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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幾時休妻

第十回 殺父之仇

君上幾時休妻 艾靈韻 4587 2020-11-11 17:37:02

  元瑯覺得她恨錯了人,她這恨意有些莫名其妙,他抬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卻被她后退躲過,她看向他,眼睛里滿是厭惡,“如果不是你,他們根本不會死?!?p>  “他們的死,是因為軍中出現(xiàn)了叛徒……”

  “那個叛徒,不就是你嗎!”至今,楚梓兮的腦海中,無比清晰的記著那封信的內(nèi)容,以及化成灰都能認得的筆跡。

  丑時三刻,西山門入,楚氏父子,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就地正法……

  她看著面前的這個男子,這個害死她父兄的殺人兇手,此刻站在她面前,手里還握著楚涼的一條命。他在她面前張牙舞爪,對她極盡羞辱,她痛不欲生,歇斯底里,“他們擋了你的道,你便要害死他們?!?p>  元瑯看她如此模樣,心中驚痛,聽著她口中說出來的話,更是覺得莫名其妙,“你在說什么胡話,我何曾害死過你爹爹?!?p>  “那封信是你寫的?!?p>  “什么信?”

  “當年事成之后你想殺人滅口,殊不知那個出賣我爹爹的人一路逃回京城,找到了元郇,將那封信交給了他,上面是你的字跡,還有你的印鑒。”

  楚梓兮為何如此篤定那封信是元瑯所寫,而非他人偽造,因為那封信上,有他的印鑒。

  曾經(jīng)有一日楚梓兮氣惱他政事纏身,不能好好陪伴她。趁其不備,拿了他的印鑒,在他的名號那里加了一筆,印到了紙上,不易被發(fā)現(xiàn),所以她將他的印鑒偷偷還回去的時候,他也不曾察覺。

  元瑯有些氣惱,惱她對她的不信任,一封不知真假的信件便讓她對他如此憎恨,她甚至都不曾給他辯駁的機會,“印鑒可以偽造,字跡可以模仿,你當時偽造父皇的遺詔,不就是以假亂真,讓元郇榮登大寶嗎?”

  “這些話你自己信么?”

  偽造,模仿,楚梓兮早就猜到了他的回答,可是那印在紙上的紅色印鑒,足以讓他百口莫辯。

  元瑯冷笑,“在你背叛我之前,我未曾做過傷害你的事情,我問心無愧?!?p>  問心無愧?在她的父兄死無全尸之后,他居然還有顏面跟她講他問心無愧。

  她大笑兩聲,身體笑的前俯后仰,淚水洶涌,“先帝的天下若是交到你這種背信棄義、陰險奸詐的小人手上,怎能國運昌盛,永繼千年?!?p>  元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面色冷峻。她似乎將一切不堪的詞都用到了他身上,可是他卻無法反駁?;蛟S曾經(jīng)他不是,可是如今他一定是她口中說的那個背信棄義、陰險狡詐的小人。

  他這個小人,做這一切是為了什么?

  為了將他失去的一切全部奪回來,江山,還有她。

  “無妨,無論曾經(jīng)如何,無論你有多么厭棄我,憎恨我,那都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p>  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感情,仿若他是真的不在意。事實便是如此,元瑯只要她的人,他要她日日在他身邊,這輩子,下輩子,死生不離,永生永世。

  哪怕在他身邊的,只是她的軀殼。

  “我既能將你引到這里,你便是逃不掉的。自然,元郇也逃不掉?!?p>  她有氣無力,聲音幾不可聞,“先帝若是在世,定不愿你兄弟二人相殘?!?p>  她聲音雖小,可他還是聽到了,不禁覺得她有些可笑,“父皇若是在世,想來你也活不過今日了。”

  活著未必是件好事。

  她這幾年睡眠極淺,屋外凡有一點動靜,便能將她驚醒。爹爹和兄長剛剛?cè)胪翞榘驳臅r候,每每午夜夢回,她從鳳儀殿黃花梨心木塌上醒來,眼前是爹爹泣血的面龐,耳邊是兄長慘痛的哀嚎,精致的鮫綃寶羅床帳上,是暗黑鮮紅的血液,金磚地面上,是累累的白骨。

  她也曾看到,面前的這個男人,提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劍,向她走來,面目猙獰。

  活著,便要飽受折磨,“你大可替先皇送我一程,讓我早早的去陪我的父母兄長?!?p>  她這條命,終歸她自己是不甚在意的。

  元瑯彎腰,伸手,抬了她的下巴,用袖子擦去她額頭的冷汗和眼角的淚水,動作并不溫柔,甚至有些粗魯,“你得好好的留著你的命,看我如何將元郇踩進泥里?!?p>  雖然他的衣服是上好的絲綢,柔軟光滑,可還是將楚梓兮嬌嫩的臉擦出了紅色的印子。

  他的手指停在她眼角的朱砂痣上,溫柔的輕撫兩下,指尖有些濕潤。

  他的心口又疼了,為了這個女子。

  他抽回手,唇角帶笑,可那笑意未達眼底,甚至還帶了些冷漠,“今日我很開心,你還是愿意同我講這么多話的。”

