己之力太難和里面的一切抗衡了,我不能讓他那么不知深淺的把你拉到這趟渾水中,那曾經可是上面要的地啊,就這么被那個開發(fā)商拿走了,我說句您和沈總不愛聽的話,咱們和人家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沒法斗啊?!?p> 沈嘉銘也點點頭說:“林老弟啊,我們這真的是好言相勸,不想讓你去冒險。這些年那個地方鬧鬼的傳聞還少嗎?可是你見有你們這樣的高人管嗎?沒有。管了就說明真的有鬼,有鬼就證明死過人,上面說沒死人就是沒死人!你們這樣的人神通廣大,我清楚,但也不愿意和上面過不去吧,犯不上啊?!?p> 林山說道:“我明白你們的好意,但是這個人我認識,還是凱凡的朋友,我不能看著不管。就這樣任由他呆在里面,他早晚都得死?!?p> 沈嘉銘說道:“林老弟,我們不是都會死嗎,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你以為爆炸后幸存下來的那些人活得好嗎?他們不是病死的,真的不是病死的,他們是被人堵住了嘴!上面覺得你該死了,那你就得死了。你明白我說的吧?”
林山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沈總,你和郭工長的話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自己會小心的?!闭f完對著二人拱了拱手,轉身離開病房,留下了落寞的背影。
林山坐在車上久久不能平靜,他覺得好像做了一場夢,好像聽了一個故事,可是那故事,又講的太逼真,逼真的讓他憤怒,讓他難受,讓他意識到有時候不得不低頭。
不知道發(fā)呆了多久,林山才發(fā)動了車,驅車直奔“清業(yè)寺”,不管寺內的和尚早已休息,他“咣咣咣”的砸門,小和尚開了個門縫后他直接闖了進去,沖進主持的房間,一把拽起慧海和尚的衣服。
慧海和尚被拽的有些不知所措,連忙道:“林山!你給我松開!老子這還在寺里呢你給我留點兒面子,阿彌陀佛?!绷稚剿砷_了手,語氣強硬的問道:“我問你,“權貴皇城”的事你知不知道!”
慧海和尚低下頭不說話,林山看此場景心里頓時明白過來,轉身就走?;酆:蜕邢麓簿o追,說道:“林山!林山你聽我說!”
此時的林山被憤怒沖昏了頭,說道:“不聽!老子不聽!滿口的仁義道德!慈悲為懷!我呸!你們有頭有臉的不出頭!好!我管!我一個神棍豁出去了!”
慧海和尚上前摁住林山的肩膀,企圖壓住,沒成想被林山反手扭過胳膊推開,疼的慧海和尚只呲牙,寺內的和尚見主持被打,忙趕了出來,慧海攔下眾和尚,對著林山喊道:“明天消氣了再來找我!要是還這驢脾氣!你就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