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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幾時休妻

第二十五章 欲清君側(cè)

君上幾時休妻 艾靈韻 3022 2021-05-09 20:12:44

  立冬那一日,張繼良于西關(guān)起兵。

  他起兵的理由很簡單,不是為了皇位,不是為了謀反,而是為了“清君側(cè)”。

  古往今來,史書上記載了不少以“清君側(cè)”為名的起兵,最終的結(jié)局都是將高位上的皇帝推入死路,江山易名,朝代變更,無論君側(cè)站著的是誰。

  與以往相同,卻又有所不同,這次,張繼良要清掉的人是楚梓兮。

  他起兵之時,向天下人宣書道:楚氏無德善妒,背棄吾皇在先,殘害皇嗣在后,理應(yīng)凌遲處死,然吾皇為妖婦所惑,色令智昏,對其一再包庇放縱,大寧江山來之不易,為保江山永固,鄙人不惜擔上謀反之名,愿以武力盼吾皇早日醒悟,處死妖婦。

  雖是立冬,西關(guān)城卻已如同入了寒冬臘月一般,十月的時候,便下起了雪,如今天氣更是寒冷了,戰(zhàn)士們身上的盔甲冰冷無比。

  “清君側(cè)”并不能激起他們體內(nèi)的熱血,因為他們知道,張將軍只是為了自己的胞妹出一口惡氣罷了。

  這實在不是起兵的好時機。

  葉甘站在城墻上,極目遠眺,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早已渾然一色,他手里握著一把寶劍,還是曾經(jīng)楚梓兮賜給他的那一把。

  葉甘從未想到,有朝一日這把劍會對向她。

  可是無可奈何,張繼良早已跟京都城內(nèi)他的人串通好了一切,將軍中重要將領(lǐng)的家人都扣押在了一起,若是不從,他的娘親就兇多吉少。

  張氏的野心,可見一斑。

  京都城,勤政殿。

  兆喜正張羅著人將燒著紅羅炭的炭盆小心翼翼的端進殿內(nèi)放好。

  他轉(zhuǎn)頭走了出來,四下望了一眼,瞅見光滑的青石板地面上,飄著幾片黃葉。

  秋風(fēng)忽瑟而過,他眉毛一凜,對著院子里正在打掃的小太監(jiān)道,“小兔崽子,都這個點了,還磨磨唧唧的,陛下一會兒就回來了,你腦袋不想要了?”

  小太監(jiān)誠惶誠恐的認了錯,立馬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敢再有絲毫的懈怠。

  陛下近來喜怒無常,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情。

  云摘正巧從外面進來,看到了這一幕,啞然失笑,邊走邊取笑兆喜,“不過是幾片葉子罷了,公公何須發(fā)這么大的火?”

  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兆喜心里清楚,兆喜對云摘,早有不滿,可卻不敢多說一句話。

  皇后身邊可心的人如今就剩這一個,平日里對她百般放縱,疼寵有加,犯了錯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

  眼下在皇帝心里,皇后比什么都重要。

  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兆喜暗暗壓下心中的火氣,沒有理睬云摘,轉(zhuǎn)身離開了。

  楚梓兮知道自己懷有身孕,是在仲秋之時,在中秋夜宴之上,有人進獻了一只肥美的羔羊。

  據(jù)說是京都城中,最好的廚子烤出來的,味道鮮嫩無比。

  對于曾經(jīng)一度癡迷烤鴨燒鵝的楚梓兮來講,這無疑是人間美味,可就是這人間美味,讓她在嘗第一口的時候,胃里就開始翻江倒海。

  她在宮宴上狂嘔不止,堂下的命婦瞧見了她這個模樣,便開始了竊竊私語。

  直到秦夫人站了起來,看著她,面帶微笑卻又小心翼翼道,“殿下莫不是……”

  那句未說完的話,楚梓兮不難猜出是什么意思。

  她抬了頭,云摘遞上來一方錦帕,她接過來,擦了擦唇,正了正神色,笑道,“近來有些腸胃不適,已請御醫(yī)診過了,諸位不必擔心。”

  那位進獻烤羊的命婦慌忙起身,誠惶誠恐道,“妾身有罪,不知道殿下近來身體不適?!?p>  “無妨,你也是有心,原是本宮不注意,一時貪了嘴。”

  秦夫人道,“既然如此,這道菜便不宜出現(xiàn)在殿下面前?!?p>  云摘忙招呼人將菜撤了下去。

  散席之后,她差云摘請來了太醫(yī)院當值的太醫(yī),那太醫(yī)號了脈,吞吞吐吐不敢說出個所以然來,她便明白了一切。

  她有孕這件事,原不用從其他人的口里聽出來。

  身子的變化,她早該察覺到的,貪食蜜餞,嗜睡卻又不喜走動,身子總是懶懶笨笨,酸酸軟軟的。

  她早該清楚的,清楚這一切。

  也包括,元郇不讓別人告訴她的緣由。

  可是他瞞得住嗎?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這個孩子的到來,實非她所愿,更在她意料之外。