  若是當年那個雨夜,她肯走出房門聽他解釋兩句,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他從來都不知道,她以為她和他之間,有著血海深仇。

  可是她憑什么如此堅信,那封不知是何內(nèi)容的信是他親筆所書。

  他想的出神,門外突然有了動靜,祁璉在外面喊道,“王爺在里面,你不能進去。”

  “殿下……”

  是蘭輕的聲音。

  元瑯起了身,“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p>  楚梓兮沒有接話,她有些身心俱疲,如果一見面便要想起曾經(jīng),他們二人之間,應(yīng)該最好不見。

  元瑯一走,蘭輕便跑了進來,將她扶起,“殿下,您沒事兒吧?!?p>  楚梓兮搖了搖頭,蘭輕將她扶到床上,為她蓋上被子,然后又將方才她看過一半的書拿到她手里。

  她神色倦怠,將手上的書放在床頭,躺了下來,“我歇會兒,你去忙你的吧?!?p>  蘭輕福身,在她床前跪下,“殿下,奴婢陪著您?!?p>  楚梓兮有心讓她離開,可今日一番爭吵已耗費了她太多力氣,她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的,眼皮想睜也睜不開,身體仿佛在某一瞬間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

  若是能睡過去,一睡不醒,也許一切都會就此結(jié)束。

  元瑯離了這里,往芳亭苑去。

  進了芳亭苑,華錦正在修剪梅枝插瓶,梅花嬌艷,開的甚好,她用的是通體雪白的高腰瓷瓶,紅梅白瓷,最為相配。

  華錦身為北魯王國最受國王寵愛的公主,是有道理的。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樣貌俱佳,不嬌柔做作,不愛使小性子,琴棋書畫樣樣俱通,還做得一手好菜。

  世間男子若是得了她做娘子,定然是萬般寵愛。

  可是元瑯的心里早已住進了楚梓兮這個妖精。

  華錦見他過來,放下手中的花剪,笑道,“王爺來了,王爺金安?!?p>  元瑯點了點頭,隨后在她的貴妃榻上躺下。華錦知會了他的意思,抬手示意南芷,南芷搬了個矮凳過去,華錦坐下,一雙玉手按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揉壓。

  侍女泡了一壺好茶,茶氣飄揚,清香無比,是上好的西湖龍井。

  看他眉頭緊皺,華錦柔柔開口,“王爺,何事憂心?”

  “我將你禁足此地,你心中可有氣?”

  元瑯閉眸,感受著她指尖的力度,覺得舒適無比。

  “妾身相信王爺。”

  這樣溫婉的華錦,跟當日要挾楚梓兮的女子判若兩人。

  這個女人,是全新全意信著他,敬著他的。

  “你懷有身孕,理應(yīng)到外面去避一避?!?p>  “妾身不想離開王爺?!?p>  元瑯抬手,將她的手抓住,握在手心里,她手指冰涼,“以后這種事,讓下人去做就好了。你月份越來越大,不宜太過操勞。”

  京都城京云宮,青鸞殿。

  青鸞,是皇帝特地為新妃命名的的寢宮,這座宮殿富麗堂皇,比之鳳儀殿有過之無不及,因為這里原是皇帝生母梁貴妃的寢宮良華殿。

  梁貴妃當年寵冠六宮,只因在先帝耳邊抱怨自己住的寢宮離先帝太遠,又有些破敗。先帝便將離勤政殿最近的寢宮拆掉,在原址上修建了良華殿。這座宮殿里有著人間難得的稀世珍寶,所有的用料都是最好。只那張鸞鳳和鳴床,便得五十個能工巧匠趕工五年制成,耗費心血極大。

  先帝一生儉樸,卻獨獨在良華殿的建造上,奢靡鋪張,恨不得將天下最好的一切都堆進良華殿。

  今日良華殿變成了青鸞殿,里面的主人也變成了張貴妃。

  因為是新婚,青鸞殿里用的紅燭上面雕著金色的龍鳳圖案。論禮制,張貴妃不能用一切帶鳳的圖案。

  尚宮局接到了兆喜公公傳達下來的意思,青鸞殿里的一切用度,皆按照鳳儀殿的規(guī)矩來。按照鳳儀殿的規(guī)矩,那便都是最好的。

  皇帝寵女人,向來沒有章法,從前的皇后是,如今的張貴妃也是。

  晴歡從御膳房傳了幾碟點心來,張貴妃喜食酥,御膳房便時刻備著,諸如龍須酥、鳳梨酥、松子百合酥、棗泥酥之類的酥餅,憑她如今的恩寵,便是她夜里想吃這些,御膳房的御廚們都要從暖和的被窩里爬起來給她現(xiàn)做的。

  這后宮只有中宮皇后的時候,御膳房的廚子是十分悠閑的,皇后似乎對吃食并無偏愛,所以極少有勞煩御膳房的時候。

  如今張貴妃入主后宮,一切自然要變。

  貴妃很是上心,她入宮的第二天,便去了御膳房,和總管按照皇帝的喜好重新制了一份食譜。

  次日皇帝用了膳,胃口甚佳,心情大好,還厚賞了總管。

  自此之后,御膳房對張貴妃惟命是從。

  宮女們將點心奉上,晴歡摒退了她們,朝著內(nèi)殿喚了一聲,“娘娘,酥來了?!?p>  紅色的紗帳后面,影影綽綽的透出女子窈窕的身影,兩側(cè)宮女撩起紗帳,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臉,她剛剛沐浴過,一雙杏眼氤氳著霧氣,她身上穿著白色的錦裙,裙子上繡著銀色的牡丹花,外罩一件青色薄紗,瘦削白皙的香肩在青紗下若隱若現(xiàn)。

  她抬頭看一眼桌上的幾盤糕點,皺了眉頭,嗔怪道,“南芷,本宮都有些胖了,你怎又端上來這么多?!?p>  “娘娘,您晚膳進的少?!?p>  她在桌前坐下,順手拿了一塊龍須酥,“差人請過皇上了嗎?”

  晴歡瞅了一眼張貴妃的臉色,看她心情似乎大好,“請過了,兆喜公公說皇后今日病情又重了些,皇上今日去鳳儀殿陪皇后殿下。”

  一口龍須酥放進嘴里,香酥綿軟,入口即化,張貴妃仿若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淡淡的從嘴里吐出來兩個字,“不錯。”

  不知是說酥,還是說方才晴歡的回話。

  若是說酥,她吃了兩口便放下了,打了兩個哈欠,轉(zhuǎn)身便進了寢殿。

  看來這酥著實不大好,晴歡心里想著,讓宮女把剩下的點心撤了下去,明日應(yīng)當去御膳房讓做點心的廚子好好用點心。

  說起來,主子進宮那日,按理說要拜見皇后,可皇上以皇后需要靜養(yǎng)為由讓主子免了這樁拜見,往后的請安也一并免了。進宮這許多日,她們主子連皇后的面都未見過,看來,皇后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主??v使病重臥床不起,也該喝了主子的敬茶才對,更何況皇后不過雙十的年紀,一向身體康健,雖皇帝對外宣稱皇后病重,可如今連什么病都未曾透露,著實有些可疑。

  晴歡看著宮女們撤下了點心,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殿,主子還未歇下,懶懶的坐在窗邊,不知想些什么,看那身影,著實有些凄涼。

  晴歡出了聲,“娘娘,陛下對您無比寵愛,今日他便是宿在了皇后那里,也是不打緊的?!?p>  張貴妃沒有動靜,仍坐在那里,聲音清冷又無奈,“罷了,你退下吧?!?p>  晴歡行禮撤退,內(nèi)殿靜了,寂靜無比。張貴妃能聽到自己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她想著晴歡方才說的那句話,無比寵愛。

  是了,如今她的榮寵,任誰都比不了的。她住著最好的宮殿,擁有天下奇珍異寶,還霸占著世間最好的男兒,最尊貴的帝王。她擁有最好的一切,可這一切,是如此不真實。

  從前在爹爹那里做女兒的時候,吃穿用度與如今是天差地別,可爹娘的疼愛她感受的真切。現(xiàn)下填滿她心里的那個男人,對她講著柔情蜜意的話,為她搜羅天下寶物,將所有的一切都送到她面前來。可她卻能在須臾之間知道這個男人并不愛她。

  靈安寺別有用心的接近,京云宮見不得人的偷歡,以及聲勢浩大的封妃大典,都是這個男人為了制衡明安王設(shè)下的局。

  可這局她入的心甘情愿,她只恨自己太過聰明,知道這個男人對她只有利用。

  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滿是溫柔,可是只有溫柔而已。

  她也曾在他漂亮的眼睛里看到過愛意,那愛意真真切切。那是在她隨娘親赴宮宴的時候,她一時尿遁想要出恭,在一處角落里看到他一手攙著那個容顏舉世無雙的女子,他看著那個女子,唇角帶笑,眼里是滿心歡喜。

  她從未想過,高位上的九五至尊,也會紆尊降貴,攙扶一個女子,并且笑的那樣開心。

  榮寵于她,原本便是身外之物,她自小在爹娘的疼寵中長大,什么樣的榮華富貴她沒有見過。

  她跳入他設(shè)下的陷阱,飛蛾撲火般進入這困人自由的京云宮,為的不過是陪他終老。高位孤寒,不應(yīng)他一人承受。

  元郇并沒有去鳳儀殿,鳳儀殿里只有一個空殼子,他的皇后不在那里。

  他坐在勤政殿里,探子又來了消息,字條上說,他與洪年已取得聯(lián)系,皇后被明安王妃下斷腸草之毒,毒已解。

  明安王妃,北魯華錦公主,如今北魯對大寧開戰(zhàn),她理應(yīng)在王府中安分守己,小心翼翼才是,可她卻敢給梓兮下毒,簡直無法無天。

  他沉眉思索片刻,傳了一道圣旨下去,這圣旨八百里加急,不出三日便能到西關(guān)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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