  畢竟,幾個月前的那碗藏紅花已讓她無緣于孩子,原來,再有經(jīng)驗老到的大夫也會有誤診的時候。

  如今,依憑著這個孩子,她可以更加肆無忌憚了。

  做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云摘進來的時候,她還在睡,深秋已至,天兒早已涼了下來,她較之往日更加貪睡了。

  常常睡得昏天暗地,仿若死去了一般。

  有幾次睡得深,怎么叫都叫不醒,驚的皇帝找來了太醫(yī),扎了幾針才把她叫醒。

  是以,她再睡得時候,身邊必須得有人看著她,稍有不對勁的地方,就得去太醫(yī)院請?zhí)t(yī)。

  折騰了幾次之后,太醫(yī)們有了些意見,于是派了一個德高望重、服侍過先帝的太醫(yī)跑到皇帝跟前,旁敲側(cè)擊的提醒皇帝,對于孕中的皇后而言,貪睡是常有的事情,越是吃好睡好,皇后的身心便會愉悅,小皇子也就長的更茁壯了。

  這位太醫(yī)的話,皇帝深信不疑,便不再管著皇后了,是以,太醫(yī)院諸人難得放了個長假。

  太醫(yī)院口風(fēng)很嚴,勤政殿侍奉的人也不敢將皇后有孕的事情傳揚出去,是以宮中知道皇后有孕的人,寥寥無幾。

  楚梓兮原本便是眾矢之的,在青貴妃小產(chǎn)后不久,她便有孕,難免惹人非議。

  云摘進來時小心翼翼的,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掀開床帳,看到她還在熟睡,然后轉(zhuǎn)身,退了出去,差人準備午膳去了。

  云摘想不到,她前腳剛走,后腳青貴妃就來了。

  青貴妃這番來者不善。

  勤政殿門口當值的宮女看到青貴妃身后的人手里捧著的東西的時候,嚇的呆愣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那幾個宮女一人手中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條白綾、一壺酒、一把匕首。

  內(nèi)宮之人,有誰不知道這三件東西。

  先帝的皇后,最常用白綾賜死犯了錯的宮妃。

  可今日,是貴妃要賜死皇后。

  殿里的那位身份何等貴重,是皇帝心尖兒上的人,今日若是她們將人放進去,里面那位真有個三長兩短,她們小命難保。

  其中一個膽大的宮女上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娘娘,陛下……陛下現(xiàn)在不在殿里……”

  青貴妃抬了抬手,冷笑道,“正好,本宮也不是來找陛下的?!?p>  “殿下還在休息,您不便進去?!?p>  晴歡上前一步,凌厲道,“大膽,咱們貴妃娘娘想見誰還得經(jīng)過你一個小婢子允許嗎?識相的快點讓開,別自尋死路?!?p>  那宮女還想說話,卻被晴歡一手撥開,晴歡身后的宮女上前,扯住方才說話的宮女,摑了她兩個耳光,其余幾個宮女見狀,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晴歡冷笑一聲,掀起門簾,恭敬道,“娘娘,請?!?p>  于是,青貴妃暢通無阻的進了勤政殿。

  殿內(nèi)熟睡的人,尚不知外面發(fā)生的一切。

  楚梓兮是被張青茹叫醒的,她醒來的時候,張青茹就坐在床邊,看著她,唇角噙著耐人尋味的笑意。

  她起了身,面色不善道,“貴妃來這里做什么?”

  “殿下,臣妾來看您最后一眼?!?p>  “最后”二字,被張青茹特地咬重。

  “你倒是真有本事,”楚梓兮聽到這句話,似乎并不意外,抬手拂順了長發(fā),目光清冷,“開天辟地第一回,你一個妃子敢要本宮這個皇后的命?!?p>  “臣妾這是為了陛下的江山,哥哥說了,只要殿下您死了,他就退兵?!?p>  楚梓兮一臉可笑的看著張青茹,譏諷道,“何必退兵,便是再給他三十萬大軍,他張繼良也未必有這個本事能讓大寧江山改名換姓?!?p>  張青茹聽罷,憤怒的站了起來,面目猙獰,“無論哥哥有沒有這個本事,今日,殿下都得死?!?p>  她拍了拍手,在屏風(fēng)后面站著的三個宮女走了出來,“殿下,您還是選一樣吧?!?p>  楚梓兮覺著張青茹是真的蠢,常聽聞她能詩會畫,博聞強識,聰明的緊,卻不想四書五經(jīng)讀多了,變成了個榆木腦袋。

  今日做出這番蠢事,卻是她想不到的。

  “聽聞丞相府已經(jīng)被皇帝的禁衛(wèi)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你有沒有想過,今日若是本宮死在你手上,你爹娘會被如何對待?你哥哥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陛下若是想動我爹娘,他們也不會活到今日,你不必危言聳聽?!?p>  如今她的兄長手握大寧軍權(quán),皇帝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楚梓兮是不在乎生死的,她起了身,下了床,走到端著酒壺的那個宮女身邊,抬手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她端起酒杯,對著張青茹道,“貴妃,那咱們拭目以待,看看本宮今日喝下這杯毒酒,皇帝會不會動你爹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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